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昀殤
各色的煙火在忘憂谷上空綻放,但無人覺得美。這一片常年悠閑寧靜的地方終於又染上了血的痕迹。
沈逸和焰夜飛速在山林間飛躍,沈逸眉頭緊鎖,腦海中用力的記憶地貌。兩人不斷發送信號彈,將己方的人進行調整。
沈逸雖不通兵法,但好在陣法通吃,他給的建議和焰夜的想法互相結合往往能夠有效的阻斷敵人的動作。
儘管在是忘憂谷的山巔,他們依舊能夠隱約聽聞遠處嘈雜的廝殺聲。沈逸凝重道「還沒有人發現墨昀么?」
「沒有。」
沈逸伸出手指著一個方位,他寬廣的袖子隨風飄動,猶如軍師一般「這裡地形起伏很大,唯有中間是平地。如果我是他,想要方便的同時知道五個方位的動靜,這裡是最好的地方了。」
「那我們應該試探試探。」
「恩。」
焰夜會意,聰明人不需要說的太多,他對著南方放出了到現在為止唯一的紅色信號。
南面,十三已經紅了眼,她左手的刀都在微微顫抖低鳴。忽而抬頭看見紅色信號對著這邊飛的時候她詫異了一下,然後暴叫起來「他腦子進水了?」
雷長明在嘈雜中來到她身邊「十三!信他一次!」
十三不悅的撇撇嘴,廢話,要不然還能怎樣?
很快,焰夜的人開始漸漸不敵,尤為南面潰散最快。帶著信號彈的雷長明甚至傷的倒地,各色的信號彈滾了一地。南面徹底沒了聯繫。
沈逸一雙眼俯視著腳下忘憂谷廣袤土地,半晌,他捕捉到樹冠微弱的動靜,眼睛一亮「左右兩路在漸漸靠近南面,想要以南邊為突破。除非在那裡,地處不是很高,可以不須信號彈。」
「走吧。」
兩道身影自山崖上落下,如同利劍。
強風撕扯著焰夜的長發,焰夜問道「短時間內大量吸收別人的內力會有什麼敝處。」
「吸收別人的內力當然不好,否則的話何必有那麼多人窮盡一生追求極致。我和月華之前聊過墨昀的狀況,看樣子他應該吸收了不知道多少的內力,身體經脈恐怕承受不住。如果你能拖延的話,時間越久越有利。」
「如果墨昀吸收了太多的功力,只怕我現在也難以招架。你有什麼東西能……」
沈逸站住腳步驚道「你想什麼呢?凡是能驟然提升內力的東西都會有反噬!」
「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暫時抵擋的住他?」
沈逸忽然出手,一根針用力點在焰夜耳邊「撐不住了就拔掉——回頭別告訴竇月華,那小子職業操守比誰都高。」
銀針插入,焰夜頓時覺得之前剩下的那一點內傷也沒感覺了。「謝了,南邊如果有必要就故意放出個出口吧。」
沈逸點點頭,焰夜是怕對方跑不出去會對雲芷蘭動手。不過這也說明,他果然是要自己去單獨面對墨昀。
——
這裡是一個不高不矮的平頭山丘,山頭無樹木,而是有幾塊巨石。看到焰夜出現墨昀並不驚訝「你居然能找到這裡來,我還是漏算了。不過也沒想到,離山還蠻聽你的話的啊~」
「別說離山,現在還有哪個門派不聽我的?」焰夜慢步走近,山谷的風旋起他的衣角「所以,我倒是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一直強撐下去。」
墨昀有些發怒「到底是誰在強撐?」
「早提醒過你別人的內力不是那麼好拿的,看來你一點不相信啊。」
「殺你足夠!」墨昀腰間軟劍閃電般衝出,他的的功力是日日夜夜都在上漲的。
焰夜側身躲過,沈逸留給他的那根針果然提升了內力,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原來更加靈敏。只是這種靈敏他完全不熟悉,就像是在冰上走路。滑的時候固然省力,可是要收住站穩就難了。
墨昀也沒想自己吸收了這麼多的內力后焰夜還能輕鬆的躲過一擊,於是手上勢頭不停,瘋狂的攻擊著他。
焰夜只躲不出手,他必須保存自己的消耗。墨昀的掌風在他身邊炸開讓他暗自心驚,墨昀的內力已經到了飽和的程度,很難說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
這裡地處空曠無物,身體機能都被提升過的兩人如同纏繞的影子,一黑一白,似是八卦之中的黑白魚一樣。
墨昀惱怒「我便是不信你也沒有吸取別人的功力!」
「你就這麼希望別人都和你一樣無恥么!」
墨昀雙眼怒睜,忽然雙手用力推向一塊巨石,十成十的功力輸出。那巨石輕靈的如同一隻小飛鏢一般飛向焰夜。
焰夜躲閃不及只能硬抗,巨石驟然崩裂,將他推得直到撞在另一塊巨石上才停下。儘管有銀針提升內力,但焰夜依舊狼狽不堪。身上鮮血顯示著他又受了內傷,只是他發現自己雖然流血,卻沒有感覺道任何疼痛。
墨昀獰笑「我還當你又能耐了,卻也不過如此。」
焰夜伸手扶了一把耳後,確定針不會掉落。對墨昀冷笑「你以為你們今天走得了?」
「反正我肯定是要走的~我還得回頭去見雲芷蘭呢。」
「不如做個交換,告訴我她在哪兒,我放你走,怎麼樣。你回去以後還有時間慢慢調理你的內力。」
墨昀好像在看笑話一樣「我怎麼可能讓給你,我要是死了,你也永遠別想見到。」
「那好,那你就死在這兒吧。」焰夜的語氣低沉起來「我會自己把她帶回來。」
墨昀忽然有些不耐煩了,他再度欺身而近。
墨昀在這個時候提雲芷蘭相當於挑釁,不過都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只怕這會兒焰夜真的是打算拚命了。
墨昀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焰夜剛剛明明受了內傷的樣子卻一點都不影響攻擊,他驚訝中下手越來越狠越來越快,甚至招數都開始雜亂起來。
焰夜已經漸漸能夠感覺到身體的一些變化,絲絲縷縷的痛感開始在耳邊傳遞開,隨著時間推移一直遍布全身。不過所幸的是還沒有什麼沉重感。
沈逸說過如果挺不住了就拔掉針……如果他一直能挺著……一直挺著……也是沒事的吧?
時間越來越長,墨昀也無法承受長時間的對打,內力在他身體中流動著,強烈的擠壓著他的經脈。還有焰夜如此瘋狂自殺一般的衝擊,墨昀開始狂亂。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能殺了這個人!為什麼還是打不過他!
墨昀的怒火直衝頭頂,他頭腦中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忽然破碎了,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身上的經脈竟然開始崩潰,他似乎聽見了身體裡面開始崩裂,強烈的痛感讓他嘶吼著。
焰夜抹了一把嘴角跳到一邊,低聲冷笑「走火入魔了么……」
墨昀忽然停下,他的眼裡恨意湧出。他難道不知道大量吸收別人內力的弊端么?可是他父親沒說過一個理由,依然要求這麼做!他一直都沒承認過,他喜歡雲芷蘭,可雲芷蘭只喜歡眼前這個人!如果他失策不得不死在這裡,那所有人都別好過。
他若要死、焰夜也得死!常顯沒有他的下一步命令絕對不敢交出雲芷蘭,唯一的方法就是殺了她!
墨昀雙眼放出紅光,內力注入軟劍中,軟劍猶如活過來的靈蛇一般發出幽幽綠光。他一劍砍向焰夜,但焰夜側身躲開,只是被劃破了手臂。墨昀忽然鬆手改爪,扣向焰夜頭頂。焰夜一手點住他掌心,身體用力擊向墨昀的胸膛。
墨昀本就因為瘋狂使用內力掙壞了經脈,最後一擊已是無力回天。他臉色慘白,踉蹌的跌在地上。
焰夜站立了一會兒,墨昀完全沒了聲息以後,他忽然癱跪在地上。身上脈絡的疼痛簡直鑽心腕骨。他用力拔掉耳朵後面的針,不僅脈絡在疼,還有強烈的劇痛從四肢百骸中傳來。五臟六腑如同拿出去換了個位置又塞進來一樣。他忍不住倒在地上翻滾,壓抑不住的痛呼在喉嚨間發出。
那種感覺,他之前真的沒有嘗試過,無法形容。
他是一個從不輕易說死的人,但這種疼痛居然讓他覺得寧可死了也好。眼前的事物都變得模糊了,頭腦暈暈沉沉的漂浮著,但這並不會減輕痛楚。他痙攣了幾下,口中再度吐出血來。
——
常笑貪婪的留在地下室,她不光是劃了芷蘭的臉,還找了些繩索手銬什麼的將她捆了個結實。常笑想的多啊,與其讓雲芷蘭不知不覺的睡著,不如弄醒了,讓她看著自己怎麼划她的皮膚的。那種只能看著無能為力的滋味才不好受呢。
就像她和焰夜,她只能看著焰夜留在別人的身邊卻什麼都不能做,一天天都是如此!
就在常笑把人給綁好以後,她忽然聽見了一絲嘈雜的腳步聲,是焰夜的人回來了么?她居然待了這麼久?
「這次就這樣吧,下次我在你身上抄女戒!」常笑將手裡的簪子扔在床上,她總不能帶著帶血的簪子出去,留在這裡下次再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