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茫茫煙水路
「余對你所說之事毫無興趣。」哈迪斯看著雅典娜,眼中卻不曾映出任何人的身形,「即便是奧林匹斯赫赫有名的女戰神,但……孤身一人來到冥府,余是該稱讚你的勇氣,還是該說此舉不符合你智慧女神的名號?」
「陛下的推論都不正確。」即便被拒絕,早有預料的雅典娜並不曾有半點焦慮,「孤身來此,是表示我方誠意,既非逞能,也非是無謀之舉。」
「呵。」無意與雅典娜繼續口舌之爭,哈迪斯看了一旁的修普諾斯一眼,道:「余雖然對宙斯有所不滿,但預言是你的事,與我冥界並無關係。至於你所擔心的冰地獄……歷屆聖鬥士早已轉世,余相信此地沒有任何神會對強留你的聖鬥士在冥府做客有興趣。」
儘管哈迪斯語氣平淡,塔納托斯聽了卻不由笑出聲,這麼多屆聖戰打下來,對於聖鬥士這種老對手他們自然極為了解。與其讓死人留在冥界搞破壞,還不如直接送去轉世,能重新記起曾經身份的人從來都不多,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麻煩又何必自尋煩惱。
當然,如果是其他人冒犯神明,自然還是要按規章辦事。塔納托斯覺得一向不喜歡破壞規則的冥王陛下願意為聖鬥士破例已經夠給雅典娜面子了。
冷嘲熱諷固然讓人不快,但知道歷代聖鬥士都已轉世,雅典娜還是稍稍放下了心,無論如何,今次來到冥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
不過以雅典娜的驕傲,自然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另一個打算:「我知道冥王陛下無意涉入奧林匹斯的紛爭,我亦無意將冥府捲入我與宙斯的私人恩怨之中。然而我也清楚,若非宙斯對冥府諸神的忌憚,冥府也不至於需要藉助魔星將普通人改造為冥鬥士,以此改善冥府人手不足的狀況。」
「我相信以現今冥鬥士的水準,冥王陛下也未必用得順手。」
冥府的工作性質便決定了冥鬥士要與各式各樣的亡魂打交道,很少有人的心智能夠堅定得不沾染亡靈的怨念,成為冥府判官的人類最多堅持數百年就不得不清洗記憶進行轉世,轉世之後能否繼續為冥府工作也難以判斷,可以說冥府員工的報廢率是各界最高的,但作為靈魂轉世的重要場所,這裡需要的人手也是最多的。
利用魔星指引雖然可以緩解一下冥府員工短缺問題,然而魔星中積累的怨氣卻會在賦予冥鬥士力量的同時纏繞於人的靈魂,這種將人作為工具的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冥界每次聖戰給哈迪斯定做一個肉身這件事雅典娜沒有立場去管,但原本可以作為普通人活下去的冥鬥士因為魔星的選擇而被改變的命運,如果有可能,雅典娜希望能夠給他們解脫的機會。
「笑話,冥鬥士用得順不順手和你戰爭女神又有什麼關係?」塔納托斯說得毫不客氣,「反正他們在服從命令這一點上沒出過紕漏。」
修普諾斯很想堵上弟弟的嘴讓他別丟人現眼了,這不是明擺著證明現在的冥鬥士除了忠心以外就沒有別的可取之處了嗎?
作為哈迪斯最信任的屬下,修普諾斯自然很清楚雅典娜說的是事實,甚至情況比她所猜測的要嚴重得多。
連從神話時代就成為冥府判官的米諾斯三人,都需要定期進行一下記憶清洗才能繼續正常工作,更何況是其他人?
如果說在最初,天字輩的冥鬥士有能力在記憶清洗之後重新回到冥府工作,那麼地字輩的冥鬥士究竟換了多少張面孔只怕連潘多拉都說不清楚,他們往往在轉世之後也留有強烈的心理陰影,懼怕死亡、畏懼黑暗,帶著上一世的怨念無一例外地個性扭曲,完全失去了冥府之人應有的公正。
魔星的出現固然解決了一部分問題,但到了如今,連認為這一設想可行的老一輩冥神,都對其中積累數千年的怨氣毫無辦法,以至於不得不依賴聖戰,藉助聖鬥士的手來消解負面能量。
可以說,如今地字輩的冥鬥士根本不具有替冥府工作的資格,他們被魔星選中的唯一使命就是去死,以死亡消化暗能,讓魔星得以被凈化。若是再過上一千年,只怕連天字輩的冥鬥士們也難以逃脫這種命運。
宙斯的多疑讓一向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哈迪斯不會去大張旗鼓地招工,更何況即便人人都知道冥府缺人,真正願意來的也少之又少,修普諾斯承認自己對雅典娜的提議有些心動,但問題是——以冥王陛下對麻煩的厭惡程度,真的會同意去趟渾水嗎?
雅典娜沒有計較塔納托斯的失禮,看向哈迪斯道:「終止聖戰,為我牽制宙斯在冥府的眼線,不反對我推翻宙斯的統治,如果陛下能答應,我願意派遣數名聖鬥士協助冥府工作。」
「哦?」哈迪斯微微垂下了眼帘,「聽上去是很不錯的主意。」
作為數千年的老對手,哈迪斯對聖鬥士的能力自然心裡有數,可惜每次聖戰時想拉攏對方來冥府都沒人願意,終於女神之人倒也罷了,有些明明沒有信仰的人也對冥府不屑一顧。
如果雅典娜親自開口,情況自然會有所不同。就算不能得到對方的忠心,但至少……
自己和修普諾斯好像有九百年沒休假了?還是一千年?
哈迪斯默默陷入了沉思。
就在修普諾斯差點忍不住想要提醒上司不該神遊的時候,哈迪斯終於抬起了頭:「雅典娜。」
「說服修普諾斯,現任所有冥鬥士隨你差遣,時限是——直到宙斯不再是神王為止。」
哈迪斯大人,您嫌麻煩的毛病又犯了嗎?
修普諾斯對冥王這幅甩手掌柜的樣子早已習以為常,知道上司已經默認了雅典娜的提議,作為屬下也只能自覺去把後續問題談妥了。
雖然早就知道近期肯定有事發生,但在見到伊藤忍的一周后就遇上麻煩源頭的時,凌煙水還是覺得這個巧合實在太不美妙了。
「安凱臣?」想起之前在廬山不怎麼樣的初遇,凌煙水很想裝作沒看到人,但既然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不打個招呼確實說不過去。
「啊,是幸村小姐。」安凱臣向凌煙水揮了揮手,隨即向身邊的幾人介紹道,「之前在廬山認識的人。」
「原來是不可愛的小玲玲啊。」展令揚露出了自己的標誌性笑容,「聽說和一直找忍麻煩的宮崎耀司是朋友哦。」
凌煙水覺得自己疑似得了偏頭痛,這個說話方式……能接受的話一定是自己瘋了。
「展初雲兩天前剛到,有時間說這些無意義的事,不如去拜會一下你的小舅舅?」就是不知道展初雲抽不抽得出時間,自從發現展雲睿在雙龍會做客之後,這位閻王閣的當家人就始終在設法改善兩人的親戚關係。
展令揚微微一愣,雖然心裡相信小舅舅一貫寵著自己,但畢竟前不久剛被暗示過不能摻合雙龍會內務,聽到凌煙水的話,展令揚卻不免猶豫了起來。
「什麼嘛,我只是特地來給小忍忍一個驚喜而已,小舅舅擔心的事不可能發生的呢,小玲玲怎麼說都是我們小臣臣的朋友,不要對可愛的揚揚那麼嚴肅嘛。」
如果可以的話,凌煙水很想爆發小宇宙讓展令揚閉嘴,但看了看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凱臣,最終還是決定直接無視展令揚的存在。
「上次見面的時候說過,如果你身上出現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我可以設法解決。」雖然是幸村玲的承諾,但凌煙水自然不會當做這件事不存在。「難得有緣再次見面,那麼你的想法是?」
「不必麻煩了。」安凱臣面上一派洒脫,「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不過這件事過去或許曾是我的困擾,但在認識了這些新朋友以後,這個小問題並不會影響到什麼。」
「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凌煙水挑了挑眉,幸村玲當初做下承諾,恐怕只是看在對方同樣是雙重人格的份上,既然對方無意改變,那也只能就此作罷。
不過說起來,這個世界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還真多啊……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的交情仍在。」凌煙水看了看展令揚,覺得這句話實在假到了一定境界。「祝你們冒險愉快。」
「說起冒險……幸村小姐可以說一說剛才你解決的那個怪物是什麼東西嗎?」
「……」凌煙水現在很想找個人揍一頓來發泄情緒,為什麼自己只是順手殺了個虛也能被東邦六人組看到?浦原喜助,你最好保佑你的記憶轉換器不會捅婁子,不然我一定把你的黑店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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