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蹊蹺退伍

93年的冬季比往年顯得格外的寒冷！

而此時從東方市武警部隊退伍回家的王家豪心情和這冬日的嚴寒天氣一樣的低迷和壓抑……

王家豪的家位於宜州市老城區，宜州市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皖西南中心城市，江南省「皖江開發」的重點城市之一，長江沿岸著名的港口城市；以石油化工、輕紡食品、建築材料、機械電子為四大支柱工業。自公元1217年建城至今，宜州市已有794年歷史。自清康熙六年（1667）江南建省始，直至建國初的二百多年裡一直是江南省省會所在。

宜州市下轄三區八縣，由於近幾年全市的經濟發展過於緩慢，江南省逐漸將宜州市的戰略重點分化到其他幾個臨近的城市，特別是由於困難企業的改製造成大面積的上訪問題久拖不決，江南省委已準備對宜州市採取一次較大規模的人事變動。

眼前的老城區和四年前一模一樣，坑坑窪窪的柏油路，亂如蛛網的電線四處林立，臨街的廁所由於化糞池沒有蓋，池子里的排泄物常年暴露在外面，空氣中始終充滿著臭味……

老人們還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邊閑聊一邊摘菜，小媳婦們一邊打個毛衣一邊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

在這裡時光還停留在80年代，和南方城市熱火朝天的大規模改革景象相對比，這裡彷彿是農村，人們還過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路口的梧桐樹還是那樣的粗壯、挺拔，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樹榦上的疤痂愈發的突出和猙獰……

靠著這棵充滿著滄桑的大樹，王家豪點燃一根香煙開始沉思起來：究竟要不要和家人徹底的說清這次提前退伍的原因，還是用在回家路程中深思熟慮的託詞暫時應付著……

雖然家門已近在咫尺，但現在他感覺自己慢慢的失去了跨進家門的勇氣……

狠狠的將手中的半截香煙做兩口吸完，定了定神后一臉堅毅的朝家走去。

「咦，這不是王叔家兒子，家豪嗎？怎麼回來了？」

「李嬸，你好！我退伍了，今天剛到家。」王家豪放下手中行李客氣的道。

李嬸是街道的義務宣傳員，幾年前丈夫病逝后就一直守寡，一個人辛苦的拉扯著唯一的兒子。平時街坊鄰居家裡有個什麼事的，她都熱心的摻和著幫忙或解決，在街道是出名的熱心腸！

王家豪從小就乖巧，聽話，在當時的一群孩子中李嬸最喜歡的就是老實、文靜的王家豪，所以見了面李嬸就心疼的問道：「在部隊幾年苦著了吧，孩子？」

「剛到部隊的時候是感覺有點苦，但慢慢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了！」王家豪憨憨的答道。

「嗯！部隊是鍛煉人的好地方啊！」李嬸邊說著邊拎起地上的行李，急急的接著道：「走走走，先回家吧，孩子！來，嬸幫你拎點東西。」

「王哥，朱姐，家豪回來了！」心急的李嬸還沒到家門口，就開始扯起大嗓門吼開了。

「咦！是兒子回來了？老頭子快去看看啊，是不是兒子回來了！」正在廚房裡摘菜的母親，聽著李嬸的大嗓門吆喝，急忙伸出頭對王家豪的父親叫道。

「呃！知道了，老婆子！」王家豪的父親此時正在擺弄著無線電，連忙丟掉手裡的活，快步的跑了出來，看著站在面前的兒子一臉驚訝的道：「臭小子，你怎麼回來了？」

「我退伍了，爸！」王家豪心虛的回復父親的問話。

「謝謝了，李嬸，還讓你幫忙拿東西！中飯在家吃吧，今天家裡有點菜。」父親扭過頭客氣的感謝著李嬸。

「不了王哥，我一會還要接孫子放學，家豪才回來，你們一家先團圓團圓吧，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們啊。」李嬸邊走邊回著頭道。

聽到兒子在門口說話的聲音，母親急匆匆的從房裡快步的衝出來，急切的道：「兒子，回來了！」

「我回來了，媽！」王家豪急切的上前擁抱住母親。

「來讓媽好好看看，我的兒啊，想死媽了！」母親一邊抹眼淚，一邊打量著闊別三年的兒子。

「媽，我挺好的，你不要難過了！」王家豪聲音哽咽的道。

「兒子這不是回來了嗎，再也不走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看個夠，你快去準備幾個菜，一會我陪兒子好好喝兩杯！」父親在旁邊拎著兒子不多的行李勸說著。

「好好！我這就去，你和你爸坐會，菜一會就好，媽做的都是你最愛吃的！」母親樂滋滋的朝廚房跑去。

「坐吧，爸有話和你說」。王家豪的父親王龍是名退伍老兵，複員后安置在宜州市公安局工作。由於工作性質的原因，一張臉時刻都是緊繃繃的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你這兵種服役期限應該是四年，你怎麼提前一年就回來了？」老王一邊抽著煙一邊不緊不慢的問道，但是他的內心卻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絲擔憂……

看著父親疑慮的眼神，王家豪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能留在部隊……

可是那次任務帶來的災難性後果讓人始料不及，如果不是上級領導暗中保他，現在他就不是提前退伍回家這種結果了……

這個秘密只能放在心裡，這個痛只能自己背負！考慮良久還是決定暫時和家人隱瞞真相。

「爸，現在部隊提倡知識化、科技化建軍，你知道我的學歷只是高中，即使目前能留在部隊，過幾年還是要被裁減回家的。連隊的領導也說了，現在地方上正在大規模的發展經濟，我現在回來機遇還是挺好的，所以我就申請提前退伍回家了。爸，這事沒事先和你商量，你不會怪我吧？」

父親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冷冷的道：「你提前退出現役的理由是什麼？」

王家豪低下了頭，緩緩的道：「父母重病，雙雙下崗在家無人照顧。」

父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充滿著不信和不甘，木然的望著眼前的兒子……語氣生硬的道：「你是個男人嗎？你對得起曾經頭頂的國徽，身穿的軍裝嗎？」丟下冷淡的語句轉身離去。

「老婆子，我不在家吃飯了，單位有點事，我得馬上趕過去處理下」。

「咦！你這老不死的，兒子回家第一餐飯都不陪他吃，有你這麼做爸爸的嗎？」母親在廚房裡不快的嘟囔著。

「算了，媽！爸工作忙，今後一家人有的是時間在一張桌上吃飯。」

「兒子，他不吃，我們娘倆吃，來把這碗老雞湯先喝了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