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一類人的統稱叫做欺軟怕硬。
孟玄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忍耐和承受,並且非常清楚自己跟其他同學們之間的差距,再加上他自己的心中也有些心虛——因為他確實對王桐產生過朦朧的感情——所以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並且在嘗試反抗無果后,就默默的承受了下來。
只是他的承受也是有個限度的,他無法想象,若是讓奶奶知道了這些之後,該怎麼辦。
跟今後那個溫柔從容的孟玄相比,如今的孟玄稚嫩青澀的不可思議,卻也讓孔寒心中的躁動無法停止。
孔寒會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什麼「緣分」或者「意外」,他一直都在關注著孟玄,並且總是覺得想要看著孟玄,就像是上一輩子一樣。
上輩子多少還能夠在視頻里看著孟玄,如今卻連一個照片都沒有。如果說,上輩子的孔寒也感覺到自己對孟玄的執著,多少有一些不太對勁,那麼這輩子,孔寒就發現,自己對孟玄的執著,漸漸有了病入膏肓的趨勢。
也許上輩子的時候,就已經如此,只是他一直控制著這種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感情,到了這輩子,這些感情再也無法受到控制,就這麼泛濫開來。
孔寒穿著一身簡單的襯衫長褲,非常合身的剪裁,將他襯托的身子修長,再加上一身鶴立雞群的氣質,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學生。特別是他看向姜麗等人的眼神,過於冷淡了,讓這群才高三的學生們,有一種好像在面對大人時候的局促感。
這個年代的學生們都還是非常「單純」的,就算是家裡有錢的,也做不到像是後世那些視法律如無物的二世祖一般的程度,再加上電腦這個東西,就算在有錢人家的孩子手上有,也沒有什麼能玩的能看的,沒有被巨量的網路信息沖刷過,故而在面對家長、師長、警察等等陌生人的時候,多少還都存些敬畏。
再加上孔寒說話的態度,讓姜麗等人一時有些拿不準,被孔寒這麼一問,全都氣勢一弱,姜麗更是回憶了一下自己到底都說了什麼。想到如今學校裡外全都拿著這件事情說事,大家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她說的那些東西,還都是很多大人這麼說她這麼學過來的,於是氣勢回升,下巴抬起,「難道我說錯了嗎?他就是個有病的同性|戀,不好好躲起來做人,還跑到這裡來了。」
孟玄學校里的這件事情在學校里還是鬧的非常大的,孔寒到處打聽孟玄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些許。而他不但知道了,並且還拿著錢找人再查了查,裡面一些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都知道了。
孟玄的父親和母親,畢竟也算是把孟玄給養大了,雖然一直將孟玄處於家暴之中,並且在養育之中未曾出過多少力,但考慮到孟玄如今的心態,還有孟奶奶的關係,孔寒不太好動孟父。就算在如今的民眾之中,法律這兩個詞的威嚴性尚不及後世,但該有的律法也算健全。
找出一些證據去告孟父孟母家暴,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孔寒還能從孟父的生意上插點手,讓孟父的生意變壞起來,也不是多大的難事。
不過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做,就算要做也得一點點來。
跟孟父相比起來,姜麗這種年齡不大,只能夠在學校里鬧點風雨的富家女,讓孔寒動手就簡單多了,也無語考慮許多。
孔寒只是冷淡的勾了勾唇角,看著姜麗,「首先,同性|戀不是病,讀書少就多看看書,不要管不住自己的嘴。」
孔寒這一句話冷冰冰的又非常不客氣,可把姜麗給氣到了。要知道就跟王桐在女生間的聲望很高一樣,姜麗也是學校里的校花,喜歡她的人可不少。衝動的少年們一聽孔寒這麼說,就有人想要上來推孔寒,只不過這些人在被孔寒的視線一掃后,便都像是卡住了似的,不敢再動,反而身上冒出了恐懼的冷汗來。
當了許多年的boss,還是行內頂尖的那個,孔寒就算是回到了如今尚且青蔥的身體中,這氣勢卻不減分毫。他不想與不相干的學生啰嗦,那些學生便也攝於他的威勢,心中發寒,不敢寸進。
孔寒:「其次,你口口聲聲的污衊孟玄是同性|戀,並且對孟玄進行人生攻擊,關於這兩點,我會直接讓律師跟你的校長還有家長談一談。正好,我還有你盜竊孟玄日記本的證據,明天會一併送到你們學校,並且追究你的責任。」
學生作案總是考慮的並不周全,遺留下許多證據,更何況姜麗雖然沒有公開說,但她的那個小圈子裡,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姜麗等人並沒有把這些事情當做多麼嚴重,只覺得把孟玄趕出學校格外解氣,但是這些事情被孔寒這麼換了一種語氣說出來之後,意義好像就完全變了。
就算這個年頭,在普通人之中,還不太流行這些法律辭彙,但港片大行其道,普通人們從港片之中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而孔寒說的這些,多少也有說給圍觀群眾們聽的意思。重點不過兩點,孟玄是被污衊的,並且姜麗是個小偷,而小偷說的話,自然是不可信的。
就算是在幾十年之後,人們對同性|戀這個詞,不再多麼的妖魔化,可同性|戀的圈子裡也確實存在著很多不太好也讓人看不上眼的事情,因著這些,人們對同性|戀的接受度,也是非常有限的,更何況是在這個時候,孟玄還是一個高三學生,若是真的被坐實了這件事情,對以後的孟玄來說,是非常惡劣的。
後來的孟玄之所以會離開a市,跟這件事情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到了後來,孟玄的名聲遍布全球,就算那樣,媒體們在挖出了孟玄的這段事情之後,也對孟玄在國內的人氣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孔寒其實並不太關心以後的那些事情,因為以後的孟玄,心靈已經成長的非常強大,並不會把這些常掛於心。可即使如此,孔寒害死非常不高興,他不高興孟玄被這樣對待,正如同他也不高興孟玄竟然長的這麼瘦。
在把手搭在孟玄的肩膀上之後,孔寒的心裡一直轉來轉去最多的,可不就是,「太瘦了。」這三個字。
說完之後,孔寒便不想理會這些學生了,畢竟這些學生在孔寒的眼中,一個個都不過是小毛頭罷了,就算爪牙揮舞的再怎麼兇猛,一沒有絲毫的威脅力度。
而圍觀的群眾們一見孔寒的態度,便都拿另外一種不同的眼神看向了姜麗,方才孔寒說到有姜麗偷東西的證據的話,姜麗的整個表情可全都變了,在明亮的燈光之下看著格外明顯。雖然路過圍觀的行人們還無法搞清楚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具體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大家發揮自己的聯想能力。
群眾的視線讓獎勵的整張臉都燥紅了起來,心底也慌亂不堪,她的聲音尖利了起來,「你說謊!我才沒有偷東西!是他自己的日記里寫的他是個同性|戀!我才沒有污衊他!」
孔寒感覺到自己手下捏著的肩膀整個都瑟縮了一下,他只是輕輕的拍了拍,示意孟玄收拾東西,而他偏頭去看姜麗,還有那群孟玄的同學,「你有沒有偷東西,這一點無需爭辯,我有證據,並且你明天就能看見。至於孟玄的日記本里到底有沒有寫他是個同性|戀,」孔寒再次勾了下唇角,眼神冷淡的讓激動的姜麗都往後縮了一下,「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篇寫著友情的筆記本內容,會被在學校傳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後面編造,這一點,我也會自己得到答案。」
孟玄在筆記本中確實是提到了自己對王桐的感情,但他自己都還不知道「同性|戀」到底是什麼,自然也不可能白紙黑字的去寫「我發現自己是個同性|戀」這樣的話語,不過是提到了那些看到王桐之後的反應罷了,還有一些希望將來可以一直和王桐感情這麼好,之類的這種純純的語言。
喜歡王桐的女生們,也許可以感覺到一些不太對的地方,比如孟玄看著王桐的眼神,還有跟王桐接觸時候的反應,但那篇筆記本最多也就是這樣了,最後以訛傳訛的版本,姜麗等人在其後推波助瀾的作用可不小。
若是孔寒與姜麗等人動手,只怕圍觀的群眾們只會覺得姜麗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孔寒如此「公事公辦」的說法,卻讓人們心中的天平不斷傾斜,並且都跟著「恍然大悟」了起來。
就連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王桐,在回想了那篇被貼出來的日記上面,「臨摹兩可」的話語后,也有一些懷疑了起來,難道真的只是在寫友誼嗎?那些愛慕姜麗的同學,心裡也有些嘀咕,不過還是站在了姜麗的身後,只不過並不像是之前那樣想要衝上來了,而那些原本就是中立的學生們,也開始反思了起來。
把東西全都收拾好了的孟玄抬頭看了站在一臂之遙處的那些同學們,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被孔寒拉著胳膊走了。而那些圍觀的群眾們,也不用孔寒去擠,全都非常自覺的自動自發的退開一步,就這麼讓孔寒還有孟玄走了。
孟玄被孔寒拉著走在身後,定定的看著孔寒的后側面想,孔寒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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