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們什麼關係?
「5000塊錢」如果真的可以換來不用退學和不用叫家長自然是好的,可是我去哪找5000塊錢,開學之前我和我爸商量好的,一個月生活費只要600塊錢,有特殊情況的話給800。
5000塊錢對於我來說幾乎是天文數字了,我的學費才多少錢。
本來我就不打算讓家裡知道這事,不然也不會坦然的面對退學。現在有機會不退學我是心動了,可是5000不是小數目,我自己根本拿不出來,而且就算我拿的出來我也不想就白白給了黃成。
李建濤的意思我明白,黃成是打算我不給錢或者不打算挨打的話,就拿傷訛我。黃成的傷根本沒那麼重,他到現在還沒露面,應該就是想要挾我。
「哎哎哎,你丫倒是說句話啊,小土鱉被5000塊錢給嚇到了?那就挨頓打唄,不用退學還省了錢,哈哈哈。」李建濤拿著手指一下一下點的我腦袋生疼,劉強在旁邊哈哈直笑。
「土鱉」這兩個字很是刺耳。
我把李建濤的手指用力甩在一邊,我想撲上去跟他打一架,但是他太壯了,兩隻手一推我的肩膀,我的後背又結結實實的撞在了牆上。
劉強接著踹了我的凳子一下,凳子邊正好撞在我的小腿骨上。他嘲諷的看著我說:「行了行了,我們就是來知會你一聲的。你還真是瘋狗,逮誰都想咬兩口,話我們帶到了,你老實準備錢吧。當然不準備也行,不就挨頓揍嗎?」
劉強說完話,就拽著李建濤走了。我坐在地上,心裡算溜溜的,想起了那句土鱉。
初中的時候,別人就是這麼叫我的,整整三年,黃成帶領的那群男生,叫了我三年的「土鱉。」
沒錯,我是從農村來的。我雖然長得不醜,穿的也不邋遢。但是初中的時候,班裡其他男生隨便一雙鞋子就能抵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隨便一隻手錶在我看來就是天價。他們總是穿著新鞋子和新衣服,拿著一些我連牌子都不知道的東西,在我面前晃,問我認識嗎?
我知道他們是想要笑話我,第一次的時候我老老實實說不知道,他們笑我。第二次我說知道,他們就像看耍猴的一樣,讓我說說那些是什麼東西。
最後,我不再說話了,可是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我以為我不說話他們會覺得無趣,可是他們一直樂此不疲。
那時候我的生活費只有500塊錢,現在高中我的生活費600。雖然只比從前多一百,但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也曾經想過,如果我的家庭條件和他們一樣好,他們是不是就可以接納我了。
他們的話題我永遠融不進去,他們拿著最新的蘋果手機討論著限量版的鞋子,拿著明星親筆簽名的東西討論又去哪看了演唱會,他們在班裡分著從國外帶來的東西討論暑假去哪個國家玩好。
這些我從來沒經歷過,他們在班裡大聲討論的時候,我只是低頭看書。那個時候我都害怕他們會看見我,因為只要他們看見我,就會問我:「土鱉,你知道嗎?」
最開始他們叫我的時候,我衝上去和他們理論。沒想到他們之後變本加厲叫的越來越瘋狂了,然後我放棄了,我寧願他們把我當透明人。
我剛上初中的時候有心裡不平衡過,我總是在想要是我們家也像黃成家一樣有錢就好了。但是後來我就想明白了,我爸已經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了我他能給我的最好的了。我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是恨我在面對黃成這件事上不知道怎麼處理。
錢,我不想給他。挨打,我也不想。
一旦我讓黃成當著全班的面打一頓,姚瑤會怎麼想我?我更害怕的是,挨完那一頓打,從今往後我又像初中一樣了,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可是5000和挨一頓打,對於沒錢的我來說,挨一頓打應該更合適,最起碼不會掏我爸的血汗錢。
我低著頭擦了擦臉,打算站起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雙鞋子。我順著鞋子向上看,竟然看到了林文凱。
這個時候我是很難堪的,我坐的雖然是地,但是佔得是林文凱的地方。
林文凱的桌子和凳子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現在都亂七八糟的。我顧不得考慮林文凱剛才有沒有看到我的窘狀,我趕緊站起身,跟林文凱小聲的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打算好好給他整理一下桌子。
我給林文凱整理桌子的時候,腦子裡還亂亂的,我在想林文凱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然後我就聽見林文凱說了一句,沒關係。
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他話里的語氣,但是他的手接過了我手裡的東西,他好像打算自己收拾。這個時候我心裡是緊張的,我雖然沒想巴結這個未來的同桌,但是我也想好好和他相處的。
我很害怕他嘴上說著沒關係,心裡已經氣翻了。因為之前初中的時候,班裡有男生就是這個樣子的人,也是學習很好,平時連話都不愛說,但是會很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
我就愣愣的看著林文凱整理東西,我也插不上手,索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氣氛挺尷尬的,我看林文凱也沒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很想問問林文凱為什麼又回教室了。
我正猶猶豫豫的時候,林文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很認真的看著我。
這嚴肅的眼光看的我有點發怵,想想難道他是因為自己的書桌亂了,所以想和我發火?應該也不至於吧……
然後林文凱很認真的和我說:「剛才那些,我都看見了。我在門口站了很久了,怕打擾到你,所以一直沒進來。」
原來他都看見了,這樣我似乎也沒有什麼要掩飾的了。想到剛才自己窩窩囊囊又被人看見了,我除了抬不起頭,沒別的感覺了。
林文凱的話除了讓我無地自容之外,我不知道回答他些什麼。只好回答了他一個「嗯。」
林文凱沒有說話,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想過和新同桌打招呼的好多種方式,沒想到我們開口聊天竟然是這個話題。
林文凱接著說:「李建濤和劉強是我之前的同學,我可以幫你找他們聊聊。之前他們就總做別人的跟班,敲低年級的錢,這次他們就是想敲你的錢。」
我沒想到林文凱也有這麼多話,我還以為他木木的,不矮說話呢。但是他說的這些,我已經知道了啊,看林文凱弱不禁風的樣子,我也不忍心讓他淌這些渾水。而且,我覺得他雖然是好心,但是李建濤和劉強也未必賣給他面子。
我跟林文凱說,不關你的事,謝謝你,這件事我還是自己解決吧。
林文凱對我說:「你拿什麼解決,你有那麼多錢嗎?」
我沒以為林文凱這麼簡潔明了,這句話真是問的我啞口無言。
我滿不在乎的跟林文凱說:「打不了再打我一頓唄。」
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了,就算不是5000塊錢,哪怕是1000或者2000,這錢我還是一樣拿不出來。我也沒想過告訴家裡人或者借錢,就算我借錢,我能找誰借錢?
林文凱好像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跟我說:「挨打,你就這麼喜歡挨打嗎?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用錢解決不好嗎?我可以借給你錢。」
雖然林文凱說借給我錢,我很感動,但是我有點不明白。我們也才剛認識,林文凱應該不至於對我掏心掏肺的吧,現在還要借給我5000塊錢。雖然他看上去就是家裡有倆錢的樣子,但是還真沒必要給我吧。
幸福來的太突然,我有點轉悠不過來。我看著林文凱的樣子也不像騙人逗我玩的,我皺著眉頭仔細的分析了一下,還是一無所獲。
沉默了一會兒,我看見林文凱低下了頭。然後又下定決心一樣,抬起頭問我:「你和姚瑤,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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