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少年
百草堂後院,三人正端坐堂中,年老者,慈眉善目,當是醫者,中年者,英氣勃發,當是武者,年少者,桀驁不馴,風塵僕僕,卻看不出身份。
中年者看向老者:「大小姐怎麼突然去了南疆,連胡先生都沒有消息嗎?那清渝的毒怎麼辦?」
少年眉頭擰成了川字,亦看向老者:「先生,我要去南疆。」
老者安撫道:「謹少爺莫要衝動,大小姐突然去南疆必定是有要事,你這般莽莽撞撞的去,給大小姐添麻煩,怕也會給自己惹禍。」老者思索了一會,繼續道:「廖夫人這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急在一時,大小姐一直都在鑽研廖夫人所中的毒,總會留下手札筆記什麼的,不如我們去慕容府看看吧,也看一下小小姐,小小姐五歲生辰就在三天後了。柳師傅覺得如何?」
中年者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我還未見過小小姐呢,還應當備份賀禮。」
少年默默無言,上路前父母曾千叮嚀萬囑咐,要聽胡先生的,如今胡先生已經這麼說,他還能說什麼呢。而且他也想看看蘇姨的女兒呢。
三人已打定主意,便決議先住下來,正準備讓管事收拾三間廂房時,百草堂外面一陣騷動。不多時,本當在坐堂的楊大夫急匆匆地跑進來:「管事的,慕容府的丫頭說慕容五小姐受了重傷,現在外面的馬車裡,你快出去看看吧。」
屋裡坐著的幾個人都是驚得站了起來,胡先生更是跟著管事一同出去了。
妉塵被人七手八腳抱進屋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綠羅裙上的血跡凝固在胸前,一塊塊,一點點,無聲訴說著主人的傷勢。謹少爺見到一個五六歲的奶娃娃這般摸樣,非常吃驚,想上前幫忙,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一時間傻愣在那裡。柳師傅擔憂更深,急的直搓手,在屋內來回打轉,想去拉胡先生,又怕耽誤他治療。
胡先生看到這麼些人雜七雜八,不方便救治,便道:「院子里還有一個丫頭,像是傷了肋骨,楊大夫、柳師傅,你們先出去照顧,小小姐這裡有我,謹少爺來扶住小小姐,先給她輸點真氣,護住心脈,管事,去拿壺老酒來,越純越好,快。」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副金針,點燃一根白燭,是打算施針了。
屋內眾人散去,柳師傅一步三回頭,很是不放心,但想到有療傷聖手胡金針在,總比自己管用,也出了門。
謹少爺將妉塵抱到羅漢床上,解開妉塵的羅裳,真氣緩緩輸入,妉塵微乎其微的心跳才得以繼續。胡先生將金針取出,全部浸在酒碗中,復取出幾根在火上炙烤,隨後快速施在妉塵身上,妉塵又是一口污血吐出,咳嗽了幾聲,胸膛終於又開始起伏,能呼吸了!胡先生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送來的早,再晚一會就怕是難了。
妉塵醒來,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覺得胸口劇痛,體內五臟六腑都攪和在一起,連動一下手指都疼痛不已,不自覺呻吟了一聲。
胡先生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休息,聽到輕微的聲響,立馬睜開眼睛,三步過去,把了一下脈,撫了撫下巴上的鬍鬚,笑道:「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夫也不怕跟大小姐無法交代了。」
妉塵莫名其妙,滿臉疑惑,難不成又穿越了?胡先生看妉塵這幅模樣,突然意識到什麼,撫著鬍鬚,面容慈祥地解釋道:「老夫姓胡,與慕容五小姐你的母親師出同門,算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伯爺爺呢。」
妉塵咽了口唾沫,艱難叫道:「師伯……胡……先生,是你救了我,這裡是哪裡?你知道我娘在哪裡嗎?」
胡先生點點頭,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是自己救的她,也曉得提防謹慎的道理,說道:「這裡是百草堂,跟你一起的那個丫頭連翹在隔壁,你不必擔心。是將軍府的四姨娘派人送你到這裡來的。至於你娘,當是回你外祖家了。莫急,你娘對你當有安排,百草堂也不會不管你的。」沒有慕容府,你也當是這華夏頂頂尊貴的小姐。當然這話胡先生是不會說的,這是人家的家事,他有責任照顧保護,卻沒有立場管。
妉塵思索了一會,還是不太明白,看來是四姨娘從大夫人和慕容執手裡救出了她和連翹,可是為什麼呢?老夫人怕是聽說了娘親失蹤的事才要從鄉下老家趕過來吧。眼前這胡先生定是個大夫了,似是跟娘親家很熟,娘親到底是為了什麼,去了哪裡?不會一切都是大夫人的計策吧,娘親被大夫人害死了?不是,這個白鬍子老頭都說是回外祖家了,外祖家究竟是做什麼的?彷彿很有地位的樣子。越想越是頭疼,竟也想不出了因果來。
正胡思亂想間,門口一高一低兩道身影閃過,「小姐~」連翹見妉塵醒過來哭著撲上去,又怕碰傷碰疼了妉塵,到床邊時硬生生止住,摸了摸妉塵的手,復摸了摸妉塵的頭髮,「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了,可把連翹嚇死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一張清秀的小臉抹的跟小花貓似的。哭了幾聲又跪在地上向胡先生磕頭:「先生救了我家小姐,連翹結草銜環,報答先生。」
胡先生趕忙將其扶起:「好孩子,你快快起來,養好了身子,才能好好照顧你家小姐。你家小姐這次傷了心肺,損了身子,要細心調養才行,不然落下病根,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連翹連連點頭,回過身去,坐在床邊,眼中噙著淚,含著悲傷、氣憤、難過、自責各種情緒,盯著妉塵,像是這樣就能把妉塵的傷看好。
妉塵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安慰道:「我這不是活過來了嗎?快把眼淚擦擦,縱然娘親不在,這個仇,我們總是要還回去的。」
連翹果然擦乾了眼淚,點頭「嗯」了一聲。
胡先生和門口的謹少爺皆是愣了一下,心中所思卻是不同。胡先生暗中點頭:「雖是外孫女,也還算沒有辱沒了九州一帝的血脈,年紀雖小,倒是有氣魄,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胡攪蠻纏。不過只怕到底還是年幼,深宅大院里的陰謀詭計只怕應付不來,還是要吃虧。」
謹少爺饒有興緻地上下打量妉塵,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事物:「這就是蘇姨的女兒?長的挺標緻,只是這眼神,怎麼看怎麼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裡奇怪。」或許說不像是個五歲的娃娃即便是恨,也不該有的眼神。
妉塵感覺有道目光灼灼黏在自己身上,循著目光望去,是個十分俊朗的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卻故作老成,板著一張臉,服飾十分普通卻遮不住其周身的氣勢,當是出身非富即貴,站在門口,午後的驕陽照著,渾身金閃閃的,朦朧不清,似是仙化了的人物,將要乘風歸去。
少年見妉塵望向他,嘴角微揚,竟笑了笑,晃的妉塵眼暈,閉了眼,才聽到少年開口:「你是蘇姨的孩子,以後要叫我謹哥哥。」
妉塵腦子實在不夠用了,娘親的熟人還真多啊,不知道這少年又是什麼人,怕身份也不簡單啊。妉塵思想靈魂是成年人的,但身體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子,又受了這麼重的傷,說了這麼會話,便覺精神不濟了,想伸個懶腰又動不了,渾身疼痛。
胡大夫怎會不知,招呼門外的葯童將葯端進來后,親自喂妉塵服下后便連同連翹都趕回去休息了,只留兩個葯童照料妉塵。葯中加了寧神安眠的成分,妉塵喝下后,亦沉沉睡去。
百草堂院外偏門處,四姨娘的親信丫鬟焦急地直打轉,看到管事出來,連忙一把抓住:「將軍府的五小姐怎麼樣了?」
管事安慰已無性命之虞。
聽到這話,親信丫鬟卻只鬆了半口氣,連聲說道:「那我現在就把她接走,這是診金,勞煩林管事帶我進去吧。」說著,將手中一份沉甸甸的錢袋交給林管事。
林管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更不知道能不能讓人把妉塵接走,一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胡先生和謹少爺從妉塵屋裡出來,剛好看見,便說道:「這位姑娘,慕容五小姐現在不宜移動,最好還是在百草堂修養吧,這裡有醫有葯也有人照料。」
四姨娘的丫鬟行了個禮,急聲到:「先生給想個法子吧,最晚明天,要是五小姐不在靜月觀,有性命之虞的,就是我們家主子了。先生仁心仁術,不要為難我一個下人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胡先生亦無語,思量著畢竟小小姐姓慕容,慕容執又是大周的大將軍,自己一個外人,實在不好管這事,放任不管亦決計是不可能的,只能道:「就這樣跟你走,老夫實在不放心,這樣吧,老夫也跟著去一趟。」
四姨娘的丫鬟聽到這話,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如此甚好,勞煩大夫了,馬車就在門外,車上一應物什俱全,我們現在就走吧。」說著把錢袋硬塞到林管事懷裡,跟著胡先生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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