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茫茫煙水路
跪坐在榻榻米上，凌煙水覺得不管自己日後會在這裡生活多久，恐怕都沒法適應這種坐姿。
「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在普通人里，幸村爺爺的氣勢已經能令許多人感到壓迫，但對於凌煙水來說，卻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知道爺爺想要令幸村家更進一步的迫切心理，但請恕孫女不敬，您有些操之過急了。」凌煙水對眼前老人的尊敬完全來自於他是幸村玲的爺爺這一點，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的手忙腳亂完全是因為眼前之人以後，凌煙水的態度便有了微妙的轉變。
普通人去探知未知力量會有多大的危險，眼前的老人絕不會不明白，正因為如此，凌煙水才更加無法原諒他引導親孫女靠近危險的舉動。
當時未曾恢復記憶的幸村玲只是一個普通小女孩兒而已，唯一不普通的地方也只在於常人所沒有的「超能力」。周圍沒有人能教她如何使用這種力量，唯一知曉一些情況的幸村爺爺，在囑咐她不能讓別人發現后，卻動了用那樣神奇的力量獲利的心思。
「我在十幾年前，就發現了城戶老頭靠著這種不為人知的力量壯大古拉社財團，然後又在一年前見識了銀河擂台賽的影響力……」老人的語氣平穩，眼中卻帶有憧憬，「為什麼你會認為這是錯誤的決定？」
「您畢竟不了解這些未知力量的可怕。」凌煙水對這位老人始終保持著最大的耐心與容忍，只是這一年來數次的交涉失敗，卻讓凌煙水越發感到疲憊。
沒有恢復記憶的幸村玲會因為好奇而被老人的三言兩語誘導，花費大量的精力去探查自己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麼，但恢復記憶的帕拉斯，哪怕是不再擁有這個名字的凌煙水，也不會贊同這樣冒失的舉動。
想到幸村玲離開前讓自己盡量和老人家好好說話的場景，凌煙水嘆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厭煩：「銀河擂台賽給普通人帶來的恐慌，您並非不知，更何況，您又怎麼知曉，那些戰士曾經是接受了如何殘酷的訓練才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玲。曾經的你，即便不用我多說，也會自己想辦法去了解這些未知的事物。如今，又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呢？」處於上位者多年，即使面對凌煙水近乎於質問的話，老人的表情依舊平靜。
默默往已經見底的茶杯中續了八分滿的水，凌煙水穩了穩心神：「我並沒有改變，只是明白了有些東西並不適合普通人嘗試。爺爺所選擇的捷徑，會給幸村家帶來的損失，遠比您所期待得到的多。」
「家業的發展與斟茶其實並無太多不同。」緩緩放下茶壺，凌煙水繼續道，「若是注水太滿，便失了意境。」
「也許幸村家需要的非是茶，而是酒。」
溫和手段與雷厲風行的區別嗎？凌煙水沒有動搖：「只是現在爺爺手邊有的只是茶盞，而非酒器，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按照規則來。」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凌煙水才聽得老人嘆息一聲：「茶涼亦失其味，若是換成酒便不會有這樣的顧慮。」
「那麼您也做好將茶盞換為酒器的準備了嗎？」凌煙水微微一笑，「何必這樣麻煩，換上熱水，仍能再品茶香。」
「那也要你能把這壺茶續得漂亮才好。」
「這壺茶會被續成什麼樣子，自有後人品評，您……畢竟已經老了。」如果可以，凌煙水也不想把話說的那麼絕，但既已下定決心，便不該再繼續拖下去。
老人沉默片刻後方才開口道：「果然是後生可畏。茶涼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凌煙水起身對著沉默的老者彎了彎腰，方才走出了和室。
希望這一次，爺爺真的能改變想法吧。
「她還沒有醒嗎？」來到新建的海皇神殿，雅典娜看著一早等候著自己的安菲特里忒，難得表現得有些急切。
「重新換回海仙女的身體，需要適應的時間，更何況，她還需要融合海皇的神格。」安菲特里忒淡淡地說著，臉上沒有絲毫的擔憂，「不過，也差不多就在這幾天了。」
見雅典娜面上憂色不減，安菲特里忒不免搖了搖頭，這樣的性格，真說不清是好是壞啊。「你的事都處理完了？」
「啊？嗯。」知道安菲特里忒所指為何，雅典娜點了點頭：「日本的事我都暫時交給了別人打理，聖域的大家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冥王大人……他在昨天也同意了我提出的交涉請求。」
「只是同意與你一談而已，要想說服他合作，恐怕你要做好被刁難的心理準備。」很久不曾在雅典娜面前擺出長輩的架勢，安菲特里忒一時有些不習慣，「以我對哈迪斯的了解，他對所謂的聖戰想來毫無興趣，但雙子神的態度決定了他的意見。」
「嗯，我會注意。」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吧。若是有可能，自己還是希望可以過完城戶紗織的一生啊。
放下心中的不安，雅典娜忽然想到剛才安菲特里忒話里被自己忽略的重要信息。「海皇……波塞冬如何了？」
「在這裡。」翻手取出了一件小東西，安菲特里忒隨意地拋給了雅典娜，「如果沒有你的幫忙，這件事也不會那麼順利。」
「這是……」接到手中一看，雅典娜也不由一愣，「雅典娜之壺？」
「嗯。做工不錯，波塞冬可以在裡面反省很長時間。」
不知是否該收下安菲特里忒的稱讚，雅典娜將東西遞了回去：「您高興就好。」
「安菲特里忒大人，帕拉斯，不對，是新任……」來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見雅典娜也在，急忙整頓了心情，「呃……雅典娜女神也在啊。」
「成功了嗎？」安菲特里忒語氣平穩，但顫抖的指尖卻不難看出她的激動。
「是，帕拉斯大人已經醒了。」
安菲特里忒正想前往一探究竟，想起雅典娜也在，便順手發出了邀約：「一起吧，想來她也有話和你說。」
「嗯，好。」
感受著身體中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帕拉斯一時間難免感到有些不真實：「這便是三大域主的實力嗎？」
「還不適應新的力量嗎？」匆匆趕來的安菲特里忒看著沉默的帕拉斯，不由開口問道。
「……是。」帕拉斯遲疑片刻，才看向安菲特里忒答道，「感覺有點奇怪。」
「嗯？」安菲特里忒與雅典娜不太明白帕拉斯話里的意思。
「也許是突然有了超乎想象的力量，所以有點不適應吧。」帕拉斯仔細想了想，才出言解釋道。
安菲特里忒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畢竟你的原身是海仙女，一時接受不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也不是沒有可能。」
「您不必為我擔心，目前一切都在預期之內，接下來我會自行調適。」
「你心裡有數就好。」安菲特里忒稍稍放下了心，「不用太勉強自己，雅典娜應該有話和你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帕拉斯點了點頭：「嗯，謝謝您了。」
看著換回舊時容姿的摯友，雅典娜心中不免升起許多感慨，最終卻只能道出一句：「好久不見。」
「確實是久違的感覺呢。」帕拉斯同樣了解雅典娜心中揮之不去的愧疚之意，故作輕鬆地笑道：「不過不管以前怎樣，我現在還是回來了。」
雅典娜放下心中的糾結，順著帕拉斯的話將過往之事揭過不談，直接說起了正事：「過幾天我打算去冥界一次，你打算……」
「當然是和你一起去啊。」帕拉斯笑了笑，「讓你一個人去冥王陛下的地盤，就算你是戰爭女神，我也會擔心啊。」
「怎麼會是一個人，聖域還有不少戰士在呢。」雖然雅典娜並沒有真的打算帶上他們。努力改變現任聖鬥士觀念的做法不能說全然無效，但聖鬥士顯然還是對於「冥界不是敵人」這一觀點有些難以接受。
「我們會成功的對嗎？」帕拉斯有些不確定地向眼前人詢問道。
「是，一定不會輸。」也是絕對不能輸。雅典娜握緊了手中的權杖，「我會得到我想要的，這個世界，也會迎來新生。」
「我以彭透斯之名與你締約……」注視著雅典娜眼中的堅定，帕拉斯緩緩地開口道，「只要你最初的目標不曾改變，海界將永遠與你同在。」
「願以墨提斯之名立此見證，我所獲得的一切榮耀，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將與你同享。」
兩人相視一笑：「那麼接下來，只要能說服哈迪斯陛下，便不會再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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