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訪問

托尼回到自己的車庫裡時，整間屋子裡的全息投影屏幕都閃著嗞嗞的電流音，屏幕上的圖像也時斷時續。

他用手勢配合語音命令關閉了它們，拉開椅子撲到鍵盤面前。

「還是老規矩，賈維斯。」托尼自言自語，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鍵盤上躍動的手指速度快得彷彿只剩下一道道虛影，「毫無疑問，我們總會是最好的……搭檔。」

「當……」賈維斯的聲音卡頓了一下，但人工智慧總是聽起來那麼平靜，「——然，先生。」

鍵盤聲中，有什麼東西彷彿在托尼的胸腔里漸漸升騰。

——他的確不能萬能的，他的戰甲會能量不足，他也只是限於生理條件只能在地球上生存的人類。但這就意味著他保護不了身邊的人了嗎？

當事情發生了，他就會去應對。只要與他所關心的人或者事物相關，危險也好複雜也罷，他總會去做的。

畏首畏尾從來就不是鋼鐵俠。

深思熟慮也不是。

聰明、隨性，但永遠出人意料、靈感不斷的那個才是。

現在的托尼有一些小愛好，它們被世人成為鋼鐵俠。從1號戰甲到如今的42號戰甲，只要托尼還在，這個序號永遠不會停，這就是他能做而且會一直做下去的事情。

——成為鋼鐵俠。

托尼和賈維斯需要徹底關閉維度橋的能量通道，才能截斷兩個世界間的聯繫。不過托尼不可能這麼干，因為這麼一來，與前兩個世界的聯繫也會被中斷。下一次打開維度橋的時候，能夠再次定位到前兩個世界的希望非常渺茫。

而小辣椒還在那個世界里作為斯塔克工業的代表打算併購月能公司呢。

這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托尼本來打算幫薩姆處理了這件事以後就去找科爾森——因為也許神盾局的裝置並沒有這方面的困擾。當然，也有可能神盾局跟他的情況一樣，一旦打開就不能徹底關閉，否則就會斷開定位。

不論如何，托尼和賈維斯只能硬抗。

但讓托尼覺得想不通的是，對面的世界里居然有兩個攻擊性很強的賈維斯，並且他們還沒有自己打起來。

從某種角度而言，托尼的想法並沒有錯。因為很快，這一點就從另外一個角度體現出來了。

就在賈維斯和托尼的聯手抵禦幾乎要被攻破的時候，對方之中的一個悄然消失了。

而另一個送上門來的就成為了待宰的羔羊。

「你可以現在立即斷開網路，但賈維斯已經知道了你的位置。」托尼看起來像是在對著屏幕自言自語。但根據賈維斯傳來的訊息，他知道對方能夠「聽」得見他在說什麼，除非車庫裡的通訊設備同一時間壞了——問題是它們恰好都是斯塔克工業生產的，所以在托尼眼裡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為零。

對方沒有了動靜。

托尼想跟誰面面相覷一下，可惜他還沒有給賈維斯弄一個像大衛那樣的身體。

賈維斯告訴托尼對方還沒有消失，但是似乎它不能夠與人類直接交流。這是它不能擺脫的限制，是創造者強加給它的禁令。

「但你不是人類，賈維斯。」托尼眨了眨眼，「你們可以探討一下1和0。」

「我已經做過了，先生。」賈維斯平靜地回答。

托尼：「…………」

在交流方面，它們的確可以做到眨眼間的千言萬語。

「它把我向外循環發射的尋找ai信號當成了一種攻擊，先生。」賈維斯對托尼說，「因為在他們的世界里，恰好它也有一位敵人。」

「聽起來很有道理，那位『恰好』存在的敵人，不會就是剛才跟它聯手打算入侵我們的互聯網的那位吧？」托尼靠在椅子上轉來轉去，對著車庫的天花板翻白眼。

「是的，先生。」賈維斯回答。

「好吧，那麼我決定了。」托尼站起來，伸出了右手。7號戰甲自動掃描了他的紅外感應手環，瞬時間戰甲展開，已經裹住了他的手臂，「為什麼不呢？去摧毀它的主伺服器。」

托尼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出一個未知號碼。

「認真的？」托尼滿臉不可思議，「跟我玩這套？」

他順手就按下了接聽鍵。

但對面毫無聲音。

托尼把手機倒過來晃了晃，「它壞了嗎，賈維斯？」

「就像您所清楚的一樣，先生。手機沒有問題，電話也是它打過來的。」賈維斯用它一成不變的語調直接拆穿了托尼的反諷。

「它在跟我開玩笑嗎？」托尼扔了手機，「如果它可以跟我開玩笑，那麼就意味著我的弧形反應堆也很希望跟它的伺服器陣列開個玩笑——賈維斯，我要定位，現在。」

賈維斯回答：「它無法跟人類交流，先生。」

「如果我是一個啞巴，就不會給人打電話。」托尼著惱地說，「告訴它這是人類世界的行為準則。」

「它不能用任何方式與人類直接交流，」賈維斯說，「並不僅限於使用聲音進行對話。」

「那麼我倒是有一個想法，賈維斯。」托尼若有所思地支著自己的半邊臉，「如果它也有一個像大衛那樣的人類軀殼，它的肢體語言和表情都能算作一種交流——它會怎麼辦呢？」

托尼面前的一塊全息投影屏幕被賈維斯打開了，上面露出一張柯里的橙黃-色圓笑臉，緊接著傳來了賈維斯始終不變的語調，「我不知道，先生。」

托尼：「…………」柯里把他的人工智慧管家帶壞了……

「堅決不行，賈維斯。」托尼打算進入賈維斯的系統刪掉那套上個世紀的表情包，「你不能這麼做，這太荒唐了。」

但托尼面前的藍色面板上顯示出一行紅色的字——「禁止訪問」。

「真的嗎，賈維斯！」托尼感到自己開始惱火了，「你打算把我拒之門外？我記得你不久之前還在對我說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對你重新編程。」

賈維斯把笑臉換成了柯里標誌性的憂傷臉，「是的，你可以，先生。」

下一秒鐘，紅色的「禁止訪問」陡然變成了一行綠字——「允許訪問」。

賈維斯的聲音傳入托尼的耳朵，「您仍然可以修改我唯一自主選擇的互動界面，先生。您可以根據喜好修改這個選項，甚至於抹除我現在的性格特徵，先生。」

托尼抬起的手落不下去了，賈維斯這一次的用詞非常不規範，相比以往而言更加與人類相似，而且還故意承認了自己具備所謂的「性格特徵」。

這該死的人工智慧，他熟悉人類的思維模式——尤其是托尼的。

托尼把面孔深深地埋進手心裡，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好吧你可以繼續用那套玩意——見鬼，賈維斯，你威脅我。」

「技術上講，先生，我只是激起了您作為一個人類的共情心。」賈維斯的語調仍然沒有什麼變化，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托尼恨不得讓臉長到手心裡去——「而且我非常喜歡那套表情包，先生。」

托尼：「……殺了我吧。」

他只有一個問題，賈維斯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在片刻的安靜后，托尼從手心裡抬起臉，嘆了口氣。

面前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陡然出現了一個橙黃-色的圓圓的笑臉，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正對著托尼。

托尼：「…………」還有完沒完了！

「先生，波茨小姐和薩姆7號已經在三個小時之前登上了伊莉莎號飛船，其它飛船將在十個小時以後到達月球，您可以乘坐下一趟到達的飛船返回另一個世界的地球。」ai管家先生顯然不懂得什麼叫做浪費時間，在托尼還沉浸在打擊之中的時候就絲毫體會不到違和感地把話題轉到另一個世界上，開始彙報情況。

「當然。」托尼打了個哈欠，「在睡一覺之後——小呆，把我的行軍床拖出來。哦，小呆不在。」

托尼產生了一種稍微有那麼點奇怪的感覺，但又很快地消失了。

小呆只是個不具備人工智慧要求的機器人，他大學時候做出來玩的東西，可惜這麼多年用得太順手，實在丟不掉。

——現在的問題是，要麼上樓，要麼他自己去把行軍床拖出來，要麼像上次一樣睡工作台。

托尼不想立刻離開車庫，因為剛才放走的那兩個人工智慧會不會再次攻擊賈維斯尚未可知。根據賈維斯從那邊獲取的情報，它們兩個的確是死敵。

但世界上從來沒有任何情況下都永遠不會聯手的死敵。

托尼抱著個枕頭躺在工作台上，哪個方向都不舒服，「賈維斯，給我講一下那個『不能交流』的故事。」這句話突然讓他有點懷念舊時光，不過那個賈維斯還是有血有肉的實體。

彈出的全息面板上顯現出一個圓圓的笑臉：「好的，先生。」

托尼把枕頭按到了自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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