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烏鴉簪子

第二日，衛子玠又找上門來。

阿祁住的是衛國的大使行館，她是未過門的世子妃，住在皇宮裡並不適合，正好大使館空著，衛聒就把她先安排在大使行館住一個月，但衣食住行，和宮裡是一樣的待遇。

一個月後就過門，世子頻繁上門反而成為路人的笑柄。

但，衛子玠毫不在意。

今日他拿著一顆漆黑如墨的珠子，笑著問阿祁，「你可記得這個？」

阿祁拿過珠子，上下把玩了下，這珠子圓潤細膩，不僅是成色上等而已，手感也，如此滑溜！

寶貝啊！還是個古董，阿祁的眼睛都亮了，她對錢倒不是很執著，但是古董可是她的最愛，她甚至連多少年都能清楚感受到。

「大約一千三百十八年前的珠子。」阿祁笑道，她最喜歡的就是上千年的寶貝，當然古玩歷史越長她越喜歡。

哼！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衛子玠扶著腦袋，一臉無奈，「那你可否記得，這珠子是你送給我的？」

「啊？」阿祁驚訝地脫口而出，把什麼淑女大小姐的矜持都拋諸腦後，她支支吾吾不可置通道，「我把這個……送給……你？」

十年前她出來最多幾天，怎麼會把這麼名貴的珠子送給別人？她現在已經愛不釋手了。

想不到十年前，她居然對衛子玠如此上心？這個算是定情信物嗎？

阿祁抬頭望望衛子玠，滿臉茫然，昨天她還以為衛子玠是個斷袖，可他喜歡的是女人，十年來說不定一直是為了自己守身如玉……

阿祁心中不由感嘆，唉，當年自己真是個禍害！還出手闊綽……

真該遭雷劈！

「哦，今日世子也來了？」帝澈從屋內走出來，他顯然是剛醒起床，頭髮稍稍蓬亂，眼神迷離，阿祁很是羨慕他。

因為衛子玠時不時來找她，她連個好覺都不能睡，雞剛叫的時候，她就起了，想到這，阿祁幽怨地看著衛子玠。

你這傢伙能不能不要來的這麼勤？

「帝澈師兄，早。」衛子玠對帝澈還算有禮，但僅僅是表面上而已，因為帝澈也對他不冷不熱。

「早！」帝澈漫不經心答應了下，忽地瞧上阿祁手中的珠子，只覺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繼而眯著眼睛盯了盯，笑道，「世子真是上心，送給阿祁她最喜歡的古董。」

衛子玠奇怪，為何帝澈也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古董？待他回過神來帝澈卻已經走遠。

帝澈看來真的不喜歡衛子玠，腳下步子極快。

還是阿祁叫住他，「師兄這是要去哪兒？」

沒洗臉也敢出去，真不怕嚇到人家嗎？

帝澈腳下一滯，繼而頭也不回地出門了，嘴裡嘟囔著，「我要給老頭子寫封信，報平安。」

大使館大廳只剩阿祁和衛子玠兩人獨處。

阿祁有些忐忑，衛子玠面帶歉意，似乎預備和她說些什麼。

該不會是退婚吧！

衛子玠和阿祁坐定，他喝了口茶，果然正色說道，「阿祁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阿祁莫名緊張。

「近日我可能要離開衛國一段時間，恐怕不能照顧你了，你需要自己好好保重，但你放心，不會影響我們的婚期。」

原來不是退婚……嚇死她了。

阿祁心想她這麼大一個人了，哪裡需要他費心照顧，不過嘴上還是溫婉，表情還是柔情四溢，「世子放心，阿祁自然會照顧好自己，只是世子為何突然要出遠門？」

衛子玠低頭不語，表情有些哀傷，大概想起不快的事。

「抱歉，我不該多問。」阿祁一副夫管嚴的小妻子摸樣，她也低頭。

倒是衛子玠急忙抬起頭，十分緊張，「不不，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想起父皇近來一直因為母后的死悶悶不樂，我聽說齊國有位奇人做的玉像栩栩如生，才想請他為我母后做一尊玉像，陪伴父皇。」

「原來如此，陛下真是痴情之人，世子也很孝順，真是父慈子孝！」

衛聒是阿祁師傅的仇人，阿祁對他也無好感，這個衛國皇帝，阿祁只欣賞他一點，那就是他只有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一個兒子，子息微薄，皇帝能做到這樣，實在不容易！

衛子玠點點頭，神情哀傷，「我父皇對母后一直很好，只是母后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心有鬱結，有時候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大概是心裡有什麼難過的事情，最後也沒撐過今年秋天，唉。」

回憶往事，衛子玠臉上的表情越發傷感，眼中光彩越來越暗。

「起碼世子曾經有皇后在身旁陪伴長大，許多人連這個福氣都沒有，世子也不必太過難過，皇后想必也不會希望你如此傷心。」阿祁這是出自真心的安慰，她從小無父無母，但憑師傅養大，深受其苦。

感同身受。

不管怎麼說，有總是比沒有要好。

「嗯。」衛子玠凝神看著阿祁，眼中滿是憐愛。

阿祁轉過頭，歪著嘴巴，嘴角抽搐，她被這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氣，轉回臉時，又是一副溫柔樣子。

必須堅持住！

「啊，對了。」衛子玠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個簪子遞給阿祁，「我一直想送你簪子，卻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昨日碰到表妹燕兒，這丫頭說這種式樣的簪子最招女孩子喜歡，我便給你買了一支。」

阿祁凝神看著這簪子，大氣不喘一下，臉色有些發白，被氣的。

這簪子奇葩啊！上邊有隻烏鴉，衛子玠是不長眼睛嗎？這種簪子會招女孩子喜歡？戴在頭上都很晦氣啊！

阿祁覺得心臟的承受能力慢慢在降低，不過她嘴上還是溫婉欣喜，「這簪子很別緻，多謝世子，還有那位燕姑娘。」

「要我給你戴上嗎？」呆瓜世子問道。

「呵，這是世子送我的第一樣東西，我想好好珍藏，還是不戴了。」阿祁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簪子塞進懷裡。

要她戴這麼難看的東西，還不如直接讓她去死！

「哦，原來如此！」衛子玠倒是一點也不介意。

衛子玠突然有些怪異地看著阿祁，嘴角滑上一道弧度，淡淡笑了。

「其實燕兒一直都很希望見見她未來的皇嫂，我也希望在走之前能讓你們認識對方。」衛子玠偷偷瞄了阿祁一眼，「不過要那丫頭照顧你恐怕不可能了，她只會給人家添亂。倒是能給你解悶。」

阿祁手裡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買烏鴉頭簪給她的女孩子，她才不想認識呢。

要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對她不懷好意！

「那還要拜託世子引見了，但世子行程在即。」阿祁無意看了一眼衛子玠，心虛回答，「還是不麻煩了。」

衛子玠拍手叫好，「這倒不麻煩，我本來就是請阿祁過府去和燕兒吃一頓飯，遲早是一家人，終歸早點認識為好。」

說著衛子玠不懷好意地輕笑。

阿祁整個人都不好了，但，只有。

點頭稱好。

笑，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