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攢拳
有了御龍班直和捕快們的管制疏通,擁擠嘈雜的人群終於有條不紊的疏散了,凌無雙走到外面那些疏通秩序的御龍班直邊上,早有眼尖的人見到凌無雙這個御龍班直的老大,一個臉色發黃的中年人走過來,單膝跪地道：「凌統制,發生這麼大的事故,是末將失職,請統制責罰,」
凌無雙看了看他的臉,認出了他是速不台,他一直在格爾丹手下當差,以前格爾丹擔任百夫長的時候他就是個什長,后來格爾丹當上了校尉,他也提拔到了驍騎的位置,御龍班直的職責很多,晚間的大型械鬥、城內的中大規模暴亂、城外的賊寇、緊急時期還要充當前線的軍隊,當然,乾的事越多待遇也就越好,御龍班直小兵一個月的餉銀也有五兩銀子,雖然待遇好,這個速不台臉皮卻有些發黃,氣色也不太好,可能是生病了,
凌無雙笑道：「事出突然,誰也不會反應過來,你來的已經很快了,這責罰就免了吧,」
速不台拱手道：「謝統制,」說著他已經站了起來,凌無雙看他身材高壯,五官端正帶有麻薩人特有的彪悍氣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以前帶在腦袋上的帽子也沒有了,暗嘆果然是一表人才,道：「你的輕功很好,幫我找一個人,」
「找誰,」
「柯智治,」凌無雙還擔心他不知道柯智治的樣子,他卻點了點頭道：「是,」凌無雙和眾人等了一會兒,人群都退散的時候,這裡也拉上了紅繩充當警戒線,裡面四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行刑台上韓碩與公孫如龍流出的鮮血與觀眾腳下的鮮血像是水坑與池塘了,
韓碩與公孫如龍的頭顱掉在斷頭台前面凹槽里,用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睛看著行刑台下的一切,不知怎地,凌無雙看那頭顱的時候,竟是看到韓碩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那頭顱明明是死的,沒有生命的,可他為什麼會笑,又在笑什麼呢,
這些屍體大多數都是相互踐踏致死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波斯殺手,凌無雙仔細的看著,卻發現柯智治並不在其中,剛才與李大衛交談的時候他曾經特意看過柯智治,雖然有些面熟但凌無雙近些天好多事,對這個守衛義高的將領也沒那麼深刻的印象,沒想到他的武功也不錯,李大衛左找右找也沒找到柯智治,那些青衣捕快和紅衣捕快正在從河裡撈屍,裡面的屍體並不是很多,雖然手腳泡得發白髮脹,但撥開頭髮,仍然能看出本來的面貌,
離開河邊,走到大壩上,很明顯,河裡也沒有,凌無雙皺著眉道：「他被好幾個殺手圍攻是絕無逃脫可能的,這裡找不到他,很可能是被抓起來了,」
「啊,」李大衛摸了摸腦袋,叫道：「天哪,太糟了,」他這般激動的模樣比起剛才更加的激動,看樣子柯智治死亡所帶來的後果和柯智治被抓所帶來的後果無法比,李大衛在身上快速的左摸右摸,很快從懷裡拿出一張紙,緊繃的臉一下鬆弛了下來,自言自語道：「太好了,圖紙在我身上,」
說完,他道：「凌,你是這些人的頭目,找到柯智治應該不難吧,不難吧,」柯智治那些神出鬼沒的波斯人抓走,如果不是李大衛擒住了一個波斯殺手,恐怕便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了,雖然抓到了他們的同夥,可這個人是波斯人,放眼永安,也找不出幾個會說波斯話的人,況且這種外國殺手意志向來很堅定,剛才險些要咬舌自盡,這樣一來,找到柯智治的難度其實很大,可他連著說兩個『不難吧』,凌無雙也不想讓他灰心,於是道：「放心吧,大衛,我們很快就會找到柯將軍的,」
聽了凌無雙拍著胸脯打了保票,李大衛這才安下心來,仔細看了看拿圖紙,彈了彈道：「就是這麼個東西,害得我東躲西藏,不過也值了,」凌無雙也不知道他說的話什麼意思,那紙張很厚,凌無雙也看不到上面畫的是什麼,於是道：「那是什麼圖紙,」
李大衛四周看了看,竹劍等人去查找屍體上余留的信息,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於是小心翼翼從懷裡拿出一個麻團樣子的東西,道：「就是這個,」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凌無雙也仔細的看著那個表面十分粗糙的球狀物,那外表可能是用銀子包上的,想來造價不菲,但按照凌無雙的眼裡,看外表也看不出什麼來,
「這是炸彈,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霹靂子,」他握緊那個麻團,雙手猛地張開,「嘭,爆炸了!」凌無雙疑惑的看著這個小球道：「這玩意有這麼大能耐,」他道：「呵呵,本來我是該跟你演示一下,不過這個炸彈是我給胡光效看的,到時候這種東西用在戰場上的時候,你就明白他有多大威力了,」
凌無雙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這種東西想必製作的話也會很難,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圖紙,況且光是用銀子來包就要耗費無數金錢,這種武器想要在戰場上廣泛運用,怎麼也要個十年八年,只是這圖紙卻極為珍貴,凌無雙道：「你知道這些波斯殺手是誰派來的么,」李大衛搖了搖頭道：「這些人我也是第一次見,我是坐船來這兒的,途經倭國歇腳的時候,刺殺我的都是夷人,像這麼大規模的波斯人共同合作殺我,我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對方已經很急了,」凌無雙想了想問道：「你是剛到永安嗎,」
李大衛點了點頭道：「是,我最好的朋友柯才到碼頭來接我,我想看看韓碩的死狀,哪想到....」凌無雙聽完心裡暗笑這個李大衛真是頭腦簡單,冷笑道：「你是坐船來的,可現在大運河以東都被冰封住,你怎麼到碼頭的,」李大衛被戳穿謊言,臉色變了變,啞然道：「好吧,凌,我知道一切都瞞不過你,我其實是從安國來這兒的,」
凌無雙也不知道真假,看著他的圖紙道：「你這個圖紙是只賣給我們涼國,還是其他國家也有這圖紙了,」
「沒有,絕對沒有,法蘭克的技術只會給予最信任的朋友,」他說的信誓旦旦,可他還說柯智治是他最好的朋友呢,凌無雙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低估這個李大衛了,他有著西方的思維不假,但也足夠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他的話也模稜兩可,凌無雙道：「既然如此,就把這個波斯人交給我們吧,這會對我們破案進度有很大的幫助,」李大衛點了點頭,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波斯人,道：「那好,」
凌無雙告訴他地址后,他立刻表示自己明晚定會前來拜會,凌無雙剛才打的那一拳是形意拳中的攢拳,十根腳趾緊抓地面,后發先至的出拳,不過拳法也是互通的,凌無雙在出拳的同時加入了拳鋒讓拳頭能夠在出拳的一剎那旋轉起來,這麼大的力量下對方最為脆弱的臉皮也連帶著被這旋轉的拳風絞在一起,凌無雙之所以停下了拳頭不是因為他不想繼續打下去,而是因為形意拳最忌諱與其他拳法共同使用,
凌無雙突發奇想,想讓拳頭旋轉,結果就是右臂到現在還沒有知覺,看來想要真正的把其他的拳法運用到形意拳中,也需要另闢蹊徑了,
李大衛走的匆匆忙忙,凌無雙並沒有叫人跟蹤他,看了看對岸建在大壩旁邊的人家,低矮的圍牆裡種著幾棵梅樹,越是冷,它越是綻放,這時速不台已經走了過來道：「統制,已經搜查完畢,這些波斯人身上很乾凈,」凌無雙簡單的「哦」了一聲,本來他對這次搜查也沒什麼期待,淡淡的道：「把這個波斯人押到我那裡去吧,」說著,幾個御龍班直已經走過來從竹劍手裡接過那個波斯殺手,他們一左一右架住波斯人,不理會他的呲牙咧嘴,直直的押解到了御龍班直的隊伍里,
這次來維持秩序的大多數是青衣捕快這些政法司的人,御龍班直的人數很少,當他們把那個波斯人押解回去的時候,早有眼尖的青衣捕快看到了這一幕,速不台剛要押他到大運河碼頭的御龍班直總長府,那是凌無雙每天上班的地方,最近過年,凌無雙也不經常去那裡呆著,反正他的官最大,除了皇上,誰也管不了他,
波斯人被兩個士兵和速不台押著往回走,旁邊卻走過幾個人擋在路上,速不台看到這裡個人面色不善,身上穿的卻是青衣捕快的衣服,他拱手道：「幾位兄弟,你們這是....」那幾個青衣捕快互相看看,一個年長的走出來道：「速將軍,您這是想要去哪,」
速不台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冷道：「我們御龍班直做事,好像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吧,」那年長的捕快被嗆了聲也不動怒,反而笑了笑道：「這次維持秩序,我們官府也出了大力氣,最後嫌疑人卻歸了你們,不免有些說不去吧,」
他一個勢單力孤的青衣捕快,速不台不認為對方有底氣跟自己說什麼公道,他斜著眼睛看向聚在一起的青衣捕快中,一個穿著黑衣的捕快正一臉肅然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