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十世緣劫
呈現在眼前的是兩座高低不同的峻岭,右側的直上雲霄,奇峰怪石甚多,林林總總全是些張牙舞爪的山石頎木,而正對著的則是一座矮了一半有餘的,頂上的是一形似草笠的亭子,周有數枝妖嬈桃花洋洋洒洒地綴在其邊。奇峰峻岭、煙雲亭台之間,一座竹制小橋橫架兩峰之間,山風扶過,好一副山間靜謐小圖畫!
少蒼單手背立,另手端在腹前,心中冷笑一聲:小日子還挺愜意……
走近了那小亭,裡面傳出清脆丁丁之聲,忽地卻停了,「唬……」連續三顆黑子從里飛出,少蒼拂手一接,「丁丁丁」棋子依次落地。
「哈哈哈!太子殿下您好身手吶,怎得會受了傷了呢?真是讓楮費解!」
「魔君不曾回頭便知是本君,當直如傳言一般厲害,只不過,你這又算是什麼意思?」
「省的誇讚了,太子光臨,蓬篳生輝,怎麼可以不待客見禮呢?」
「哼!此次之事,你未免做得太過分了些!」
「怎的?難道不合殿下你的意思嗎?還是說你將被革了職卻怪罪到楮身上來?這樣的大罪,楮可不敢擔呀。」兀楮桃花眼一挑,正好與窗外之桃相襯,竟比女子還嫵媚。
「你!」少蒼本想提起那兀楮的衣領厲聲質問,不過反過來想一想,只冷然一笑,道:「把白玉給我罷!」
「哼,說什麼夢話,白玉,這個寶貝兒我可捨不得給你!」
「敬酒不吃吃罰灑!」
銀白色與黑紫色的光芒「唰地」在兩之間閃過,相互碰撞之時發出巨大的力量,將草亭的頂子直接地掀了起來,捲入天際。
兩人被力彈開后竟同時拔出佩劍,兩劍相交,火光直冒,相鬥間竟從橫橋之上邊對劍邊掉落下去,好似一朵白蓮與黑蓮自天村落般。
直到到了山底,二人才收了手,劍指對方,不肯讓步。
「殿下,你現在要回白玉去,可與我大計不妥,這之前你可不是這樣答應我的。」
「你之前答應我的也不是你今日所做的,你這魔頭詭計多端,興許你又生出了什麼惡計來也說不一定。」
「我的一要不是掌握在你的手裡嗎?怎麼,殿下你難道忘了嗎?你對我下的九天盅咒?」
「……」少蒼心中意念一動,只見兀楮頭頂即刻泛起火紅色的光來,迅速貫穿全身,疼得他扔下劍捧著頭顱,跪倒在地,嘴裡細碎地痛叫著,好不如死的樣子。
「這……這這下,你……你便滿意了罷!呀啊!」周圍的田水由於兀楮的一聲嘶吼而水花四起。
「我問你!你留著白玉有何用?還有盜得神器,你到底要做何事?」
「我……我說了……你便會放……放心嗎?啊!快快快,快停下,快停下!」
少蒼拿眼瞥了一眼地上翻滾著的兀楮,心中停相咒語,道:「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也是你自己要與我做的交換,你最好記得清楚點。」
感覺到身上的鑽心疼痛減弱下來,兀楮才道:「我……只是想光復我魔族,就……回到以往一樣,而你……你則可以藉此機永遠地剷除你稱帝路上的障礙。」
「光復?」
「從此,你做你的天帝,我只在我魔道本應該呆的地方做我的魔君,這樣不是兩相受益嗎?況且,我的性命不是掌控在你的手裡嗎,你若要我三更死,冥君也不敢留我到五更不是嗎?這般小心之人可不是成大事的,這麼說起來,二殿下……」
「二殿下?哼,你最好記得,倘若讓本君知曉你有何對天庭不軌之念,就不要怪本君不留情面了,把白玉交出來后,你便滾罷!」
他好恨,為何重夷一出世,父君就像是認定了他以後便是天帝之主一樣,將畫影劍賜給一個甚事不懂的小子,而白澤獸為著重夷而來的美談更讓天上神官仙職都認準了他將大治天下,那還立自己這個太子來做甚麼?想來心中又發起無限地恨意,只想即刻讓重夷消失在眼前。
滾?呵,從小到大,只有這位也在自己面前說這個字,兀楮在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我以一個秘密來換白玉!」
「為何如此執著於白玉那個廢物,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過,我只想讓魔族如初,白玉是一個不錯的工具,況我在其身上投下了不小的力氣,到時候說不定他可幫你剷除你心頭恨也說不一定吶!」
「……量你也做不出什麼來,你的秘密是何?」
「關於重夷二殿下的……」
「是什麼?」少蒼明顯被提起了無限興趣,語氣都有些急切起來。
兀楮因著受了剛才的咒語之刑,艱難地站起來,緩緩道:「十世緣!」
「這有何秘密的,世神皆有十世緣。」少蒼臉色溫和下來,想起媚竹林下的諼諼,便覺得十分可愛。
「若是妖呢?」
「什麼?」
「若是徒孫呢?」
「……」少蒼一愣,許久才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天意既然如此,那便肯定是要承了才可以呀!白玉你且留著罷,不過……你這隱身之處未免太過明顯,唔,環境卻是不錯……」少蒼這後面的一句話,說得兀楮也雲里霧裡,不過,只要白玉還在就好,便應了下去。少蒼離開時還回首望了望這邊的景色,想象著諼諼一定喜歡。
阿芫這邊把那隻傲因獸斬殺后,雲浮便倒下失去了知覺而昏了過去,漸漸起了些妖風,阿芫害怕又有什麼怪物東西出來,靠著金針尋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山洞,將雲浮背了進去。阿芫腹議道:這個雲浮,平時看起來是個柔柔公子哥兒的樣子,怎麼這般的沉。
阿芫本來想出洞去找些吃食,可是甫一出去,便折了回來。
「嚯,好大的雪!」阿芫納悶,這明明是盛夏季節,怎麼就這樣下起大雪來了呢,復又想所在的地方,也許就是因為這裡是神地嘯台之下的緣故罷,便只能回進洞里去了。
「好……好冷……冷……」
「雲浮!?雲浮你怎麼了?」阿芫聽得雲浮顫顫巍巍地聲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剛剛已經將自己身上能找到的從嬋夜那裡帶來的治療外傷的藥物都給他用了,怎麼不是不見好轉,反倒更加嚴重了。
「阿芫……阿……芫,我,我好冷……冷……」
「啊?冷,那……那可怎麼辦?」阿芫不知所措,周邊也沒有可以共生火的東西,而雲浮已經冷得嘴唇發青,也是的,外面乃是大雪之天,自己未曾受傷也覺得發抖,更何況身負重傷的雲浮。
阿芫站起來踱了幾步,突然想起,還小的時候,有一次跟隨阿娘一起去姥姥家也是遇到暴風雪,而自己也如現在的雲浮一樣,受了涼而渾身發冷發抖,而阿娘便是……「哎呀,可是雲浮的男的呀,我是個女子,怎麼可以……」
「芫……冷,我冷……」雲浮又迷糊起來了,阿芫心一決,便解開了衣裳。
「殿下,若是放心不下,便去找她罷!」白澤自重夷出世以來便受天意召喚而至,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這次重夷恐怕是真的動心了,只是……對方竟是一隻妖精,若說神與人,便還是有的,只不過全都不得好下場而終,而神與妖結合,乃是亘古未有,天意真是弄人,讓重夷為天下聖主,卻偏偏安排這樣一場噬心緣劫。
「不可……」
白澤心中苦笑,雖說自己只是一隻神獸坐騎,但是看人還是會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從小看到大的,明明想著,為何要如此倔強。
「白澤,她是我的十世緣劫,你可聽說過神與妖的,結果如何?」
你明明知道答案的,白澤心想,道:「不曾有過。」
「這樣嗎?十世緣劫可有躲過的?」
「沒有……哦,不,有一種情況,你死或者她亡……」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嗎?這樣慘烈的咒語,怎麼會生長在情侶身上,怎麼可以?!重夷心中猛然一痛:竟然如此心痛嗎?
「殿下……」
重夷擺手示意不再語,便埋頭繼續研究剛才從抓住的長嘯口中得知的隻言片語,這魔君已經收集到了三個神器,只差最後一件,不過趕到那魔君兀楮的棲身之所時他早已逃走,如何能找到這兀楮藏身處,竟是一點也無從得知,腦海中又不停地嗚響起白澤的話來,始終覺得何處不對勁兒。
白澤見到重夷如此神色,便知是自己的話的作用,心中懊悔不已,剛要開口勸慰,重夷便「騰地」從椅上站立起來,雙目怒睜,道:「白澤,辛苦你了,帶這長嘯到有司,定要撬出兀楮藏身之處來!」
「殿下,你要去哪裡?」
「找她!」
「殿下……」
「我死她亡?我只願我死!」
「殿下三思!」
「放心罷,我自有分寸,你切記要將那長嘯交到刑司!」
「您小心!」
重夷復又吩咐好下面的天神繼續抓捕那些散亂逃竄的魔族之人,便幻身到了嘯台之上,望著下面的雲霧纏繞,心中一緊:阿芫……你等著我!
——作者的話:那個前面也提到了白澤獸至證明天下賢主至,所以這裡少蒼身為太子卻沒有召喚「神龍」,又因天帝偏愛,才使他對重夷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