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葉子!」她剛進來,就有一個女子站起來迎向她。
葉瀾清看著面前的女子,栗色的捲髮,高挑的身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子,笑容很甜美,
「你是,張笑婭?不會吧?」葉瀾清驚叫。高中畢業十年了,同學們都或多或少的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像許婭這樣變得這麼徹底,這麼天翻地覆的著實不多。在她的記憶中,班長張婭是一個又高又胖又黑的女生,脾氣很急,說起話來大嗓門,同學們都有些怕她,背地裡都叫她「地雷」。沒有到幾年後竟出落成一隻黑天鵝。
驚訝中,葉瀾清按了按張婭的鼻子,又摸了摸她的下巴:「地雷班長,你是原裝的吧?」一句話引來同學的哄堂大笑。
張婭笑著說:「當然了,如假包換!」
陸續又有幾個同學到來,上學的時候比學習,工作后男人比薪水,比職位,女人比老公,比衣服。所以這些人回憶了高中的酸甜苦辣之後,談論著現在的打拚與現狀。葉瀾清只是一個剛工作幾年的婦產科醫生,再加上她對這些不敢興趣,所以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別人的談話。
「瀾清,你怎麼和高中時一樣啊,沒什麼變化。」另一桌上的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端著一杯酒走過來,說話的是張戈,上學的時候曾經和葉瀾清是同桌,也是寧浩然的好友。
「張班長,你臉上沒有了青春痘,我都認不出來你了。」葉瀾清喝了一口水,笑容點點,語氣淡淡。
「瀾清,你還是這麼伶牙俐齒。」張戈舉著杯子朝他那桌指了指,「李佳林,快來看你的葉妹妹,找沒找到暗戀時的感覺?」聽到張戈的話,同學們的目光都匯聚過來,看著這一邊。
順著張戈手指的方向,葉瀾清看到了副班長李佳林,她朝他笑了笑,轉頭對張戈說:「張班長,誰不知道李副班長當時和二班的班花打得火熱,我可不是他喜歡的調調。」二班的班花叫楊倩雯,葉瀾清和她比就像小雛菊和牡丹,根本沒有可比性。當時那朵國色天香的牡丹對李佳林死纏爛打,窮追不捨,當然結局葉瀾清並不太了解。
那邊的李佳林笑而不答,而旁邊的女同學則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催促張戈趕緊說下去。張戈朝大家一擺手,笑嘻嘻地對葉瀾清說:「小葉子,那什麼,對了李佳林,二班那班花叫什麼名字呢?反正吧那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還不知道吧,高中三年,李佳林暗戀了你兩年半,晚上說夢話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呢!」
聽到這裡,葉瀾清的心臟突然多跳了一下,或許下一句話就會出現那個人的名字了吧。沒關係,過了這麼久,她早已不在意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大家都沒提到那個名字,而是七嘴八舌道:「真的嗎?」「真的嗎?」「李佳林也太痴情了吧!」「李佳林,看你平時膽子多大,敢往老師水杯里放蟲子,你怎麼不敢追小葉子呢?」女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炸開了鍋。
「好了,好了,大家別聽張戈瞎說,他喝多了!我是挺喜歡小葉子,但我只把當成妹妹,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李佳林笑著解釋。
其實對大家來說,高中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變成陳年往事,不過當時如何轟轟烈烈,打動人心,現在也只能用來緬懷,更何況這種連當事人都竭力否認的事呢?有人說出來,大家也只把它當做酒桌上的談資罷了.
聚會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鐘點鐘,飯桌上已經是杯盤狼藉,而男男女女已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人回家,有人提議去唱卡拉ok。
葉瀾清不想參加,便借口家裡有事情,想要離開了,出來酒店門,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瀾清,等我一下。」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看,葉瀾清也知道這人是誰。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面的人到了她的面前,傅俊領穿了一件灰色的休閑棉衣,帶著無框眼睛,他皮膚白皙,看起來很斯文,很乾凈。
比起上一次她見到他,傅俊領明顯的瘦了,然而安然又何嘗不是?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要這樣被折磨?
「瀾清,她好嗎?」傅俊領目光急切,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搜尋到想要的答案。
「誰?」葉瀾清斜了他一樣,頓了一下慢慢道:「她好不好,你不應該知道嗎?」
傅俊領看葉瀾清,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了一次,沒點著,又將火機湊近了一點,又點了一次。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葉瀾清知道傅俊領是五好男人,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不良嗜好。
傅俊領緊鎖眉頭,深深吸了一口煙,抬頭看著前方,但目光卻又空洞茫然:「近半年吧,每此和她吵架,傷心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慢慢地從依賴到習慣。瀾清,我看到,那天我看到她和她的男朋友了。」傅俊領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傅俊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葉瀾清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顧安然根本沒有和她說過分手,另找男朋友的事情。
「其實,我們這半年來吵得很厲害,我很久都沒去找她了。我家裡一直逼著我和她分手,而她也不想妥協讓步。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沒有什麼將來,我倦了,她也煩了,分就分吧!」在這樣的冬日,傅俊領的淚水應該是冰涼冰涼的吧。
「什麼時候的事?」葉瀾清忽然覺得她的心如刀割般痛,
「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聯繫了,她已經是默認了吧。」傅俊領聲音哽咽起來。
「傅俊領,你捨得這10年的感情嗎?」話一出口,葉瀾清忽然覺得她問得好傻,如果捨得,傅俊領怎麼會問她顧安然的情況,如果捨得,傅俊領怎麼會在分手一個月後還哭得如此傷心?但是如果不捨得,又為何要如此絕情地放手?
傅俊領長嘆了一聲:「當然不捨得,斷了它,就像割我的肉一樣;但是不捨得又怎麼樣?情再濃,無休止的爭吵也消磨掉了。」
「是你提出來的嗎?」葉瀾清小心翼翼地問。
傅俊領搖了搖頭,這也是葉瀾清猜得到的。
望著傅俊領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葉瀾清心裡很難受,為她曾看好的這段愛的悲情結局,為兩個為情苦苦掙扎的朋友。
這時,她才發現上午還暖暖的太陽早已經變了臉色,陰沉沉的,是要下雪了嗎?天氣預報還真是準確,
她給顧安然打電話,電話那頭,依然是她快活的聲音:「瀾清,有什麼事情,我正準備採訪呢。」
「沒什麼事,就是想告訴你,天冷了,多穿點衣服。」關於那件事,葉瀾清終究沒有開口問,既然顧安然不想說,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又何必好心卻又是狠心地去往她的傷口上撒鹽或是去戳開她好了的傷疤?不管怎樣,顧安然,我希望你趕快地好起來,快樂起來,你會找到一個相守一生的人的。
手機響了,葉瀾清從包里掏出手機,是蕭惜城打來的,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沒有去接聽,然後他將手機重新放回包里,任它一遍一遍地響著。
下雪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融為一體。
那一年,也是這麼一個雪天,天大地大,絕望的她蹣跚在一片白茫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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