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冉婕她們電台時不時有很多活動,害我那陣子都沒法跟她吐槽崔正彥的事情。
有時候我真心羨慕冉婕的工作,同樣都是傳媒業,怎麼人家單位就那麼有意思呢,興許是我的部門不對?也是,冉婕在她們頻率里主播的是娛樂調侃等輕鬆話題,我想我如果不播新聞而是在文藝部的話應該也挺有意思的吧。
有天晚上跟她打電話時,她說:「姐,我這陣子真是忙得不可開交,這周末我們之前排的話劇要演出了,你來看唄,別整天愁眉苦臉的了。我給你兩張票,你帶個伴兒來。」
我聽了馬上回絕她:「別,我孤家寡人一個。」
她笑著說:「呦,酸溜溜,還沒找著一夜情哥哥所以失落啦?」
我說:「哪跟哪啊,我幹嘛要想他?」
我一直沒敢告訴冉婕我和樊晟年早已重逢,而且還是那種關係。
「瞧這失魂落魄勁兒的哎呦。」她吐槽我。
我極力反駁:「哪有啊,瞎說什麼,我不知道有多好,就是這陣子吧,因為崔正彥的事情有點煩,他居然莫名其妙罵我一頓然後不理我了,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
「罵你?他罵你什麼啊?哼哼我猜……該不會是傷著人家心了?誰讓你心裡光想著一夜情哥哥了。」
「冉小姐,再胡言亂語我打得你滿地找牙滿嘴漏風上不了直播!」
「嘿嘿,上不了直播我可以上錄播,啦啦啦,哎呀我們電台就是有這點好處!」她得意洋洋開始氣我,我整天只有上直播的份兒,而她有時候還可以坐班看機器只放歌和廣告。
「討厭,凈氣我!話說你要非給的話,一張就夠了,我沒什麼人可以帶的。」
她立馬說道:「怎麼沒有?你就帶那受氣包來吧,他再罵你能不理你到什麼時候?總不能說絕交就絕交吧?再說了你也不能光牽著人家鼻子走了,適當的也給人家個台階下嘛。以我對他的了解,你把票往他桌子上一扔,他自己就會屁顛屁顛跟著你去了。」
我心裡大致琢磨了一下冉婕的說法,倒是可行。跟崔正彥鬧彆扭的確我心裡也不太好受,畢竟他也算是我比較交心的朋友之一,我本來朋友就不多。
再往現實里說,他是我頂頭上司,一直這麼鬧下去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么。
我撇了撇嘴答應讓她給我兩張票。
冉婕當天晚上就跑出來把票給了我,還拍拍我的肩膀讓我別太顧忌面子了。
第二天上直播前,我拿著個信封在崔正彥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他門緊閉著,那我再怎麼不用找台階下,也得厚著臉皮把這門敲開啊。
我沖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女同事「嘶嘶」了兩聲,她走過來問我幹嘛。
我說:「你今天有事找總監么?」
她搖搖頭說:「沒有啊,沒什麼特別事。怎麼了?」
我說:「啊沒有,不知道他在不在,想問問你而已。」
就在這時,我背靠著的門一下子被人從裡面拉開,害我差點摔個跟頭。
崔正彥這混蛋原來就在裡面偷聽我說話啊!
他故意無視我而是看著我身後的同事說:「找我?」
同事識相地指指我的頭,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有屁快放。」我頭頂突然飄來一句這個。
我看他仍是這態度就氣不打一處來,遲疑一秒將手裡的信封狠狠甩在他臉上。
他好像有些慌,步子往後退了一下,然後彎腰撿起信封。
他用很緊張的眼神看著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鐘。
我這才明白,他該不會以為我甩的是辭職信吧?哈哈我心裡暗爽,瞧把他嚇的。然後我故意很冷漠地轉身就走,不等他開口叫我,或者又大罵什麼的。
我不知道後來他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拆開那信封的,我只知道,他如期按時穿著正裝出現在了我眼前。
那天周末我不用上班,晚上6點時我連車鑰匙都沒拿就下了樓。果然,一出大門我遠遠就看見車窗里的崔正彥,見他手耷拉在外面,一臉不爽地嘬著煙。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特別暢快,一心想著虐他虐他再虐他。
本想著路過他的時候瞥他一眼然後走出小區的,後來我選擇見好就收了,見他剛要起身,我擺擺手推了他車門一下,並示意他屁股不許離開座位,然後自己跑過去拉開了車門。
我可不想讓他表現的太紳士像是我男朋友似的,我對他半點兒那種心思都沒。
坐上車系安全帶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腮幫子鼓鼓的,肯定咬著后牙槽呢。我再也忍不住這彆扭氣氛,哪怕互罵呢都比這樣舒服。
我說:「總監這是怎麼了,臉怎麼腫了?」
他狠狠瞪著我:「我養的汪汪狗最近老氣我,天天跟我唱反調。」
狗就狗吧還汪汪狗?!那不擺明在說我嗎!我跳起來打了他一下:「崔正彥你再說一遍?!」
「幹嘛幹嘛?對號入座是吧?」
我被他氣的一路不想說話,他則跟個傻子似的「咯咯」笑個不停,還時不時伸手過來打我,他打我我就狂還手。就這樣一直較著勁,終於在某次拐彎時差點撞上一輛三輪車,那大爺沖著我們車窗猛罵了一番娘啊日的,我倆這才收手不再胡鬧。
好不容易到了票上指定的禮堂地點,我不禁感嘆,人還挺多嘛,看來大家積極性頗高。早知道我就該進台里的文藝部,哪怕不做主持呢,整天跟著跑跑文藝活動心情也愉悅啊,好過對著新聞稿,還有這樣的上司。
冉婕她們單位來了不少人,聽說她們單位這樣規模的話劇半年就要排演一次。
我不知道冉婕出演什麼角色,總之進場時我看不到她,應該在後台做準備工作。
崔正彥把車停好,憤憤地將我的手掛在他胳膊上,末了還不忘使勁按了按,示意我不要逃。
我撇撇嘴,心想誰要挎著你胳膊啊真討厭。
但是我表面仍然笑的跟蒙娜麗莎似的,其實內心將他從頭到屁股罵了幾百遍。
他就那麼攜著我入場,我四下看了看,貌似就我倆一身派頭整的特備正式。他穿著西裝,我穿著裙裝。
他連領帶都打了,讓我出乎意料。那晚的場合明明不算太正式的,所以,他該不會是因為我倆和好才覺得要隆重著裝吧哈。
一路看遍了入場的來賓,然後我發現,穿著如此正式的不指我們兩個。而且當我發現這個問題時,我隱隱覺得我的身子有點發抖。
樊晟年,沒錯,在場第二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人是樊晟年。
而在場第二個像我這麼穿著正式套裙的女人,正挎著樊晟年的胳膊。
我突然覺得身子有些軟,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崔正彥把我往上提了提。
他順著我的眼光看過去,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突然摟緊了我的腰。
我渾身僵了一下,被崔正彥這麼摟腰我還真不習慣。
我再不敢看向遠處那個談笑風生的俊美男人,以至於他身邊的女人我也沒有細看。
然後整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崔正彥一直抓著我的手看著冉婕搞笑的演出,我隱約記得他扭頭沖我說了句:「冉婕什麼時候這麼會演了?學播音真虧了。」
我沒在意他的話,也任由他時不時將臉湊到我耳邊評價著整晚的話劇演出。
結束的時候,觀眾紛紛站起給出了經久不息的掌聲,而我,屁股一動不動坐在座位上。
崔正彥站起來拍了半天然後彎腰看我,我能感覺得到我額頭冒出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他突然坐下,在觀眾影影綽綽的身影中,一雙眸子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睛。
然後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汪姿你至於么?」語氣有些不悅。
我不太明白他說什麼。
我拽拽他的衣袖:「崔正彥,咱倆先別走行么,等他們都走了再走。」
他聽了我這話好像更加生氣了,甩開衣袖把臉別向一旁:「你這是要幹什麼啊?要待你自己在這待個@夠!」
我驚訝:「崔正彥我又怎麼了啊?」
「你自己不知道你怎麼了?!」
我無辜地眨眨眼:「知道啊……我突然來那個了,感覺已經流出來不少。」
他的表情瞬間僵住,然後很尷尬似的沒說話。
我追問一句:「成么?等人都走了,麻煩你去管冉婕要個衛生棉,她要沒有的話你……去幫我買一下吧。」
他突然嘟囔了一句:「讓我一個大男人去干這個?」
我委屈地看著她,他瞬間又柔情起來,蹲下來與我視線持平,然後指著我肚子說:「那你肚子疼么?一會兒我就算給你搞來了,你要怎麼站起來?」
我能感覺得到我流量有些大,我也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辦。
我不要臉地扯了扯嘴角:「你的西裝——」
「靠!剛買的Armani你好意思啊!」
「那你去找——」我想說那你去找冉婕吧。
他卻突然改口搶先回答我:「哎算了算了,煩!」說罷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扔到我後背上。
我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不該這麼欺負他。我剛想把外套還給他,不料他已經甩著大步走開了。
散場時人很亂,所有人都順著人流往外走,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盯著盯著崔正彥的後背就開始轉移到別處了。
我開始四下搜尋著那個人,然而,他果然太好找了。很搞笑的我還突然想起了某句歌詞:人群之中你最亮眼。
他正從第一排的拐角處往外走,我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他離我那麼近?!我們就坐在第二排啊,只怪燈光太暗我沒有認出來。
樊晟年小心翼翼扶了一下身邊的女伴,貌似是女伴低頭走路差點撞到人,然後我看到女伴很自然地回頭沖他笑笑。
動作雖不算親昵,但絕對稱得上自然,像是多年的朋友,甚至交往很久的情侶都有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我認為是後者,多年的情侶嘛,沒了激情,但一舉手一投足都能看出那種熟悉感。
我不再去看,而是回過頭來靜靜坐在座位上等待崔正彥。
那時候我覺得時間好難熬,也不知道是姨媽作祟還是怎麼,我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虛汗一身一身地冒。
直到後來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當時那是害怕吧,害怕得到證實,害怕樊晟年攜著的正是他的正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