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洋裝無意

..我的人生徹底毀了..

在夢夢幫助宮洛掩埋羅修屍體的剎那.

她的悲劇就已經註定.

自那后.宮洛變得十分奇怪.

說奇怪.是因為他表現的太正常.

當母親找上門來的時候.他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還詳細的描述了犯罪的整個過程.

一邊吃著乳酪.一邊笑著對母親比手畫腳.言語生動.

母親全程沒有說話.靜靜聆聽.面色慘白.薄唇乾澀.

「屍體在哪裡.」

「忘記了.」

「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麼樣.」

母親憂傷離去.臨走前說：「洛兒.你們好自為之吧.」

宮洛並沒有把他母親的話放在心上.依舊快快樂樂的度日.

然而.蛻變從和宮祈見面之後.

宮祈的態度很陰沉.

看著宮洛的眼神淺淺淡淡.卻閃也不閃.

黑墨的眸子里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是否暗流涌動.

是否失望透頂.

宮洛怎麼也看不穿.

直到大家安安靜靜的吃完最後一口宮洛親手做的豐盛晚餐.

少年才悠哉開口：「爸.奶奶給那孩子取了名字.叫軒.」

「恩.名字好聽.」

「按照羅家祖訓.這孩子成年前會由宮家人撫養.奶奶的意思是交給我.」

宮洛微微一愣：「交給你.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

宮祈冷笑：「她老人家最近這幾年受的打擊不少.身體明顯吃不消.更何況面對那孩子難免心裡會再有不快.倒不如交由我撫養.再說我從心理到生理都不算是個孩子了.完全沒有問題.」

宮洛的臉色有些難堪.

宮祈笑的燦爛：「老爸.軒兒成年前.羅家的一切事物都是由他的合法撫養人也就是我全權代理.」

說到這裡.宮洛的神色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他臉頰蠕動.牙齒劇烈咬合.盯著餐盤裡的殘渣一動不動.

宮祈湊近他.幽幽道：「也就是說.我以後可是羅家的代表人.您就要多多受我的提攜啦.」

氣氛僵凝.

一旁夢夢緊張的連刀叉都拿不穩.生生掉落在地.

她苦笑看著二人.遲遲不敢去俯身去撿.

因為她很害怕.

害怕自己的目光離開他們的剎那.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呼吸停滯.

宮洛忽的冷笑.擦乾嘴角：「哈哈.那個老婆子想要故技重施嗎.她倒是很偏向你啊.不惜一切也要保住你這條賤命.」

宮祈垂下眼帘.起身.扯去餐巾：「哥.媽不是偏向我.她看我的眼神.至始至終就只有愧疚而已.保住我.不外乎是想保住宮家的傀儡罷了.媽不忍心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就拚命的強迫我.哥.媽最偏向的.或者她唯一愛的孩子.就只有你.這點你比我心裡更清楚.」

簡短一席話.宮祈喊了宮洛兩聲哥.每一聲都出奇的嘶啞.

他不習慣這個稱謂..

他更不習慣.

因為不習慣.所以空氣里瀰漫出淡淡的憂鬱.

你曾說過.不捨得殺我.

可那個男人同樣是你弟弟.他愛你.

我不愛你.

你殺了他.

終究也會殺我.

當你有天眾叛親離.

宮洛.你還能拿什麼去愛這個女人.

宮祈憂傷的望向夢夢.

恐懼已經徹底腐蝕了這個女人.

她的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眼眸從此黯淡無光.

額頭上也會永久印刻著愧疚的迷惘.

宮洛.我的哥哥.

你曾說過.要給她幸福的吧.

你曾說過嗎.

可是她.哪裡還是會得到幸福的樣子.

「好好珍惜自己.生活有時候就是沒得選擇.快樂都是逼出來的感覺.」

對著夢夢說完最後一句話.宮祈轉身離去.

大步流星.

「祈.」夢夢喚他：「你..」

「夢夢.無論你做了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看不起你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已經給了她答案.

我不會否定你.

哪怕你真的是十惡不赦.

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浩浩蕩蕩幾十輛裝甲車包圍著氣派的加長林肯.

宮祈.他註定不會有簡單的人生.

調戲女同學.捉弄禿頂校長.和所謂兄弟喝酒打群架.

抱著足球狂奔..

那些搞怪又快樂的人生..

註定一去不返.

宮祈走後.夢夢和宮洛坐在餐桌上許久都沒有做聲.

氣氛一度僵持.

「你很在意祈兒對你的看法.」

男人幽幽開口.女人一愣.剛要解釋什麼.

男人已經起身走遠.

餐布狠狠的甩下.

夢夢捂住腦袋感覺一切都糟糕透頂.

跟著宮洛來到卧室.

他在抽煙.

這個男人很少在卧室抽煙.

除非心情極度差勁的時候.

夢夢慢慢走到他身後環住他的腰.

男人的身體很冷.

微微有些潮濕.

剛才一定是流了不少的冷汗.

「洛.你生氣了.」

男人微微嘆息.掐滅煙頭.摸向女人的手.

望著窗外的月色緩緩而道：

「小夢.從出生那天.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罪孽.母親看我的眼神從來不曾清透過.儘管那雙眼睛永遠都是溫柔的.但是我看得出.她的內心深處有多麼憎惡我.她以我的出生為辱.」

「別這樣想.洛.羅阿姨一直都很愛你.很擔心你.她其實很為你著想的.」

「可是我討厭她的愛.」宮洛猛地回頭.抓住夢夢的肩膀.雙目通紅：「你知道么.她對我越是關心.我就越覺得自己是異類.我討厭那樣.就好像是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我.我和大家不一樣.」

「她不讓我靠近花朵.說花粉會傷害我的肌膚.不讓我接近小動物.說他們的味道會影響我的呼吸.不讓我碰觸陽光.說紫外線會灼傷我的眼睛.她逼我每天吞下數不清的藥片.那些苦澀的味道沒日沒夜的充斥我的喉嚨.嗆的我睡不著覺.」

「我討厭那樣活著.像個怪物一樣被她圈養.赤身luoti被那些帶著厚重眼睛的醫生們研究.僅僅為了再多一次的呼吸.我就必須像個可憐蟲一樣卑微的對他們服從.我不要.」

「洛..」夢夢驚慌的看著宮洛.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心裡原來一直都是這樣難受.

她心疼的將他的頭攬在懷裡.小小胸口並不能包容男人的所有.

卻已是他的全世界.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瑟瑟發抖.

痛苦的嗚咽.

黑暗的記憶蜂巢一樣千瘡百孔.

「小夢.她選擇生下我.並且讓我活了下來.又為什麼還要處處防備我.都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她的錯.」

夢夢無言.只能用身體安慰這個男人.

她吻他.溫柔而熱情的在他嘴裡探索.

引導著他忘記那些不快樂的記憶.

用索取代替幸福.

用纏綿代替呼吸.

女人是柔弱的.尤其像夢夢這种放縱了自我.流放了靈魂的女人.

除了**.

她不知道還能給他什麼.

事實上.他此刻最需要.

或許就是無休止的忘我.

像只野獸一樣.

把那些討厭的.理不清的.多餘的悲傷.

盡情宣洩出去.

....

羅修的死.宮洛並非像表面上那樣坦然.

每每深夜夢回.他會輕喚他的名字.

問他.

冷不冷..

然而這情感.他不知道..

或許.不想知道..

冬日快要離去.

春暖即將花開.

然而白色別墅里.兩支遊魂卻越來越冷.

宮洛的母親再沒有出現.

宮祈亦再沒有出現.

王管家沒有得到允許.也不敢出現.

就連張浩也沒有任何蹤跡.

熟悉的人不曾出現.

陌生的人也不肯出現.

似乎所有人都把他們遺忘了..

這樣很好.夢夢想.

他們終於可以在沒有世俗偏見的小世界里.安靜的生活下去.

可是宮洛變態了.

當然.他從沒有正常過.

「洛.我們今天吃餃子好不好.上次我包過餃子.你吃的一個都不剩呢.」

「不.我要喝牛奶.吃乳酪.」

夢夢皺眉：「可是洛.我們已經吃了一個月的乳酪喝了一個月的牛奶了.再這樣下去.身體總會吃不消的.我們需要其它營養..」

「我說了.我要吃乳酪.喝牛奶.」宮洛忽的打發雷霆.還狠狠的扯下了夢夢身上的圍裙：「這是什麼.誰讓你穿它的.」

夢夢驚慌：「我.我只是想今晚自己下廚給你包頓餃子.所以我怕衣服上沾到麵粉..」

茲啦.

宮洛當著夢夢的面把圍裙撕爛.而後又粗魯的扒掉她的衣服：「不是說讓你穿那件紅色的裙子嗎.為什麼要穿白色的.為什麼.」

「啊.我.我是怕紅色的裙子沾到麵粉顯得太突兀了.洛你別這樣我只是..」

女人話沒等說完.就被男人一把推到地上.

「去給我換回來.立刻.」

「啊.好的.」

夢夢乖乖的跑回卧室換回宮洛指定的那條紅裙子.

晚餐還是牛奶和乳酪.

但是因為夢夢沒有用宮洛事先選定好餐具承裝.所以又挨了他一頓訓斥.

最近宮洛的強迫癥狀表現的異常明顯.

夢夢的穿戴.飲食.甚至幾點起床.幾點洗澡.都必須按照他的規定來做.

有一絲偏差.他都會暴跳如雷.對她指責謾罵.偶爾嚴重了.也會毆打.

夢夢從不反抗.時時刻刻都活的小心翼翼.

聽從他的指使和安排.

這個男人在傷心.

身為你的女人我必須無條件的呵護你.

「洛.我吃飽了.」

「不行.乳酪還沒有吃光.牛奶也沒有喝完.」

夢夢為難的咬唇.從羅修死後的這一個月內.她天天吃這些東西.真的已經到了噁心的地步了.

雖然她很想很想吃光.可是今天.她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