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茫茫煙水路
朱利安·梭羅的生日宴結束后的第三日,世界各地同時下起了雨。
彼時,凌煙水正在城戶沙織家給撒加進行人格補完,見識了這幾天城戶紗織和聖鬥士的「繁忙工作」以後,凌煙水不由為自己如今相對清閑的生活感到慶幸,心中默默為現任海皇點了個蠟,高調成這樣不是明擺著讓別人找上門去揍他么。
「下雨了?」城戶紗織先是有些茫然,在感覺到雨中波塞冬的力量后,額頭瞬間蹦上了青筋,「波塞冬這傢伙這幾天派蝦兵蟹將來玩得還不夠嗎?」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加隆。
自城戶紗織從安菲特里忒那裡領回了「海界駐聖域特派聯絡員」——加隆之後,幾天下來,大家都已經在城戶紗織的帶頭下養成了只要有海鬥士上門搗亂就看加隆的良好習慣。
而當事人加隆在屢次抗議被武力鎮壓之後,同樣習慣了被數道目光洗禮的現實。
「也許是你的堅定拒絕把他刺激得神志不清了,可憐的朱利安,不知道他的意識能不能抗住波塞冬的暴怒。」凌煙水沒心沒肺地說著,「等波塞冬完全覺醒以後知道朱利安做的事一定會氣瘋的吧。」
「反正這是你們海界的事,我是管不了了。」城戶紗織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海后陛下似乎對摺騰波塞冬很有興趣,希望她玩得開心吧。」
「我目前已經不算是海界的人了,所以你說的這個『我們海界』恐怕還有待商榷。」凌煙水對有些驚訝的城戶紗織搖了搖頭,「任由朱利安借用波塞冬的力量終究不妥當,依著這個雨勢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爆發洪水,眼前這個難題還是儘快解決為好。」
城戶紗織嘆了口氣:「你要走了嗎?」
「嗯。」注意到面前人眼中的不舍,凌煙水心中不免也升起了些許惆悵,只是以後的路註定還需要自己去走,諸神的未來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歸處。「也是時候讓她去做該做的事了。」
不想沉浸在低落的情緒里,凌煙水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話題:「撒加的情況已經基本處理妥當,只是你的雙子座歷代都出狀況的話,恐怕還需要找一找源頭。」
「這也要冥王陛下願意配合啊。」說起這個城戶紗織就有些無奈,卡伊洛斯明明是冥界和聖域兩方同時追殺的對象,可是這麼多年的聖戰打下來,要想讓兩方勁往一處使實在是有些困難。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凌煙水聳了聳肩,「話說回來,你還不打算去和冥界套套交情嗎?」
「……在想出能讓大伯消氣的方法之前,我還是能躲一陣是一陣吧。」
「沒想到你會想要陪我一起來醫院。」凌煙水看著一身便裝的宮崎耀司,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情,「我還以為你一刻都離不開雙龍會的事務呢。」
「哈,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雙龍會的運作不該離開宮崎耀司就癱瘓,是應該讓大家一起努力才是。」
「你能想通那就再好不過了。」
「忽然沒話找話地說了那麼多,你是在擔心嗎?」
看著宮崎耀司面上的溫和笑容,凌煙水心中的不安漸漸淡去,忽地釋然一笑:「我是有點不安沒錯,不過你也別直接說出來啊,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見凌煙水恢復了精神,宮崎耀司笑了笑:「據我所知,你哥哥在不久之前已經接受了手術,如今的恢復情況很不錯。」
我哥哥啊……
凌煙水不由一怔,卻是立即回過了神,若是他們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就能調整好心態融入其中了嗎?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凌煙水不再多想,默默給自己打了打氣,「不管怎說,這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幸村玲削著蘋果皮,心思卻完全不在其中,時不時地看一眼幸村精市,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下雨之後,他就不再去天台,心情也遠不如前幾日,若不是知曉明天就能出院,恐怕會對醫院這樣的環境更加反感吧。
將蘋果切成整齊的小塊,幸村玲端著果盆,深深地吸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自己不該在這裡遲疑。
「玲想說什麼?」在對上那雙果決的眼睛時,幸村精市心中咯噔了一下。數日的不安,再聯繫到之前幸村玲在東京的神秘作風和特殊能力,心中雖然早有準備,但當這一日真正到來的時候,卻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我……」離別的話跑到嘴邊又被幸村玲咽了下去,轉而說起了一個故事,「在神話時代,海界有一個名叫帕拉斯的海仙女,是海后陛下最喜歡的孫女……」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卻架不住兩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凌煙水靠著牆,隨著幸村玲的話回憶著那些支離破碎的過往,那是她們共同擁有的記憶,絲毫無差,卻在一次死亡之後徹底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這不是誰的錯誤,只是命運的小小玩笑,哪怕是神,一生中也總是有很多無法選擇的事。
「……波塞冬不是一個合格的海皇,阻止他繼續錯下去,停止這場不應該存在的雨,是我必須去盡的責任……」
「……她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是我最最重要的半身,更是我所有無法完成之事的寄託,我可以希望……在我離開以後,你能夠接受她的存在嗎?」
凌煙水咬了咬唇,說不清自己如今是怎樣的心情,卻立即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附上了自己冰涼的指尖。
無暇再顧病房中的對話,凌煙水忽地就落下淚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看似與自己極為親密卻又無法擁有的,但同樣會有其他事物僅僅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幸村玲推開房門的時候,宮崎耀司體貼地告辭,留給了兩人單獨會談的空間。
一陣沉默之後,幸村玲故作輕鬆地開口道:「幸好哥哥的病情發現及時,恢復得好的話相信一定不會影響他打網球的。」
「是,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雖然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你也不會什麼都不做,但我還是……你能幫我照顧好他,還有整個幸村家嗎?」
「……好。」
「他的網球絕招大多與幻覺相關,過去的我卻從來沒在意過。現在的他對靈力的掌握還不完全,你一定能幫到他的吧。」
「嗯。」
「我對網球一點兒都不懂,現在想來卻覺得好可惜,全國大賽的時候你能幫我去看看他的比賽嗎?」
「不只是全國大賽。以後他的每一次比賽,我都會替你看到。」
「那真是……太好了呢。」
空蕩蕩的走廊又變得冷清了起來,半晌之後,卻還是幸村玲先開了口:「我有好多話想要和你說,可是以你我的關係,我卻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了。」
這樣的心情,凌煙水同樣能夠體會:「我會記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不會讓你帶著遺憾離開。」
「說得好像再也見不到面了似的。」雖然這麼說著,兩人卻都明白,恐怕日後能夠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她們的未來仿若兩條相交線,在短暫的相會之後再無接近的機會。
「你就不能別什麼事都按海后陛下的安排去做嗎?」凌煙水看出幸村玲的不舍,口中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噗嗤。」幸村玲笑出了聲,搖頭道,「我把所有我做不了的事都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幸福,帶著我的份一起。」這樣我才能放心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盡自己無法推卸的責任。
「好。」凌煙水恢復了過往的坦然和冷靜,「我會以我們共有的身份,實現我們兩個人的願望。」
收拾好悲春傷秋的心情,幸村玲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對你來說,宮崎耀司意味著什麼?」
凌煙水有些意外,卻絲毫不覺得在另一個自己面前有必要掩飾自己的想法,思索片刻,便格外認真地說道:「他是我之所以為我,而不是你的原因。」
因為宮崎耀司,所以在這個世界上,自己不再只是一個漂泊無根的旅人;也因為宮崎耀司,所以自己不僅僅想要作為幸村玲生活下去,更是想要做自己。
「他是我存於此世的證明,也是我融入這個陌生世界的開始,對我而言,縱使無關愛情,他也是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人。」
話一說完,凌煙水卻久久不曾得到幸村玲的回應。疑惑之下抬眼看向面前之人,卻發現幸村玲的視線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後。
未等凌煙水回頭,便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落於自己的身旁,繼而一隻手攬上了自己的肩膀,話音自耳畔響起:「我一定不會辜負這一份心意。」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被我寫的像完結章一樣,不過相信我後面還有……
外婆被查出腫瘤,而且手術開不了,大概沒多少時間了,心情不是很好,碼字各種不在狀態,只能儘力而為了,希望這個月或者1月能順利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