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輪迴伊始
寂靜的墓園中,柳絮紛飛,如同純潔的白雪,裝點著這片肅穆的土地。素凈的墓碑在暮光下,閃爍著冷峻的光芒。
黑白色的照片中,稚氣未脫的面容,笑得那麼燦爛。墓碑前,一束潔白的百合,散發著迷人的幽香。一陣風吹來,夾雜著些許浮塵,撒在幾片花瓣上。
輕輕的撫去那少許浮塵。黑色的無邊帽下,一塊黑紗遮住了少女凝望著少年的視線。黑色的素雅長裙,襯著少女白皙卻無血色的面龐。
「小旭,你答應過姐姐,不會再出去打架,不會再和那些人在一起。姐姐勸了你多少次,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呢?」少女溫柔的撫摸照片中少年的面容,就像少年還在時一般。
如今,手指下觸摸到的只有沁骨的冰冷。
田旭的離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走的很安靜。
田欣帶著田旭最愛吃的牛肉水餃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當她匆忙趕到醫院,看到的,只有田旭躺過的那張病床上留下的那一片血跡。她連弟弟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小旭,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可是我又希望自己睡著。因為,只有在夢裡我才能見到你。我總是夢到你去世前,拉著我的手說,姐,我知道錯了。姐,你原諒我,姐,你原諒我好嗎?渾身是血的你,躺在病床上,乞求我的原諒。可每次你都沒有等我說,姐姐原諒你,姐姐沒有怨過你。你就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肯睜開。」
「我知道,你是在懲罰我。懲罰我沒有勸住你,懲罰我,沒有趕來見你最後一面。你才十七歲啊!小旭,你知道姐姐有多恨那些人,如果沒有他們你還在姐姐身邊。都是姐姐的錯,都是姐姐的錯……」
玄光鏡前,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牛仔褲的少年,靜靜的看著鏡中流淚的少女。與照片中一模一樣的臉,卻沒有了那陽光般的笑容,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
「姐姐……」
一個鶴髮老翁,無聲的出現在少年身後。
「灸日,又見面了。這次你似乎比以前來的都要晚上幾月。七世輪迴,已有六世,若是這第七世,你依舊不懂何為情,不悟何為道。那麼,這第七世將成為你輪迴的終結。而你,也將會永遠消失。即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郝翁,你現在還是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面對灸日每一世,都會問的這句話。郝翁第一次猶豫了。
也許這第七世后,灸日再也不會出現。可是,他不能告訴他,一旦告訴他,灸日必將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想到這裡,郝翁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灸日,我不能告訴你任何有關你身份的事。但是,這第七世,我可以讓你自己選擇。」這是我能幫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了。
灸日略一沉思便下了決心。「郝翁,這第七世,你能送我去我輪迴的第一世么?倘若我真的要消失。那,也讓我在我記憶開始的地方消失吧。」第一世,沒有多少記憶,灸日卻一直留戀著,藏在心底的地方。
「這點,我可以滿足你。」郝翁無奈的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要記得,你的原力異能是不屬於那個世界的力量,盡量少用,或者不用。」
灸日乾脆的點了點頭,畢竟這原力異能也算是間接害死他的兇手。
在現代,擁有異能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算是稀有的。況且,灸日的異能在現代異能者中連中等都算不上,否則也不會在幾個異能者圍攻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你只管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就算這真的是你輪迴的最後一世。我也希望,你的最後一世,能讓你不留遺憾。」郝翁看向灸日的眼神,更像是看著要出遠門的孫兒。讓灸日感到莫名的溫暖。
「我只能送你回到你去世后的第一世。我會把時間控制在你剛剛入棺,但沒有封棺的時候。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郝翁慈祥的聲音,帶著灸日不懂的憂愁。
「我明白。」灸日感激的看著郝翁。
只見郝翁從衣袖中取出一隻白色的瓷瓶。「這瓶中有一顆化魂丹,吃下去后,你的魂魄會從這個空間消失,回到你第一世的身體里。你要注意,一旦你承受不住化魂之痛,那麼有關你的一切,都會消失。而你,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灸日接過化魂丹,一顆血紅色的丹藥,竟然可以幫他完成他的心愿,那化魂之痛又有何懼。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化魂丹,最後看了一眼這六世輪迴終結地方,不知為何灸日竟然有些捨不得離開。
「灸日,該走了。不要再留戀了,有緣,自會再見的。」
郝翁明明就在眼前,聲音像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只能聽到淡淡的餘音。
灸日想跟郝翁道一聲再見,來自地喉嚨深處的痛,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化魂丹流入腹中,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從靈魂深處傳來。身體無力的癱倒在地,一柱香的功夫,灸日的魂魄便漸漸消失了。
郝翁最後看了一眼灸日消失的地方,也消失在了玄光鏡前。
片刻之後,一陣耀眼的金光閃過,玄光鏡中只餘一片茫然白霧。
「小姐!用力啊!馬上就要出來了!啊!出來了!是個男孩!」
「給我看看!我的孩子!」美婦顫微微的要接過熟睡的男孩,只是,只有一寸!只要再有一寸。美婦倒了下去,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小姐!!!老天!你怎如此不公啊!!小姐受盡欺辱才把孩子生下,你卻不讓她看一眼!為什麼?」毫不在乎男嬰是否會受傷,將男嬰丟在地上,老婦抱著溫度逐漸消失的美婦,一頭撞向了牆壁。血流了一地,一直流到男嬰的身邊。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男嬰竟將嘴湊到那灘血的旁邊,慢慢地吸吮著,直到再次沉沉的睡去……
緊閉的木門,突然打開了,身著藏青色華服的男人緩緩走到沉睡的男嬰身邊,不太溫柔的抱起男嬰,鮮血染了衣服也不在意,看也不看一眼茅草鋪成的床上滿是鮮血的屍體,轉身走出門去。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院中。陰冷的風從門上一指寬的小洞吹入,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支火箭破空插在茅草上,兇猛的火舌瞬間吞噬了這破舊的草屋……
「汝名,灸日。」
男人陰沉的聲音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
這是殘留在灸日靈魂深處的記憶,被六世的滄桑淹沒的記憶。往昔的一幕幕,似在迎接著灸日的歸來,靜靜的浮現在灸日的腦海。
黑暗中,熟悉的溫度傳來,經歷了六世輪迴,灸日終究又是回到了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