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籌謀
現在三皇子要讓他們去奉旨流放,而齊妙卻要安排入宮去給皇上看診,看起來妥帖,可是他們夫妻卻要分開。
這是白希雲最不願意的。
「三殿下。皇上現在情況不明,還是暫且不要糾結此事吧,即便讓我即刻就走,我也是不放心的。」白希雲滿面擔憂並不作偽。
三皇子卻打定了主意,道:「二哥,父皇的旨意難道您不想遵從嗎?既然您知道此時父皇身子為重,不應糾結旁的,那便不要糾纏了吧,還是與萬大人一同回去準備一番,即日遵旨啟程才是。」
三皇子搬出皇帝聖旨,且皇帝所下的聖旨原本就是對所有人網開一面,萬從元和白希雲都擔心再拖延下去怕會有變數,是以只能暫且作罷。
「齊大夫,父皇的身子還要有勞你。」三皇子對齊妙很客氣。
齊妙看向了白希雲。
此時她雖然關心皇帝,卻也不願意和白希雲分開。更何況他們這一去,就要與元哥兒分別了,她要與白希雲跟著萬家人去寧古塔,元哥兒卻成了皇孫要留在宮中。從此天各一方……
她真的不想骨肉分離,聖旨卻不能忤逆。
白希雲抿著唇。若不能和齊妙一同留下,那便要將齊妙帶在身邊,他既然已經意識到三皇子出去了一個二哥之後又多了個二哥,未必就不會動手,那就不能冒險。
雖然他也想救皇上的命,可誰能保證齊妙一定就能治好?她又不是神仙,若是不能治好,萬一被怪罪呢?
思及此,白希雲道:「齊氏不過是女流之輩,醫術未必高明,沒有太醫院的各位太醫經驗豐富,更未必能夠了解皇上的體質,若讓她治療,萬一耽擱了皇上的病情該如何是好?既然皇上旨意判我們流放,那我們這邊回去準備,三日內便要離開。拙荊我就帶回去了。」
白希雲說著便一把握住了齊妙的手,便要帶她離開。
他的兒子都要送進宮裡來,不能再將老婆留下了。
三皇子見白希雲拉著齊妙要走,忙伸臂阻攔:「二哥留步!」
上前一步將人阻攔在身後,三皇子凝眉道:「二哥是什麼意思?如今父皇危在旦夕,齊大夫通曉醫術,你卻推脫再三不肯讓她給父皇診治,父皇才剛網開一面,你就是這樣回報的嗎?為了父皇,今日齊大夫是必須要入宮去診治的!」
三皇子態度決絕。
一旁蘇名博以及順天府尹也都忙勸說:「這會子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可不要耽擱了時辰,首要還是為皇上診治了要緊啊!」
齊妙的手腕被白希雲握著,眼角餘光看到四周護衛以及皇帝的金吾衛卻呈現出包圍之勢,無奈的嘆了一聲。
今日如果應是要走,三皇子當場就會拿捏住白希雲的話柄,到時候未必能夠討得好去。
為今之計,也只有她暫且留下。
思及此,她對白希雲點了點頭。
白希雲理解齊妙的意思,此時除了無奈也只有無奈,便只得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我安排好了便來接你。」
「好。」齊妙笑著點頭。
白希雲便與萬從元帶著林三四夫婦離開了衙門。
齊妙這廂則要跟隨三皇子入宮去給皇帝診治。看著白希雲俊逸的背影,齊妙心中忽而有一種十分悵然的古怪感覺,那種感覺像是有誰用一隻大手在用力的揉搓她的心臟,鼻子不自禁發酸,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感覺十分的不好,齊妙禁不住喚了一聲:「阿昭。」
白希雲駐足回頭。
齊妙快步跑了過去,到了近前,卻是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回去記得吃我開的方子,今日折騰的累了,你身子不好,要仔細保養。」原本想與白希雲說元哥兒入宮的事,可是此事是皇上的旨意,白希雲也是沒有辦法的,說出來也只是平白讓人心裡難受。是以齊妙並未提起此事。
白希雲點頭,不舍的道:「你去吧,我儘快來接你。」
有了這一句,竟莫名叫齊妙略感安心。
齊妙笑著點點頭,轉而登上馬車,隨著三皇子一行人直奔皇宮方向而去。
白希雲望著華貴的朱輪華蓋馬車火急火燎的疾馳而去,忽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那種從胸腔內泛起的空曠讓他禁不住的咳嗽了兩聲。
萬從元扶了白希雲的手臂一下,道:「你沒事吧?」
白希雲這才轉而搖頭,苦笑道:「我沒事,總算是皇上顧念與母親的舊情,咱們都有驚無險。」
萬從元也露出一個苦笑來,「是啊,老夫這一生都被這個秘密所折磨著,如今事已了,在不用提心弔膽的瞞著,卻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也不盡然。」白希雲憂鬱的道:「今日之前,我一直以為三殿下是個草莽之輩,沒想到他竟然藏的這麼深,如今看來,唯一獲利的就是他,相信今日順天府之事不出幾個時辰就要傳揚開來,上下知曉,到時候滿朝大臣都會知道我是皇上的孩子。徳王已死,繼承人換成了三皇子,他難道會允許他上頭再冒出個哥哥?」
萬從元聞言並不十分在意:「皇上畢竟已經判了你流放之刑,不出意外你往後都會在寧古塔常住……」
「您別忘了,我手中的財富,還有您多年來在朝堂上的人脈,掌管兵部多年,您若是沒了虎符和官印就沒了號召的能力,您自己信,外人會信嗎?」
一句話直說的萬從元面色冷凝,隨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麼說,咱們的危機似乎更深了。」
「是的。」白希雲點頭,嘆息道:「不只是咱們危險,我怕皇上此番也難救。如今咱們被流放,皇上若是駕崩,豈不是三殿下掌握權力最好的時機?」
萬從元的手心冒出了汗。
「想是我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竟沒有想起這樣一樁事來。三殿下隱忍了多年,難道即將成功之際會放棄嗎?」萬從元看著白希雲冷靜的面容,欣慰的道:「多虧了你臨危不亂,處事不驚,如今還保留著謹慎和冷靜。」
「這不過是求生的本能罷了。」白希雲搖頭嘆了口氣,「仔細想來,這次的事情完全都在三殿下的掌握之中,從我與妙兒去白家給老太君看病,清晨出門被追殺開始,一步步根本就是一環套一環的連環計,讓徳王衝動露出馬腳,逼得徳王狗急跳牆,他或許未必就掌握了我們的全部秘密,只是有了苗頭,當場一詐罷了,徳王慌了神當場也沒想那麼多。」
白希雲搖頭道:「總之,事發突然,沒有人想得到會發展到這樣地步,咱們慌張的時候,一切卻都在三殿下的鼓掌之中了。」
萬從元道:「無論如何咱們現在就準備起來吧。子衿,你說咱們該怎麼辦?皇上的旨意還讓元哥兒入宮,你真的要將我的重孫子送進宮去?」
白希雲笑了一下:「元哥兒是我的命,我怎麼可能將這個孩子送進虎口?何況多了一個人進宮,就多了一個威脅我的理由。外公,咱們現在暫且分頭行動,各自回去歸置人馬,先將人都挪去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吧。」
萬從元聽的心裡一陣狂跳,眼神灼灼的望著白希雲道:「你打算做什麼?」
「我想賭一次。」白希雲看向皇宮的方向,喃喃道:「皇上若能活過十天,我就乖乖的遵旨流放,還將元哥兒送入宮去。這期間也足夠咱們歸置了。若是不能……」
回過頭,白希雲認真的看著萬從元:「外公,你敢不敢跟著我拼一次。」
萬從元聽的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多年來的大石除去,面前的小輩這樣討喜,他的女兒後繼有人,他如何能不開懷?
「我有何不敢?拼一次,為的也是族人的性命,若不是事情逼迫咱們,誰又會走上這一步?只是你要想清楚,若真那樣,你的媳婦可還在宮裡。」
「我知道。」想起齊妙方才泫然欲泣卻又強做堅強的模樣,白希雲一陣心疼,喃喃道:「這次我絕不會讓她出事。」
白希雲與萬從元各自去安排的功夫,徳王府里已經亂成了一團。
趙其芳一直禁足在房裡,這些天早已熬的瘦了一大圈。忽而聽見有人來開門的聲音,趙其芳還以為是徳王終於想開了,要放她出去了。
誰知門一開,進來的卻是個陌生的太監。
那太監是是身著鐵灰長袍,二十齣頭的年紀,生的方正臉龐,神態倨傲,撇著嘴仰著下巴一甩手中的拂塵,冷淡的道:「趙氏,請出去吧。」
趙氏?
這些人稱呼她趙氏?
趙其芳只覺得一股子怒火曾的躥上了腦門,不僅尖銳的大吼道:「你放肆,本王妃也是你能如此怠慢的!?還不跪下!」
話音方落,卻聽聞一陣尖銳的諷笑,那太監前仰後合,彷彿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最後上氣不接下氣的笑道:「您可就別再裝模作樣了。就連王爺都是個冒牌的,你又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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