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丫的傷疤（三）

「那錦紅現在如何了？」二丫還是想問這罪魁禍首的情況。

「自然是抬了姨奶奶，哎，周府名聲不好就在於周府那麼多夫人卻沒有子嗣。不知從何時開始，街上開始流傳周家的虧心事做多了，所以上天降下懲罰。所以街上一提起來便躲開，生怕沾上什麼晦氣。」吳大娘嘆了口氣，畢竟她也是在周府，當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主家不好，她又哪裡好得了。

「喔，這些年就沒有人懷上孩子嗎？」二丫絲毫沒有覺悟，老氣橫秋地問吳大娘。

只見吳大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只有八歲啊，到底也沒說什麼，八卦的心理人人都有，吳大娘也不例外。在周府吳大娘自然是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回了家自然也不好跟自家媳婦兒說這些，婆婆跟媳婦兒八卦，有失身份呢。

這會兒好容易有人聽她說，話匣子也就這麼打開了，也不管二丫聽懂聽不懂，看了看四周，興許是習慣了，在自己家也不放心，「也有懷上的，但都超不過仨月。」吳大娘神神秘秘地說。

聽吳大娘這樣一說，二丫想著這恐怕是人為了，「那錦紅的肚子豈不是也留不過三個月？」

「說來也奇了，這孩子在錦紅的肚子里安安穩穩地呆了三個月了，一點兒不好的消息都沒傳出來。如今便是夫人也不及她了，除了老爺，她就是說一不二了。」吳大娘言語間頗帶幾分神秘。

這也的確是懸了，不過一個丫鬟能在如此危機四伏中保住自己的孩子，做到了那些姨奶奶都做不到的事，想來以前的流產都有大夫人的影子了。畢竟錦紅曾經是大夫人的丫鬟，一個丫鬟跟其他姨奶奶實在沒有什麼可比性。若說有什麼優勢，那便是對大夫人的了解了。

「大娘，那大夫人可是懷過孕嗎？」二丫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倒是讓吳大娘刮目相看了，「這倒是沒有，夫人不曾有孕。也幸好沒有，不然也是受罪。」

這樣一來，恐怕便是大夫人為了穩固地位不得不採取的措施了。這也只是二丫的揣測罷了，事情的真相哪裡說得清楚呢？

二丫自然從善如流，知道吳大娘顧念著主子也不點破，「夫人自是有福氣的，錦紅就是開路的，說不得生下來是個丫頭，單為夫人鋪路呢。」

見二丫識趣，吳大娘心裡更覺得二丫是個識趣的孩子，有分寸，萬萬不會幹出什麼傻事來，現下已是放心大半，「可不是嗎？哎，夫人也是個命苦的。」

「這叫先苦后甜，夫人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二丫笑眯眯地說。

吳大娘偷眼瞧著，二丫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想來是自己多想了，二丫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想著報仇呢？吳大娘連之前的那點兒不快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二丫瞧著她心中已無芥蒂，想著此事可以徐徐圖之。雖說胳膊擰不過大腿，但這卻並不是要明面上硬碰硬，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看來是個好時候，正趕上可以把這一灘水攪渾。

二丫自問，自己從來不是個好人，自家被害得家破人亡時，沒有人想著要當個好人，大姐被打得奄奄一息時也沒人想著要當個好人。就連眼前的吳大娘也不過是受了自己的人情不得不傳個信兒而已。感情這東西，二丫還真沒看出來。

除了自家那兩隻尚未長成的小包子，自己的便宜相公，還有空間里的大姐，目前二丫再找不出真心待自己的人來了。目前也只有這一家子值得二丫信賴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身為二丫就要擔起二丫的責任。這也是即便二丫這個名字土的掉渣她也不曾改掉的原因。

時時記得二丫的責任。

不知到底跟吳大娘談了多久，一些細小的瑣事，二丫也只當個聽眾，並未往心裡去。單等吳大娘說得盡興了，才告辭。外邊天已經黑透了，吳雄兩口子已經去睡覺了，而自己傻傻的小相公正站在院子里等自己。這一刻，二丫明白這就是親人。

「走吧。」月光照在院子里，即便再好的房子，二丫都沒心情再看一眼，家裡的兩隻小包子不知會不會害怕。

岳峰見二丫出來，露出個靦腆的笑，也不言語，便跟著二丫一起走了，竟是都沒人出來送送。這樣也好，省得夫人失勢連累了吳大娘自己心裡過意不去。現在看來不必有此糾結了。

出了院門，二丫主動牽上岳峰的手。大大的手掌，因為常年拉弓，指尖、手掌上都有一層薄繭，有些粗糙，卻格外溫暖。在拉上的那一刻，二丫明顯地感到岳峰的身體顫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二丫會去牽他的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