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誰的靈魂在徘徊
我又不是瘋子,自然不可能胡亂髮飆,別看尹鶴看起來很無辜,但是我被我踩在腳下的桑樹枝就是證據。這些桑樹枝看起來的確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七葉樹枝,但是如果仔細查看,你就會發現上面有一些很隱蔽的新鮮摺痕。
我這九天星斗陣是利用星辰之光破解邪法幻象,對施法道具的要求雖然不高,大多數時候都可以用身邊隨處可見的東西代替。但是隨處可見的東西畢竟有其短處,對其細節要求自然也就相應提高。
比如這一次我讓尹鶴尋找九星樹葉,是為了模仿九數至尊之數,這對提高九天星斗陣的成功率是有很大幫助的。如果實在不行,七葉樹枝也可以用來模擬北斗七星陣,實際上這在玄門一道的陣法要求裡面已經是十分寬鬆的了。
就像咱們玩網路遊戲,你經常可以接受到任務,說是某某要做實驗,需要什麼什麼東西,一個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
其實玄門道法跟這些東西也是有共同的道理的,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九天星斗陣經過老來的改良,施法材料的要求已經變得相當靈活,施法失敗造成的反噬效果也遠遠不如原版那麼可怕。
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不是我再次檢查了一遍尹鶴帶來的桑樹枝,結果就不堪設想了。輕一點的話,大概只是我受點皮肉之苦,最近幾天之內手腳酸軟無力,幾乎跟癱瘓差不多。
嚴重一點的話——呵呵,風水玄門一道,嚴重的後果都很誇張的,破壞龍脈、星辰之力倒移什麼的都不叫事兒,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瞬間蒸發雖然做不到,但是讓一座城市變成鬼城還是能辦到的——當然這對施法者的要求也越發提高,所以說其實結果如何還要看施法者的水準到底怎樣。
像王家現在狀況本就不好,以我如今的實力,如果施法失敗,後果將會是十分嚴重的,至少動搖王家的龍脈絕對沒問題。如果王老爺子墳墓所鎮壓的龍脈所在出點問題,以王家如今脆弱的存在,這是要王家絕種的節奏!
我皺著眉頭,一邊述說著九天星斗陣失敗可能造成的後果,一邊細心地觀察著尹鶴的反應。他雖然是特種兵出身,不過這並不表示每一個特種兵都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我想只要仔細觀察的話,多半可以觀察到尹鶴隱藏起來的想法。
這不是我多疑,而是必須要有的警惕。尹鶴雖然一直表現得對王家很忠心,但這世界上最說不準的就是忠心二字。何況我作為一個外人來懷疑尹鶴,顯然比王家自己的人懷疑尹鶴要好多了。我跟尹鶴接觸時間不長,到現在也就不到一天而已,就算懷疑他也說得過去。但如果是王家人懷疑這麼忠心耿耿的人——前提是尹鶴如果真的是忠心不二的話——其結果就難免會讓人覺得心寒。
所以說身份到了一定地位,其實行事顧忌反而更多,一點小小的芥蒂可能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做個升斗小民有時候就不見得不是一種快樂。
我還沒說完九天星斗陣失敗的後果,尹鶴就撲通一聲給跪了,重重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這更加讓我肯定了自己的懷疑,難道說尹鶴其實是個叛徒,其實王家之所以遭到這樣的禍事,其實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勞」?
尹鶴很快就用行動狠狠地打了我的臉,告訴我這世界上的確有一些人是忠心不二的,對他們你不需要懷疑。
他幾個耳光把自己臉都打腫了,卻一句話都不辯解,再一次轉身,不顧渾身濕漉漉的冷水泥漿,再次衝進了冬水田,跑到了田坎上,瘋了似的找起了新的桑樹枝。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我又是感慨又是有些自責,大聲問他:「你就沒什麼想辯解的嗎?」
「不需要辯解,任何辯解都是在推卸責任,的確是大師你讓我找的桑樹枝,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桑樹枝不合格,但我想那一定是我的錯,所以我沒有資格抱怨,只有用更加加倍的努力來作為應答,證明我的清白!」尹鶴的聲音不帶絲毫遲疑,這可真是典型的軍人作風。
這一次我沒有再低頭準備陣法,而是一直觀察著尹鶴的行動,他大概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有意放慢了一些動作。雖然因為距離有點遠,讓我無法完全看清他的舉動,但至少從我看到的角度來說,尹鶴的確沒有做任何手腳。
這一次尹鶴搜尋的時間變長了很多,七葉和九葉桑樹枝並不好找,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搜尋了大概十幾株桑樹子會後,尹鶴終於找到了目標。
他小心翼翼地採摘下整個樹枝,如同珍寶一樣捧著來到我身邊,輕輕地放下,輕輕地回頭,準備再一次去尋找更多。
「不用那麼多,一株就夠了。」我阻止了尹鶴的行動,拿起他新摘的樹枝,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在這個過程中,尹鶴一直顯得小心翼翼的,瞪大了眼睛看我檢查的過程。
的確是七葉桑樹枝,只不過有點美中不足的是其中最靠近樹身的一枚樹葉已經快要枯萎了。很顯然這是尹鶴找了很久之後找到的唯一合乎標準的樹枝了。
「大師,這個能行嗎?不行的話我再去找。」尹鶴惴惴不安地問我。
「只要是真正的七葉桑樹枝就行,這片枯枝雖說有美中不足之嫌,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以接受。」我輕輕揮了揮手裡的樹枝,結果尹鶴緊張地張開了手,一副隨時準備接住的模樣,苦著臉道:「大師,您就別再考驗我了,咱們還是快點開始吧。」
我可沒有在考驗你,只不過一開始就在懷疑你罷了。我心裡苦笑,卻沒有點破,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不用專門說出來。
「你過來,幫我擺一下東西,那邊有幾塊石頭看到了嗎?全都先搬過來,到時候我再指點你怎麼擺放。」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塊大石頭,每一塊大概都有七八十斤重的樣子,我雖然是搬得動,但是太費勁了。
尹鶴身強體壯,搬起石頭來也不貪心,一塊一塊地搬,吭哧吭哧地跑得飛快,很快就把我要的整整八塊大石頭搬了過來。饒是如此,他額頭上也已經有了些汗珠,揮手擦了擦,問道:「大師,我還能做些什麼?」
這期間我也沒閑著,把我能做的準備好了一大半。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本來已經沒他什麼事的,我決定還是給他找點工作去做,否則這人估計於心難安。
我剛剛張開嘴,尹鶴卻突然神情變得極為兇狠,一伸手就掏出了槍,抬手就對著我開了槍。
我已經反應不及,幾乎是本能地閉上了眼睛,預料中的子彈擊中身體的感覺卻沒有傳來。
「大師,你背後有東西。」尹鶴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中,我這才恍然他開槍的目標並不是我,而是我背後出現的東西。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依舊閉著眼睛,不料這樣一來反而讓我的其他感官敏銳了起來,依稀的風聲中我似乎隱約聽到了某種靈魂的悸動,一種來自於另外一種維度的低語正在耳邊徘徊。
「不要前進……不要前進……不要再前進……」低語聲很輕,輕得哪怕你稍微不注意就聽不到這近乎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輕吟。
就在我低著頭,凝神傾聽那聲音到時候,尹鶴再次開槍了。槍聲也破壞了我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精神,也可能是他的槍聲嚇到了聲音的來源,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誰讓你開槍的?」我沒好氣地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尹鶴。
尹鶴低著頭,委屈地道:「大師,我看到有兩個影子,他們試圖動那根桑樹枝,所以我就……我就開槍了。」
「說說到底什麼情況。」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下心中的怒火,問他。
尹鶴小心翼翼地戒備了一番,收起了手槍,低聲道:「之前我拿回那些桑樹枝的時候,大師你說那些桑樹枝是被人動過手腳的,我自己很清楚我什麼都沒做,所以我就一直在留心。」
他頓了頓,估計是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接著說道:「就在剛才,大師你背對著桑樹枝說話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淡淡的人影,他們似乎想要把桑樹枝上的葉子給摘下來,所以我就開槍了。」
「原來如此。」我低聲沉吟了起來,將剛才的所見所聞,與尹鶴的交代想綜合,一條清晰的脈絡呈現在了眼前。
「大師?」尹鶴不明所以地問我。
「安靜,這附近有靈魂在徘徊,讓我聽聽他們的聲音。」我揮手打斷了尹鶴,解釋道,「剛才你看到的淡淡的身影,就是徘徊不去的靈魂,這種靈魂很微弱,只是因為某種執念而存在於人世,甚至連鬼都算不上,所以他們的聲音很輕,我必須要集中精力才能夠聽到。」
尹鶴長大了嘴巴,訝然道:「大師真的能夠做到?可是既然是有靈魂在徘徊,又會是誰的靈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