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徐芊芊的輕輕的一聲嘆息落下，四周的塵似乎被驚擾，揚起又落下，而後恢復了一室寧靜。
徐芊芊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忍住想要回頭打探林清音的慾望，兩人就這樣一直僵持著，直到外面的樓梯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腳步聲蔓延至門口，門被推開，陸覃滿是疲憊的臉出現在了徐芊芊的視線之內。
陸覃抬頭，看到背對著林清音坐著的徐芊芊，止不住一愣。
徐芊芊抬頭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把目光投向了身後。果然，林清音的臉還是埋在被子裡面。
徐芊芊側了側身子，伸出手，貼上背面，頓了頓，最終還是放棄了把被子從林清音臉上拉下來的想法。她在背面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站起身，從一旁的矮凳上拿過包，看向陸覃。
「今天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徐芊芊挽起臉側垂下的一縷發，沉默了一瞬，道，「我明天再來。」
「嗯。」陸覃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按了按眉心，驅散了眉間的一縷疲憊。
「謝謝你。」陸覃的聲音不大，卻滿是真摯。
徐芊芊看著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清音，搖了搖頭。
「你就在這看著他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陸覃聞言，思索了一下，就點了點頭，側過身子，讓出道，目送徐芊芊直到離開。然後將目光迴轉到床上的林清音身上，走近床邊，將悶在林清音臉上的被子往下拉。陸覃沒廢多大力氣，就把悶在林清音臉上的被子拉了下來。陸覃彎下腰，把拉下來的被子仔細的掖在林清音的脖頸處。
因為離得近，這才看見林清音額角鼻翼附近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林清音的眼皮安靜的闔上，能看清眼皮上一層青色的血管。陸覃的目光慢慢的往下移，經過林清音挺直的鼻樑，一直到形狀姣好的唇。
林清音的唇色向來紅得純正，襯著他不服輸的性格和張楊的眉眼，給人視覺上濃烈的衝擊和壓迫感。可是此時此刻，林清音的唇色白的貼近膚色，他的眉眼收斂，脆弱得像是稍稍用力就能把他捏散。
陸覃從未見過如今日這般脆弱的林清音，他的心中一動，伸手探向林清音額角滑下來的一滴汗珠，林清音濃密的睫毛卻隨著他的動作在他的手下顫了顫。
陸覃的動作在半空中頓了頓，最後還是將手探了過去，替林清音抹去了那滴汗，然後起身，走到窗戶跟前，將窗戶開了一道手掌寬的縫。
窗外起了風，絲絲的透過窗劃了進來。
陸覃把房間稍微打掃了一下，進房間自帶的浴室里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從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套枕頭，在床的附近打了個地鋪，就早早的睡下了。
一夜安寧。
所有的動蕩與不安似乎就在這一晚定格，接下來的日子安寧順暢得另人心驚。林清音除了變得不太愛與人交流，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除了徐芊芊的日日到訪，和金澤隔幾天就會來，為林清音行一次針穩定情緒。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越來越好，一切都在慢慢步上正軌。
林清音雖然變得沉默安靜，但似乎卻不怎麼願意看到陸覃了。每次陸覃在一個地方，林清音總是會選擇呆在另一個離陸覃稍遠一點的地方。起初陸覃以為林清音只是當初的厭惡自己，後來發現徐芊芊來試探時，他的反應也是一樣。陸覃的心裡說不上是開心還是失落。
陸覃最開始為此擔憂過，也為此請教過金澤，但金澤說，戒毒期間的患者總是會伴隨著一些消極自閉等負面的情緒出現，是正常現象。而且林清音離自己再遠，也從沒有出過這間屋子，便讓陸覃漸漸放了心。
陸覃開始把越來越多的工作時間放到家裡處理，每次工作了半個小時左右便會去看望林清音的情況，唯一讓陸覃介懷的除了林清音的肉怎麼養都養不回來之外，好像就沒有其他了。
陸覃想，也許就這樣子過去了一生也不錯。
平平淡淡的，挺好。
陸覃偶爾也會回想過去，也想不起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林清音的。
是從B鎮的重遇開始，或許是從他們兩在一起的時候，又或許是他們最開始相遇的時候。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陸覃也困於其中不得而知。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按時發出「滴滴」的提示音，陸覃停下了在鍵盤上敲字的手，挪動滑鼠，存下了桌面上的word文檔，關機。
然後下樓進廚房，用杯子熱了一杯牛奶，端著就進了二樓的卧室。
林清音正搬了凳子坐在落地窗前，趴在欄杆上看夜色，他的手指貼在玻璃上，輕輕的一點一點的挪著，像是在丈量星空的距離。
陸覃端著牛奶進房間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林清音貼在玻璃上的手指像是熨帖在他的心口，有些痒痒的。
每次快到臨睡的點，陸覃總是能在這個房間找到林清音。
陸覃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了下來，他端著牛奶，慢慢的走向林清音，一直到林清音身後，才發出聲。
「喝完牛奶再睡。」
陸覃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玻璃杯遞向林清音。
睡前一杯牛奶似乎成為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而林清音也似乎享受著這一切。
果然，在陸覃說完這句話之後，林清音就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側過身，伸手準備從陸覃的手裡接過那杯牛奶。
陸覃站著，林清音坐著。
陸覃低頭，只能看到林清音的發旋。
林清音伸手接過牛奶，陸覃回過神來，輕輕的放了手。
「刺啦」的一聲脆響來的太過突然，等陸覃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地的牛奶的碎玻璃片，還有呆愣住的林清音。
林清音反應過來就要去撿地上的碎玻璃片，陸覃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邊蹲下說。
「沒事的，我來。」
「等下給你重新熱一杯就是……」
陸覃抓著林清音的手，林清音的手卻止不住的在顫抖，陸覃蹲在林清音身前，抬頭還想安慰兩句，卻發現林清音咬得發白的唇和滿臉的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