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將繚繞
雖然韻琦常常斥責韻枝,可韻枝本性天真爛漫,開朗活潑,此時她見韻琦又生氣了,便癟了癟嘴道,「是,我聽到了。」
韻枝怯怯地低下頭,暗自想著,她不過是好奇娘子要喝什麼,不說就不說唄。
過了一會,韻枝可愛的小臉又恢復了靈動,她嘻嘻笑著,挽住韻琦的手臂,「韻琦,等下要我幫你嗎?」
韻琦看韻枝這樣一副不知愁的樣子,心緒也沒那麼複雜了,她對韻枝放緩了語氣,「不用了,等下娘子若是有什麼吩咐,你就好好伺候著就行。」
她說著說著,就往杏園外走去,走的時候又轉過身,聲音變小悄悄對韻枝說,「你在屋子裡去侯著,如果郎主回來了,問起我去哪兒了,那時娘子自會回答,你不要多話。」
韻枝睜大波光粼粼的眼,她不知道韻琦為何要她這樣做,但她知道韻琦是不會害娘子與自己的,於是她答應了一聲,見韻琦離開后,就往屋裡走去。
此刻,天空中湛藍潔凈的雲朵漸漸聚集,溫暖的陽光也被白雲遮蓋,從黒木小窗透進屋來的金色光芒慢慢收攏。
素心在屋裡,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春裳,她著一雪白柔軟的廣袖寬袍,盈盈腰肢上輕系一條精緻玉帶,將原本寬大飄逸的衣裳微微收緊,那似二月楊柳的身影就襯得更加窈窕美麗,領口稍開,只要她輕輕一動,就會露出她嫩滑絕美的肌膚。
她將頭上的淺色絲帶緩緩扯開,使瀑布般微帶蓬鬆的長發舒展在身後,她跪坐在窗邊,在點點陽光下,伸出玉白的手臂,纖纖十指慢慢合攏,彷彿想要抓住那灑滿杏花香即將要消逝的暖意。
雲影一點一點遮蓋住她伸出的手,黯淡逐漸籠罩春意盎然的杏園。
「娘子,看這天好似要下雨了。」
韻枝走到素心的身後,她也仰臉瞧著窗外忽然有些烏黑的雲朵,那無數的白雲已經聚攏,像是潑墨一般即將要傾瀉而下。
「他沒有帶傘,是不是會被淋濕?」素心輕皺黛眉,她低聲呢喃著,又轉臉望向韻枝,對韻枝柔和地吩咐,「韻枝,你拿傘來,我們到前門去等郎主回來。」
「娘子不用擔憂,自然會有其他的婢女僕人等著郎主,」韻枝說著,又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奴的意思是,管家會安排好一切事的。」
而素心聽聞,卻有些惆悵失落地埋下了頭,她想著,自己對於秦子楚而言,怕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你會做杏花酥嗎?」素心忽然回憶起來,秦子楚愛吃杏花酥,也許她可以親自給做。
「會啊,奴不是說假話,奴做的杏花酥可好吃了,娘子想吃嗎?」韻枝見素心神色變得欣悅,也活潑起來。
素心有了興緻,她笑著問道,「我倒是不吃,不過這是怎麼做的?」
「杏花酥當然要先採集新鮮的花瓣,然後……」韻枝興高采烈地說起了做杏花酥的方法,她笑著,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全講了出來。
素心靜靜地認真聽著,她一邊聽,一邊想著要採集哪些食材。
門外韻琦端著一方形木盤走了進來,她臉色沉重,一進屋就聽見韻枝正大聲笑著,「那以後娘子做的杏花酥,奴也可以吃了……」
素心微笑著,她視線里忽然出現韻琦的身影,便微微收斂了神色,轉臉看向門口,她清越如玉泉流動的聲音響起,「熬好了?快端來吧。」
韻琦沉吟了幾息,還是從門口走近了素心,她走到木几旁,蹲下來,然後將木盤放置在木几上。
木盤上綠色的琉璃碗里盛著紅色的湯藥,而此時,湯藥卻沒有向外散出白色的熱氣。
「娘子,」韻琦忽然抓住素心準備伸出的手,她有些擔憂地盯著素心,凝神道,「不如等湯冷了再喝。」
素心看向韻琦,對她柔和一笑,依舊伸出手去拿那葯碗,而當她觸摸到琉璃碗時,果然發現這葯已經快涼透了。
韻琦被她識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而素心什麼都沒說,她紅唇微啟,一口氣就將紅花熬的湯藥喝完。
她擦了擦嘴,將綠碗輕輕放到木几上,像是心中終於卸下了什麼,有些倦怠無力地道,「將它拿走吧。」
「在喝什麼?」
門口忽然傳來秦子楚若流水過溪的聲音,他撐著一把青色的雨傘,抬腳跨進屋裡后,將傘收好放在門口。
此時他墨發有些濕潤,溫潤如玉的面龐上還沾著幾滴水珠,那透徹似一汪深潭般的眸子映著笑意。
素心聽到他暗含關切的聲音,身子卻不自覺地一顫,她不敢看向秦子楚,過了一會兒,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著他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不過是薑湯罷了。」
秦子楚挺拔俊逸的身軀靠近她,素心瞧見他月牙色的衣擺有已經打濕的痕迹,便輕輕問道,「你要喝一碗嗎?」
「不用,」他溫潤地笑著,走到木几旁,凝視著她稍顯單薄的衣裳,深邃的眼裡露出關切,「你身子虛,要多穿一些,現在天氣忽然轉涼,萬一得了傷寒怎麼辦?」
「娘子,那奴就將這薑湯端走了。」
一旁韻琦忽然開口,她伸出手去拿琉璃碗,那碗經過秦子楚的旁側,一股清香混合著特殊的味道撲鼻而來。
秦子楚微皺如畫的眉,他轉身望向拿著綠碗的韻琦,「等等……」
韻琦被他盯著,不禁暗自慌張起來,臉色也漸漸發白,她持著琉璃的右手有些晃動。
「怎麼了,阿楚?」
這時,素心主動靠向秦子楚,她溫柔地摟住他挺拔的腰身,將頭埋在他寬廣的懷裡,秀髮柔和,劃過他弧形完美的嘴角,她那雪白潤滑的肌膚也像是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脖頸。
秦子楚微覺詫異地感受到面前的溫軟,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又向他籠罩,素心將他摟得更緊了,她在他耳邊輕輕地呢喃,像是小貓在夜裡低聲細語,「讓她們出去吧……」
她黑寶石般的眸子里含著羞赧,素心仰臉望著他,清美純凈的面龐上染上紅暈,她柔和地說,「我想你了。」
這邊韻琦在一旁,她悄步走向韻枝,然後拉著韻枝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