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實話，言笑並不是第一次接觸男人和男人，但他還是被書裡面描寫的直白嚇得臉色煞白。

言笑最多見過福利院兩個男孩偷偷摸摸的在牆角抱在一起，那兩個人也不怕言笑說出去，只是慢悠悠的鬆開，互相整理好衣服，其中一個較高的說了句，「不要告訴別人。」然後兩人就再也沒在言笑面前出現過。

他不知道危樓高百尺給他看這兩本書的意義是什麼，但是被嚇到了倒是真的。

無論如何只堅持到一半的言笑，匆匆忙忙的跑去了浴室。

身下的反應不是假的，言笑再無知也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那東西就像是罪惡一樣，驚慌失措的言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危樓高百尺。

言笑難受的蹭了蹭，最後又像是覺得自己這個行為十分可怕。

打開冷水，言笑沖了好幾次才平息下來。

這種劇烈的反應在言笑這麼多年的生活中還是第一次，就連青春期也未曾體會過。

書中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場面不斷的在眼前回放，言笑躺在浴缸里神色緊繃，額頭前面的頭髮已經全被打濕了。

在冷水裡泡了十幾分鐘，言笑很快就恢復常色，那兩篇躺在手機里的小說被他掩耳盜鈴般立馬就刪掉了。

此時已接近十月底，天氣開始慢慢轉涼，悶熱的天氣開始慢慢退卻，這麼一折騰言笑開始覺得有些冷了。

隨便找了件睡衣套到身上，言笑躺在床上，一直發獃，發獃到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反正他一晚上都覺得冷，就算是蓋著被子還是冷，頭也一直很疼，鼻子難受得更是喘不過氣來。

一睜眼就開始流鼻涕，言笑果然把自己給折騰感冒了。

肚子里空空如也，更不想起床。

言笑兩眼無神的抱著枕頭，腳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床上動來動去。

陳酒曾經說過，言笑就算是病倒了也不會照顧好自己。

手機被遠遠的扔在電腦桌上，那樣子活脫脫一副被拋棄的模樣，言笑暫時不想去碰它，他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很亂。

也不知道幾點了，言笑就那麼挺著，應該忍忍就過去了。

更不知道躺了多久，餓得受不了的言笑還是只能去翻冰箱，目光四處漂移，最後停到了新買的牛奶盒上。

空腹不能喝牛奶，可是不喝會被餓死，兩害相比取其輕。

抱著紙巾的言笑想，今天是周末，陳酒要跟他女朋友約會不能打擾。

家裡應該有常備葯，言笑懶得等水燒開，留著冷水就吞了下去。

葯貼在嗓子眼，苦得言笑直皺眉。

吃完葯言笑又躺下了，肚子不給面子的亂叫，言笑捏了捏，「聽話。」然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中途的時候言笑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因為陳酒的專屬鈴聲不停的叫喊，想起床接電話，但是努力幾次的言笑都被全身無力打敗了。

然後就徹底的不省人事了。

陳酒打了好幾個電話，被他女朋友催著雖然擔心還是忍住了，直到晚上還是打不通電話的時候陳酒徹底慌了。

「笑笑好像出事了。」陳酒在屋裡走來走去。

羅羅臉色立馬就變了，「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事？」

陳酒又坐下，「他沒接我電話。」

「就是你也不會一個不落接我電話！」羅羅梳著氣，語氣里滿是怒意。

「一直沒接，他從來不會這樣。」陳酒又打了一個，還是無人接通。

羅羅仔細想了想，陳酒說得對，她也一下子慌了，氣全消了，「我們去看看？這大晚上的出事了就麻煩了。」

陳酒親了親羅羅的額頭，「你累了，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羅羅不答應，一定要陪著，「我心裡剛剛不踏實，言笑也沒出過什麼事，就怕萬一，我陪你吧。」

陳酒拉著她的手，給她穿上外套，開著樓下摩托車就開始狂奔，羅羅被風吹得一直在背後擰陳酒的腰。

「你慢點。」羅羅對著陳酒耳朵喊道。

陳酒，「哦。」

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羅羅，「……」

到言笑家樓下的時候，陳酒一個勁兒對著羅羅道歉，承諾給她買個新看上的包才罷休。

敲門敲了老半天也沒人應，這下陳酒是真急了，言笑可從來不會主動出門的。

陳酒掏鑰匙掏了老半天，一手的虛汗。

房間里黑乎乎的，羅羅四處找了半天才打開燈。

兩人踏進卧室才看到裹成蠶蛹的言笑。

「怎麼了？」羅羅看著陳酒。

陳酒把言笑從被子里救出來，拍了拍他的臉，又摸了摸額頭，「很燙，我去給他倒杯水。」

羅羅轉身，「我去吧。」

餵了幾口溫水，言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陳酒和羅羅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笑笑，發燒了，得去醫院。」陳酒扒啦出言笑的衣服想給他換上。

羅羅關住房門，出去迴避。

言笑搖了搖頭，拿過衣服，意思很明顯，要自己來。

陳酒看他那暈乎乎的樣子也懶得跟他計較，隨手帶著門出去了。

「我不想去醫院。」言笑揉了揉眼睛。

羅羅不幹了，「聽話，不想去也得去。」

言笑挺怕羅羅的，瞬間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陳酒出來圓場道，「走吧，不去醫院可不行。」

這次言笑難得一見的聽話，陳酒讓羅羅跟言笑上計程車，自己騎著摩托車擾民。

時間也不算早了，言笑走到醫院門口肚子突然叫了起來。

「……」言笑面色緋紅，一臉尷尬。

羅羅認命道，「我去給他買點兒吃的，你們先進去。」

醫生看言笑精神恍惚的樣子，問道，「病了多久了？」

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有點麻煩，需要輸液，建議住院。」醫生開始寫病歷。

陳酒一下子懵了，「這麼麻煩？」

醫生白了他一眼，「高燒，又拖了一天，年輕人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個事兒。」

言笑偷偷對陳酒搖了搖頭。

「醫生，他不想住院，你看？」陳酒很是為難。

「交錢去吧，大半夜的，萬一燒糊塗了可不行，先去住著，我讓值班護士過來給他輸液。」拿了張單子給陳酒。

陳酒，「……」

言笑懊惱的想早知道就不洗冷水澡了。

被拖到病房的言笑，看起來很是可憐，不過陳酒很擔心他的身體，咬牙沒理他。

喝了幾口羅羅帶回來的粥，言笑又睡過去了。

陳酒讓羅羅回去休息，一個人在病房守著。

言笑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看起來已經恢復了不少。

「我可以出院了嗎？」言笑不敢看護士的出聲問道。

護士搖了搖頭，「還得觀察幾天，這兩天感冒的人挺多的。」

問完護士，言笑又問陳酒，「我可以回去嗎？」

陳酒快從電腦前抬起頭來，「醫生說不行。」

言笑挫敗的嘆了口氣。

顯然沒有選擇出院是對的，言笑的病情反反覆復的，高燒在醫院待了三四天才真正降下來。

不過才幾天，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扎針的護士都不敢下重手。

第五天的時候言笑真的待不住了，對著陳酒道，「病好了。」

陳酒無奈，跑去問醫生，醫生好好檢查了一番，「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養著。」

言笑如釋重負一般的偷笑了一下。

「真沒事了？」陳酒再次確認道。

言笑點了點頭。

把人送到樓下陳酒就走了，畢竟他總不能一直把言笑守著。

回到家裡的言笑懶洋洋得打開窗戶，終於忍不住做了他最想做的事。

果然一開手機全是危樓高百尺的消息。

看上去語氣平淡，不過言笑估計了一下，應該是生氣了。

私信10月30

10:25

危樓高百尺:你肯定是常年失蹤人口。

10:30

言笑:我很抱歉

10:31

言笑:臨時出了一點事情，讓你擔心了。

10:32

危樓高百尺:你/還/知/道/讓我/擔心了！

10:32

危樓高百尺:不過，我可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沈北沉喝了好幾口牛奶，扭捏了老半天，在問和不問當中不停的糾結。

10:33

危樓高百尺:不如說說，出了什麼事？

這個問題其實是很私人了，沈北沉暫時還沒有意識到。

斟酌了一番，言笑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10:35

言笑:生病了，醫生不讓出院

10:36

危樓高百尺:怎麼這麼嚴重？

沈北沉暗自猜想，難道是抵抗力太弱，中年人確實比較容易出現這個問題。

言笑像個小孩一樣在桌上滑了滑手指。

10:37

言笑:睡著了，不知道自己病了

沈北沉被他的粗心大意震驚了，把牛奶拋物線扔進了垃圾桶。

10:40

危樓高百尺:那真危險

10:41

言笑:嗯，我以為我會被餓死

10:42

危樓高百尺:……

10:43

危樓高百尺:不介意的話你把你號碼給我吧，下次萬一出事

言笑陷入了左右為難，腦袋裡兩個小人開始打架，最後兩敗俱傷。

10:45

言笑:我很介意。

10:46

危樓高百尺:……

10:47

言笑:不過我們是朋友

10:48

言笑:13812345678那你的呢？

10:50

危樓高百尺:我的？

10:51

言笑:存著，不打。

10:51

危樓高百尺:13923456789隨時都可以打

沈北沉暗暗在心裡接了句，就是不一定接，接電話得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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