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房間
「沒錯,我是被甩了,怎麼著,瞧不起人啊!」
宗夏像一隻被惹毛的野貓一樣炸開了。
被甩兩個字,如同針芒一樣刺在她的心底,也恰到好處的提醒了她,她已經被甩了,最愛的人跟著自己的妹妹背叛了她,不可能再和好了……而她剛剛的短暫失憶,竟然還以為自己和葉辰能夠回得去……
她的目光暗淡下去,一動不動的盯著沈月蒼,這幾天她聽見過的冷嘲熱諷多了去了,不在乎再多幾個!
回答她的,是沈月蒼的一聲冷哼,他連理都不願意理她!
宗夏氣急,巴不得一腳踹過去,可又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他的懷裡動彈不得,於是鼓足了氣勢就開吼了!
「王八蛋,沒人性!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一串話噴出來,就連前面專心致志開車的小周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這個女人連他的總裁都敢罵?
沈月蒼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開罵,愣了會神之後才反應過來。
一團氣息陰寒的黑霧從他背後緩緩升起,蔓延籠罩著狹小的空間,駭人的氣息讓宗夏不得不眯起眼睛,畏首畏尾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是她被人家抓在手裡,哪來的什麼地方可躲?!
只是一瞬間,她就後悔自己剛剛口無遮攔的行為了!
發酒瘋,不矜持,現在又多了一項:愛罵人。
沈月蒼微眯的眼睛漆黑如夜,雖然他表面上看去很是平靜,可越是平靜就顯得越發陰森恐怖……誰知道平靜之後會迎來多大的暴風雪?
宗夏孤身一人站在醞釀的暴風雪前面,忽然覺得自己先前開窗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不用開窗,車子里就已經很冷了!
於是她兩眼一翻頭一歪,十分乾脆的暈倒在沈月蒼的肩頭。
沈月蒼望著靠在肩上的女人,睡著之後,那副惹人厭的刺蝟模樣消失殆盡。
她的身上除了酒精的味道,還夾雜著一份若有若無的芳香,兩者混合,格外的好聞。幾縷髮絲微微垂在額前,緊閉的睫毛下是一片扇形的陰影,顯得乖巧又動人。
下移,他的目光穩穩落在那兩片飽滿粉嫩的唇瓣上,回想起剛剛差一絲就會被那小嘴吻上,心中異樣的感覺升起。
喉結滑動,他艱難的移開眼神,不知怎的,心底剛才那股噴薄欲出的怒火在短短時間裡就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夜,已深,沈月蒼懷抱著熟睡的女人,只覺得心中異常安穩,也就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打算。
……
宗夏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倒不是她懶散,只是喝醉酒之後的大腦運轉速度十分緩慢,怎麼也睜不開眼,乾脆就趴在溫暖的被窩一直到睡到不能再睡。
「嗚嗚嗚……」
朦朧之中,似有哭聲傳來,而且是女人的聲音!
她雖然一直和葉晨在交往,但是秉承著葉家的傳統,不到結婚前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所以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但今天怎麼會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呢?
下一秒,她就徹底傻眼了——
眼前陌生的環境擺滿了簡約的歐式傢具,從大門到窗戶,沒有一件是她熟悉的東西。
還未來得及思考這是什麼地方,只聽見門外女人的哭泣聲越發的清晰入耳,她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前,打開一絲縫隙,露出一隻小眼睛眯著掃向外面。
「月蒼,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傷媽媽的心了……嗚,我還特地做好了夜宵等著你呢。」沙發上,一位看上去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正傷心難過的哽咽著,穿著端莊大方而不失威儀,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滿了擦眼淚的紙巾。
而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神情冷冰淡漠,只是在看向那位婦人的時候露出些許無奈。
「不是這樣的……」男人的聲音低啞磁性,格外的好聽,他開口打算解釋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閉上了嘴。
宗夏不明所以的看著門外的兩個陌生人,他們應該是這裡的主人才對,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在他們家呢?
回憶短路這也不能怪她,她一直就有這個毛病。每次喝醉酒醒來之後,就對自己醉酒時遭遇的事情全然不記得,不過自己看上去還整整齊齊不像是出過什麼事,想必也沒有太離奇的經歷吧。
就在她冥思苦想回應昨天喝醉之後的事情時,一束凄楚的目光透過門縫落在了她的臉上。
「唰」地一聲,門被打開,宗夏貓著身子還保持著剛剛偷偷摸摸的姿勢,愣了愣,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打開門的中年女人。
明媚精美的臉蛋,溫婉大方的氣質,乾淨得體的穿著,忽略那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酒精味,沈母眼中凄涼的熱淚立刻化做煙雲,一抹笑容竄上嘴角。
「哎呦,這是誰家的姑娘!」她開心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沈月蒼,語氣和剛才的委屈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月蒼,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啥?女朋友?
宗夏摸不著頭腦,卻已經被沈母從地上拉起來,一把一把的摸著她的臉,她的發,她的五官……
這位太太怎麼回事……
宗夏十分尷尬,氣氛頓時凝固下來。
沈月蒼面色陰沉,否認道,「不是。」
他的辯解遭到了母親的無視,見怪不怪的嗔了他一眼,「不要不好意思了,你爸當年也是個榆木腦袋,遇事兒不開竅,要不是當年我主動一點,這會兒你還不存在呢!」
他們沈家,祖祖輩輩的男人似乎都是這麼個脾性,對工作那是雷厲風行、如魚得水,可遇上感情方面的事情,那些聰明才智就跟坐上飛機一樣消失不見,一個個成了大白薯,腦袋一片空白。
而月蒼的婚事,也是她現在最擔憂的事情了!都年過三十了,連個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把女孩子領回家了!
這會她看著宗夏是越看越順眼,心裡喜歡得不得了。
沈月蒼覺得自己跟她解釋不清,乾脆沉默是金。
沈母如同看大熊貓似地看了宗夏半天,這才回過神拿起自己的包,「我還說你昨天怎麼酒會結束不回家呢,原來是在這陪女朋友來了……行,媽算是安心了,不打擾你倆的二人世界,先回去了。」說完便往外走。
沈月蒼後腳跟上,去送她了。整個房間就留下一個發愣的宗夏,眨巴著眼睛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月蒼啊,那孩子我看著順眼,你可得好好把握,我還等著早日抱孫子呢。」沈母一路上都滿心歡喜的回想著宗夏乖巧的模樣,簡直就和她心目中的兒媳婦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沈月蒼沉默著專心走路,漠然的表情像是沒聽見母親的話一樣。
沈母一見他敷衍的樣子就倍感擔憂,為了自己能早日抱上孫兒,只好放下狠話,「要是這一次你又像以前一樣冷冰冰的把人家嚇跑,看我和你爸會不會饒了你!」
這世上唯一敢當面用這種威脅的語氣跟他說話的,也就只有他的父母親二人了。
沈月蒼眉頭緊皺,想要反駁,看到沈母氣勢洶洶的臉后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最討厭的就是解釋了,更何況解釋清楚之後也只能是傷了母親的心。
「知道了。」他敷衍的回答著,門外小周駕著車恰到好處的停了過來,將沈母送上車,在她充滿期許的目光中背過身去,走回別墅。
此時的宗夏,稍作整理后正打算離開,不為別的,就因為剛才那位婦人的話。
雖然她對於昨夜發生的事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可就算她大腦再不靈光,也知道人家的母親誤會了她的身份!
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裡,被人家的媽媽誤會了,等他回來還不知該如何面對,想必到時候的氣氛會更尷尬,她也不想給人家增添煩惱。
宗夏手伸向門把手,大門卻從外面率先被打開,一束金色陽光從門縫溢出。
一時沒來得及鬆手,整個人都被帶得向前倒去,一頭撞進了歸來的沈月蒼懷中,高大的身軀、緊實的肌肉像是銅牆鐵壁一樣堅硬,一股陌生的氣息混合著一絲絲煙草的味道鑽進她的鼻翼。她慌慌張張的抬起頭,望向他漆黑的眼。
這是一張英氣凜然的臉,被太陽晒成小麥色的肌膚為其增添幾分威嚴,精緻的五官俊美而不顯陰柔,只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彷彿隨時都充滿了寒冰,凌厲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一樣。而門外陽光明媚,金色的光線鍍滿了他的輪廓,炙熱與陰冷的結合竟如此完美。
之前只是遠遠的隨便看上兩眼,這還是第一次如今近距離的看清了他的長相。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喝醉了,給你添麻煩了。」宗夏沒想到自己會忽然跌倒,而那雙強有力的手臂扣在她的腰間,明明二人還沒見過幾面,他居然抱的這麼自然。她臉色微紅,低垂著雙眸像是要凝出水來。
「我知道。」
他的聲音低沉,淡然的語氣與他的行為截然相反。
沈月蒼見慣了她動不動撲到別人懷裡的行為,甚至由於昨晚抱了她那麼久,已經開始習慣了這個動作。
宗夏不動聲色的掙扎著,沈月蒼也察覺到了她的不自然,鬆開手,她神色尷尬的後退幾步,倒覺得氣氛輕鬆了不少。
在沈月蒼印象中,宗夏已然被貼上了水性楊花的標籤,這一退,倒讓他幽深的眼裡露出幾分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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