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波流動,危險之人
章小小捶著發酸的腿,一張小臉暈紅,鼻翼泛著細汗,她站在門房的三米外,翹起腳尖看著忙碌的廚房。
忍不住撇撇嘴,這還得等多久,都過了一個時辰了,還未見人出來,她垂下頭,掰著手指頭,無聊的繼續等待著,並未瞧見廚房內一雙渾濁的眼眸正注視著她,意味不明。
而另一頭的黃總管正匆匆的朝候府的後院走去,漸漸荒涼,雜草叢生,與前院的輝煌相比,這裡顯得格外的凄冷。
他小心左右的看了一眼,見無人,才繼續朝前而進。
黑白的石子盡頭,入眼的只有一片楓林,幽幽曲深,楓紅轉黃,落落飄零,輕風過樹梢,捲起層層清秋,踩在上面,偶爾能聽到細枝被踩斷的聲音。
「咔嚓,咔嚓。」黃總管站在中間,他撕下一片裡衣角,咬破自己的手指飛快的在上面畫著,楓葉如血染般紅飄散在枯井中,一隻燕雀停在井口,默默的注視著,背景一片寒冬卻又草半攔成圈掩埋著深深血。
蕭冷的臘月,怎有燕雀停留,嫩草叢生,著實怪異啊。
做完一切,他後退三步,又朝西南方前五步,朝直走細數著楓樹,數到七才停下,黃總管蹲下將地上的楓葉掃開,摸著四周的邊緣緩緩的撬起,一暗洞透著濕氣映入眼帘,約五米深,鋪上一層細軟,泥土染面,隱蔽之極,如若不是事先知道,定不可能在這片片落葉中尋到此暗洞,可見挖此洞之人,心思甚巧。
黃總管細小的瞳仁看著四周,將東西深埋進去,轉而又把暗洞恢復如初,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冷冷一笑離去,與他家主子作對,簡直就是不知死活,就算知道了如何,一樣活不長。
站得雙腿麻煩,搖搖欲墜的章小小,她眯著眼,看著天色昏暗,微暖的金光散落在屋檐,地面上,泛起一層暖光,襯得炊煙裊裊的灶房,遙不可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夕陽什麼什麼好,只限黃昏什麼的,夠酸的,她覺得就是一個黃燦燦的大餅,又暖又好吃,「咕嚕」好餓啊,她摸著乾癟的肚子,從早晨到現在她吃了一塊糕點和一杯茶,她努力的吸著空氣中的香味,口水泛濫,雙眼透著餓狼的幽光。
如果現在誰能給她一塊大餅,她就立刻抱著他的大腿,哭爹喊娘的謝著,可惜啊,現實往往都是相反的。
「你你你,別站在那裡,去把泔水倒了。」一穿著朱紅長衫,小眼厚唇的婦人從廚房內走出,扯著嗓子,指著門房處不遠的泔水車對章小小道,「真沒眼力價,沒瞧到都忙乎著嗎?。」
「還不快去,傻站在那幹嘛。」婦人見章小小呆愣著,白眼飛過,走過去踹了一腳。「像跟柱子一樣。」
章小小吃痛了一下,被打斷天馬行空的思緒,回過神,看了一眼依舊忙碌的廚房,苦逼的看了一眼滿臉橫肉,雙眼瞪成銅鈴大的婦人,識趣的點頭。
「哦,哦,小人馬上去。」
她捶捶腿,費力的將比她人還高的一大車泔水推到後門,交給後門收泔水之人又匆匆趕回來。
「今兒后廚的柴劈的不夠好,你去在劈一遍。」
「院子里的落葉太多了,等下落在飯菜里不甚了乾淨,你去打掃一下。」
…
一件件,一圈圈下來,塵埃不染。
章小小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放下掃把,喘著粗氣,捏著她這可憐的小胳膊小腿,在大心眼的人,只能瞧出來那婦人是故意的,難道是張嬤嬤派她來個下馬威?好方便等等教訓她?章小小抓著頭,不對啊,如果願意幫她,為何要教訓她?難道這是幫忙的報酬?她左思右想都思不透,只能放棄。
「還算乾淨。」婦人清閑的吃著瓜子,轉了一圈悠悠道。「好了,都忙完了,你可以走了。」
章小小嘴角微抽,忍住罵娘的衝動,走?怎麼走,要能走她早就滾了,還會在這裡活受罪,她腆著笑容「不知道管事的劉嬤嬤在哪兒?她方才叫小人過來,一直見她忙著,不敢打擾。」
婦人啾了一眼章小小,怪異道,「劉嬤嬤,一個時辰前就出門了,怎麼可能叫你過來。」她不耐的揮揮手,「趕緊走吧。」要是讓人知道這傻小子幫她做了所有事情,她可是有麻煩的。
章小小「…」她僵硬的笑臉,心中萬千隻草泥馬飛過,你大爺的這不是耍她嗎?白乾了那麼久的活,丫丫的呸,她忍住罵人的衝動,擠出一絲笑容,「小人這就走。」
今晚她一定要把廚房裡的東西吃的光光,哼哼,好安慰一下她這空空的五臟。
婦人見章小小走遠,立刻將瓜子揣回兜里,回到廚房內對著坐在木凳上挑撿豆子的一名婦人道。「讓她走了。」
那婦人面容白凈,魚尾微深,沉著一張臉,格外的嚴肅,眼眸微轉間,暗波流動,可見年輕之時,也是一個美人,「恩,知道了,」她冷淡的點點頭,拍拍手,起身似笑非笑著「老三家的,你道是清閑今天。」
老三家的心虛的笑著,畢竟劉嬤嬤只是見她讓那傻小子吃點苦頭罷了,沒讓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他人做「我,我這不是…」
「好了,把剩下的豆挑揀好。」劉嬤嬤懶的聽她千篇一律的解釋,洗洗手離去,今日只是一個小的教訓,但願他能懂,在候府任何一個人都能讓他做事,能害死他,明哲保身,勿管閑事為好。
能入蘭香眼,她可以幫一次,提醒一次,但也只會有一次。
而離去的章小小揮著拳頭,咬牙切齒的想著怎麼偷光廚房吃的,未能懂得劉嬤嬤的苦心,直到夜半三更,她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起的猛,手打到了牆上,她咬著唇瓣,低聲的叫痛著,真疼。
她揉著手,感激的笑著,「多謝嬤嬤提點。」
回來后,翻來覆去心中疑惑四起,怎都睡不著,左思右想,將前後聯想起來,一下子通了,來春是不可能騙她的,劉嬤嬤故意讓她站了半個下午又讓那婦人指使她做這做那,是想要告誡她,在侯府不要多管閑事,她不過是最低等的粗使,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但她的命雖如草芥,但是人若不犯她,她便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若想要她的命,她不會猶如羔羊任人宰割,就算鬥不過,她還有腿,不會跑嗎?丫丫的,不過就算跑,也得把那混蛋的解藥拿到手,不然跑了也得疼死。
章小小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那混蛋,怎麼還沒回來。
而與此同時,另一頭蕭蕭楓葉在風中舞動,夜色凝暗,冷風漸入,有一身形瘦小之人偷偷的來到暗洞前,將布條拿走。
翌日。
章小小鼓著臉頰,拍著身上的落葉與灰塵,騙子,居然忽悠她,等了兩個時辰都沒瞧見人來,還說在這裡等他,騙子,比她還能忽悠人。下次見到他,她一定要狠狠的罵他一頓,要知道為了這串糖葫蘆,她經歷了多少磨難,頭也破了,財也破了,丫丫的,見到他一定要他賠償她的損失,狠狠的坑一筆。
她看著手中的沾上灰塵的糖葫蘆,丟了覺得可惜,舔了舔粉嫩的嘴唇,看著一個圓滾滾紅彤彤的山楂外裹著一層層亮晶晶的糖衣,散發著誘人的澤色,吞了吞口水,看著好好吃,恩,把髒的剝開就沒事了,以前又不是沒吃過。
一邊想著,她一邊小心的扒開髒的地方,眯著眼眸,張大嘴巴,粉色的舌丁微翹起,一點點的把糖葫蘆放進嘴裡,想緩緩的感受它的味道。
她素凈的小臉透著暖色,比紅彤彤的糖色還要誘人,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唇色間泛起一層透明的晶瑩,嬌艷若滴,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她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美得似精靈般,雖一襲簡陋青短衫卻也掩蓋不了她的初展的風情。
「啪。」一道凌風過,一串糖葫蘆四分五裂,化作紅色的蜜糖,掉落塵埃里,染上層層灰塵敷面,四處滾落。
章小小瞪大雙眼看著掉落的糖葫蘆,忍不住心疼的罵了出來,「那個混蛋把爺的糖葫蘆打掉了。」嗚…她都沒吃到嘴巴里啊,就差一點,一點啊,就這樣從她的嘴裡飛了出去。
「你沒長眼睛嗎,往那打不好。非要往爺這邊打。」她蹲下身上撿起那可憐的糖葫蘆,悲憤四起,默默的哀思,這可不是她不吃你吶,而且那不長眼的混蛋把你打掉了,千萬別怪我。
「呵呵。」愉悅的低笑聲起,低沉透著難掩的磁性「罵起人來道是更可愛些,恩,貓兒有利爪,馴服起來更有趣。」
那人一襲紫衫,金色絲線綉邊,火龍盤旋,襯得他尊貴不凡,眉入飛鬢,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幽暗深邃的深眸子透著邪氣與冷傲,顯得狂野不拘。
「有病。」章小小心底暗罵,她又不是動物,馴服你大爺,嘴巴那麼缺德,就別怪她狠狠敲他一筆錢,她拍拍衣衫的灰塵起身,雙手抱著胸,抖著腳痞氣十足的上下打量著男子,長得還可以,可惜比那混蛋顧煜豐差一點。
她伸出小手,微挑著下巴「賠錢,你打掉了我的糖葫蘆,看你穿得那麼好,應該不會賠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