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狗急跳牆一

蘇潤看著法律部新拿過來的合同，巨星又簽了一批新人，面試的時候一個個自信滿滿躍躍欲試，好像明天就會成為第二個于敏行、綿綿，又有誰還會記得王玫麗、林宵和更多無聲無息消失掉的年輕流星們？

這本來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職業，演員的片酬已經漲到了連她這個資深經紀人都覺得驚訝的地步，比如于敏行，放出他既將參演大導演作品的消息第二天，他的廣告代言開價到了一百萬，對方還覺得自己佔便宜，是啊代言一簽就是一年，到時候他的電影大賣，他的代言開價不會低於五百萬。

再比如費雪，別說是平常人，就算是她想要凈賺一個億都要殫精竭慮看老天爺和觀眾的臉色十年，費雪輕輕鬆鬆就通過股市拿到人生中第一個一億……

更不用說周邊的利益了，一個明星至少要養活身邊二十個工作人員，這指的還是有公司的，如果是工作室沒有一百個人服務是玩不轉的，一個成功的演員自己就是一間公司。

「蘇總，梁總來了。」新助理的聲音不像JOJO一般扎扎呼呼，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直接去給siri配音。

蘇潤愣了一下，「請。」

梁美如已經滿滿的都是孕味了，迪奧新款的玫紅高腰孕婦連衣裙，豆豆鞋，臉上的妝容淡淡的，頭髮出人意料的剪成了赫本頭，放棄了之前挑染如的各種顏色，變成了本來的黑色，看起來年輕了很多，可是蘇潤卻覺得彆扭極了。

「怎麼？減了個頭髮就不認識了？」

「嗯。」蘇潤低頭瞧了眼她的肚子和她露出的半個胸部。

「已經顯懷了。」梁美如笑道。

「楊總真是老當益壯。」

「是啊，老當益壯。」梁美如四下看了看，知道蘇潤的意思是隔牆有耳。雖然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巨星就是巨星，說不定誰會聽到些什麼，她嘲諷的笑了笑。。

「他答應了？」

「嗯。」梁美如笑了笑，「一次性給我香港和帝都的四處物業，八百萬美刀的瑞銀存款，一次買斷，他同意和Jay驗血，如果確定是親生父子的話Jay和楊吉兒一樣，擁有巨星10%不可賣出股份。」

「你勝利了？」

「呵呵，我原本得到的該比這個更多，別忘了，原來我可是擁有巨星20%的股份，費雪那個賤人比我聰明啊，知道楊學東是個變態老畜牲，悄悄地放了手看我往坑裡走，她自己演藝事業越來越好，攀上的權貴越來越高，現在還有韓誠這個擋箭牌到處秀恩愛……聽說又賺了一個億……」梁美如眼裡帶著寒冰一樣的恨，好似是如果她不嫁楊學東，她現在就是費雪一樣。

「當時是你自己選的，我當初跟你說過是福是禍全看你自己。」呵呵呵呵，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旁人。

「總之，我要謝謝你把這事處理得這麼好，我早知道上面有能壓制住楊學東的人，卻聯絡不上，現在事情解決了……」

陸璋就這麼白白的死了？蘇潤冷冷地瞧著梁美如，原本她還口口聲聲要替陸璋報仇，現在拿了錢和股份，志得意滿陸璋也拋在腦後了，再過個一年半載生下孩子，她或是再傍個大款或者找個年輕的小鮮肉，又是逍遙快活一生，可惜陸璋死得冤枉……「孩子預產期是什麼時候？陸家兩老想要……」

「我明天機票飛美國，這孩子做定了美國公民，楊學東咽氣我就回來，他們想見就能見到。」

蘇潤垂下了眼帘，飛美國也是談判結果之一吧，梁美如是不會把談判的艱難說出來的，說到底楊學東是個將死之人，她出手報復又怎麼樣呢？最後還有可能折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說梁美如，就算是恨得牙根之痒痒苦思報仇之法的自己，也是……

原來混到中高層的時候蘇潤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豪情萬丈，現在爬到臨近頂峰才知天外有天，她所爬上的高峰，在別人眼裡可能只是小小的土丘。

梁美如見她有些出神，自己也有些訕訕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臨行前要來巨星，是為了見蘇潤道別？她們的交情還沒那麼深，讓所有人看看自己穿著孕婦裝光明正大的出現？看完了又有什麼意思呢？可她就是鬼使神差的來了。

「楊學東好像又複發了，這次進了醫院不一定能出來了，你要小心楊澄心，姓楊的男人一個個都心狠，你不要以為他承諾你結婚什麼的就相信他……」

梁美如以己度人，以為蘇潤是被楊澄心用結婚成為正式的夫妻之類的承諾給唬住了，才一直向著他的，「我找人查過他的底，他不是普通無能公子哥那麼簡單。」

「嗯。」蘇潤應了一聲，結婚？她就算是考慮過生孩子也沒有考慮過把楊澄心作為結婚生子的對象，但能指望梁美如明白她嗎？解釋不通的事不如不解釋。

「女人呢，一有了孩子就身不由己了，你小心些不要被人算計了。」梁美如又提醒了一句，覺得自己差不多還夠蘇潤的人情了，「我走了，還要回去整理東西。」

「你自己……小心……」她會是那種跟男人上床不做措施的人嗎？就算是楊澄心一直戴套她也沒斷了吃藥，雙重保險還有漏網之漁就出鬼了。

送走了梁美如她覺得特別累，把筆擱在桌上揉了揉肩膀，她之前一直說不要一直替人做嫁衣裳，現在看竟然是得到越多自己的東西就越少……她羨慕楊學東的位居高位逍遙自在，原來他也是要受人轄制連綠帽子都要忍了，難怪會再次病發。

費雪冷冷地盯著電話，好像手機上爬滿了蛆蟲一樣的滿是厭惡，「喂？」

「姐姐，聽說你發財了啊。」

「呵呵呵。」

「有那麼好的投資門路，怎麼不帶著點弟弟啊，告訴你，你不用擔心了，弟弟有錢了。」

「嗯。」看來孫天王還是「愛惜羽毛」給錢了。

「可惜錢不多啊，幾百萬而已，不夠在帝都買套房的，跟幾個朋友逛逛街，買輛車兜兜風，去幾次酒店就沒剩什麼了，不然也可以跟姐姐學炒股賺大錢。」

「嗯，挺出息的啊，你爹媽三輩子都賺不來的錢你到手沒幾天就花光了，買了什麼好車啊？」

「原裝的新款法拉利，法國原廠進口車還在海上呢……已經升值了。」對方根本沒接爹媽那個茬。

「嗯，有眼光。」

「我再有眼光也不如姐姐啊，姐，我小時候怎麼沒看出你這麼厲害呢？你去我家我還揪你辮子，罵你吃白飯……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記恨上我了？不想提攜我？」

費雪皺著眉頭，她爸是個瘸子偏偏巧舌如簧，說動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媽媽下嫁，她爸心眼小，她媽媽跟別人多說兩句話回家就是又吵又打的，她五六歲的時候媽媽提出離婚帶著她走了，當天晚上爸爸就喝了老鼠藥，等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了。

葬禮上奶奶家和外婆家的人打成一團，看熱鬧的人像螞蟻一樣圍得密密麻麻……房子被收回了，工作丟了，媽媽從此之後走上了和她一起寄人籬下的生活。

生活的不如意讓媽媽脾氣一天比一天差，就算是進了家門也要在舅舅或者是阿姨面前裝孫子，只有關上房門面對她的時候是凶神惡煞。

她從小就懂得如何看人臉色，如何在幾個關係不好各有矛盾的大人中間左右逢源，如何避免做出氣筒，如何得到大人的憐憫，人所謂的心計，都是逼出來的，那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孩子不是被欺凌麻木的像是死人，就是機靈的像是幾十歲的老人。

她十歲那年老媽終於再婚了，其實她六歲的時候就見過那個老得像爺爺的叔叔，經歷過「真愛」的媽媽終於想通了，還是錢比較要緊，做了人家多年小三終於上位了，她也從寄人籬下變成了有自己獨立房間的「小公主」。

親戚朋友們瞬間轉變的嘴臉讓她明白了，什麼親情什麼愛心，都比不過錢和勢重要。

後來繼父去世了，他虎狼一樣的原配和兒女殺了回來，不懂法沒頭腦的老媽再次一無所有，在那之前姥姥已經去世了，她們連寄人籬下都不知道要寄住在哪裡了，只有四處寄宿，林宵家……她確實是住過的，不過扯辮子之類的事她早忘了，她們那樣的喪家犬，不被欺負才奇怪。

後來媽媽又嫁了，這次是個有點存款的老單身漢，媽媽已經淪落到有地方住就可以了的地步，老單身漢有點文藝細胞，送費雪去學音樂唱歌就是他的主意，也是他第一個發現費雪天生的好嗓音和好相貌的……為了逃避也為了保護自己，她開始學壞，抽煙喝酒結交一幫混混圍毆繼父，在家抽煙嚇得繼父不敢碰這個太妹，成幫結夥打架混社會，讓她第一次靠自己被「尊重」。

直到她十六歲徹底受不了母親的掩耳盜鈴和繼父永遠不會消停的色心，偷了家裡的幾千塊錢離家出走。

離家到成名的這段日子，費雪在別人眼裡是不堪回首，在費雪眼裡卻是自由的像只流浪狗，跟一幫搞藝術的文藝青年混在一起唱歌，談了人生第一場戀愛，住地下室甚至是公園也覺得幸福，直到她被星探發現，包裝，成名……

母親很快來投靠了她，她卻對母親沒有什麼感情，除了給錢之外根本不交流，她已經不再需要母親了。

林宵以為她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幸運……覺得她真的是好欺負的……呵呵呵……「我一直在提攜你，你不亂搞的話于敏行不如你。」

「呵呵呵呵……」林宵冷笑，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抽大麻嗎？有幾個娛樂圈的藝人不玩的？費雪當初是混搖滾圈的，又乾淨到哪裡去，還不是洗白做天後，他甚至懷疑舉報她的是費雪……「總之你欠我的得還我，你現在有一個億，我也不多要，一千萬……一次結清。」

「我沒有錢。」

「誰都知道你有錢，別裝了……」

「林宵，你不要欺人太甚……」費雪已經動了殺機。

「姐，是你逼我的，錢財身外物，只要你費雪的這塊牌子在，一千萬又算得了什麼呢？」

「閉嘴。」

「姐，我在家裡等你，支票還是電子轉帳我不挑，你要是有現金給我現金也行，我保證拿到了錢咱們姐弟兩個橋歸橋路歸路……」

沒等他說完那些「保證」，費雪已經掛斷了電話，她皺著眉頭沖回主卧室的衣帽間，在最角落找出一個隱藏式保險柜，找出幾十捆人民幣舊鈔裝進旅行包里。

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我考慮清楚了，做成意外就可以，先付一半，事後之後付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