第二十五章
聚會時間定在晚上八點，寧以白特意吩咐人空出酒店餐廳，幸好這個月份入住酒店的客人不多，餐廳用起來也更方便。
靠近七點半的時候，寧以白才往伍苒的房間走。
之前說好了的，他會去找她。
今天他們拍最後一幕時，寧以白早早就站在海灘邊上看著了。卷卷寒風中，伍苒穿著單薄紅裙背對眾人，窈窕修長身形隱在夕陽的餘暉里。
落日余陽，騰涌波浪，紅衣女子，僅僅是一個背影就令人心生不忍。
某個瞬間，他突然有想上前安慰伍苒的衝動，神思稍微回來才反應過來，這隻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按下門鈴，裡面沒有回聲。
不知她有沒有提前去餐廳，寧以白站在門口給她發了條簡訊，詢問她有沒有出發。簡訊剛發出去，門口就有動靜了。
房門緩緩開了，他抬頭，目光下移在伍苒身上繞了圈又回到她臉上，收起手機禮貌一笑：「去換件衣服，我等你。」
伍苒眼神詫異一怔，愣愣哦了下。
明明他的眼神沒有深意，她的臉卻漸漸熱了。
她現在什麼都沒穿，哦不，原本只裹了浴巾，因為要來開門才匆忙在浴巾外隨便套了件大衣。
其實她早就泡好澡裹著浴巾發獃了，不知道是該更博幫自己澄清，還是任由事情發展，所以才忘了今晚還有聚會一事。
身子半掩在門后，伍苒只露出一顆腦袋看他，眼神躲閃，「我，頭髮還沒吹，你要不要先去，不一定要等我。」
「沒關係。」他依舊笑容淺淺。
伍苒有些站不住了，回頭看了看房間的「髒亂」程度，「你等我一下！」
說完關上門跑了。
寧以白被隔在門外，聽不見門內的情況，好笑地搖搖頭。
不過一分鐘，就見她又開了門，臉色微紅，氣喘吁吁地說：「你要不進來等我吧，我就吹個頭髮，很快的！」
就在這一分鐘內，伍苒已經換好了衣服，唯獨頭上還包著純白色的毛巾，像一個大頭娃娃，軟糯糯的很可愛。
寧以白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或許在驚訝她的換裝速度，伍苒看清他眸中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
「那好，」猶豫片刻，他點點頭，「正巧我上次落在你這兒的書沒拿走。」
打開門讓他進來，伍苒也沒關上門，繞過他進了內間，出來時手中拿著一本書給他，「吶，是這本吧。」
書本頁腳有摺疊的痕迹，明顯有人翻過。
寧以白看她一眼，「你也看jsp？」
很隨意的提問，伍苒臉一紅，拿上吹風機走了開去，小聲說：「你丟在這兒那天我看了兩眼，發現看不懂。」
「這是計算機專業大三的專業書。」
「還好我不是計科院的，不然這門課肯定會掛。」她邊吹著頭髮邊嘀咕。
吹風機的聲音不是太響，低頻率的嗡嗡嗡，稍稍用心就能聽見她的聲音。
寧以白將書放在一邊，坐在沙發上看她。兩人隔了兩米多遠，伍苒直覺身後有一道審視的目光，不敢輕易回頭。
「其實這門課很容易，」吹風機機械聲停下的空隙，他說，「就算是外專業的，看幾天書本知識，再加上實踐操作，慢慢地就懂了。」
伍苒一吐舌，也沒狡辯。偏頭看他眼，有點兒好奇。
他現在不是酒店管理經理嗎，為什麼還要看這類書？
關了吹風機，伍苒側過頭問他：「不對啊，你現在怎麼還會看這種書？」
寧以白突然站起身，緩緩朝她走來，「最近在帶幾個實習生做項目，你就當這是我的副業吧。」
男人高大身形漸近，伍苒全然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只知道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扳過她的上身，寧以白將吹風機拿在手上，另一手拿來毛巾將她頭髮包在頭頂。
他的氣息勻吐在頭頂，「包著頭髮再吹，這樣容易干。」
明明隔著毛巾，伍苒都能感受到從他手掌里傳遞過來的溫熱，心跳砰砰砰亂跳，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
「是，是嗎？」
寧以白一手輕揉她的腦袋，吹風機里溫暖的風從後頸慢慢向頭頂移動，又緩緩移向左邊，右邊……不知不覺，伍苒的眼睛也開始跟著轉動。
頭髮上是清爽的洗髮露的味道，寧以白時而動下身子，一偏頭就聞見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的甜味，和洗髮露的味道不同，伍苒身上的味道濃郁點。
房間燈光微亮，風聲躁動，燈影里人影憧憧。
他不開口，她亦不開口。
伍苒身子輕輕往後，就能輕觸到他的胸膛。寧以白對她的小動作似無察覺，專心吹頭髮，末了才拿開吹風機和毛巾後退兩步。
「好了。」
接過寧以白遞來的梳子，「謝謝。」
寧以白微笑，走到沙發前拿上書本，「不客氣。」
正梳著頭髮，寧以白忽然起身到靠近陽台的地方接電話。
「parny，」對方是程光遠，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伍苒只見寧以白回頭看她一眼，「出什麼事了？」
伍苒小心翼翼盯著他，直覺他們現在說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寧以白邊說邊朝伍苒方向過來，表情嚴肅，「你現在上來，記者的事情我來應付。」
掛了電話，目光沉沉望向她，「小伍，一會你別下去了。」
她直覺是和那則緋聞有關，可沒想到記者的速度這麼快，驚訝道：「記者找來了？」
「嗯，他們似乎是沖你來的，parny讓你現在不要下去，外面很亂。」
「其實……」伍苒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記者到來的真實目的。
寧以白將房間的窗帘全部拉上，才回身過來，「怎麼了？」
一咬牙，找出了那則娛樂新聞，伍苒將手機放到他面前。「當紅小生肖凌」「秘密女友伍苒」等等幾個顯眼的標題出現在他眼中。
寧以白收回視線，重新看她，語氣聽不出情緒，「所以他們是因為這則新聞？」
她握著手機低頭，半干半濕的頭髮垂在腦後，「嗯，應該是。」
兩人沉默。
就在伍苒要抬頭的時候，他目光繞了繞，又問：「所以……」
「啊，不是！」他要下定論的瞬間，伍苒猛抬頭打消他的猜測，「肖凌和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
看她拚命澄清的模樣，寧以白嗯了下，繼續說：「我想說的是，當初你推辭拍mv，是不是認為mv的男主是他？」
伍苒老實點頭承認。
「那……那天在酒店門口，你要追的明星也是他？」
「這個不是。」她拿著手機的雙手放在身前，面色認真，「那天我和舍友偶然路過，然後不小心就混進去了。」
她認真的神情讓寧以白突然恍思起來，自己為什麼要和她討論這些問題？而且，似乎，還是他沒經過思考就問出來的話。
拿上書，寧以白微笑拍拍她腦袋，安撫她的嚴肅情緒，「別緊張，我不是小三，不會對你嚴刑逼供的。」
伍苒臉色一僵，還沒有嚴刑逼供嗎？明明剛才他臉色瞬間就陰沉了。
「你現在不適合出去，parny待會會過來，看來今晚你要做一回小公主，不能出門了。」他好脾氣地笑笑，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眼見他就要出門，伍苒跟到門口，忙不迭問：「那你呢，你去哪？」
「有點餓了，」回頭眨眨眼，「我下去吃飯。」
原來他要撇下自己去聚會了，伍苒嘴一撇，不高興。
她手扒著門，兩眼哀怨地盯著自己，彷彿自己是個千古罪人，寧以白嘴角一揚，伸手拍拍她額頭，輕嘆一口氣說：「好啦，我下去給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你在房間等著。」
兩眼頓時亮了，伍苒：「謝謝小白叔叔！」
「……」寧以白微微揚眉，她又改口，「謝謝你，寧以白。」
他站在門外，伍苒頭塞在門縫裡目送他離開，門口走廊來往就只有他一人，身形挺拔，連背影都很好看。
寧以白的腳步很輕，走路也不急不緩，每一步都走出一股儒雅味道般。伍苒眼睛盯著他的鞋，忽然見那雙鞋轉了過來，她嚇了一跳抬眸。
「怎麼了？」伍苒不解。
站在燈光之下，他說：「你放心，事情總會過去的。」
他離開之後，伍苒才關上門背倚門板。
她確實在為和肖凌的新聞發愁，可剛才她全程都沒表露出這種情緒，寧以白是怎麼發現的？
沒再多想，躺到沙發上，伍苒雙眼盯著手機，長長嘆口氣。看來過不了多久，又該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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