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雙方制衡

聽見附近的動靜，阿貝爾驀然望向亞當的斜後方，光耀的天使在萬千生靈的注視下飛來，一雙似冰雪澆築的眸子含著一簇怒火，瞬間點亮了熾天使長本性中鮮活的一面。

他不再倚靠在神靈的身邊，不再用七美德戒律封鎖住自己的內心，而是從離神最近的榮耀位置離開，成為了一個有喜有怒的「人」。真實的路西菲爾有著讓眾生艷羨的美麗容顏，強大的力量，華美的衣袍包裹著修長高挑的身材，可謂是三界的夢中情人。

天使仰慕他，惡魔畏懼又著迷的看著他。

這樣的現象放在撒旦路西法身上，彷彿顛倒了一遍，成為惡魔仰慕著路西法。

——驕傲與傲慢。

戰場上所有看見路西菲爾和阿貝爾的惡魔，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阿貝爾的氣勢太明顯了，輕鬆的就壓制住了覺醒神血的亞當。他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漫步宴會的奢靡和慵懶，彷彿四周美酒佳肴，燈火輝煌。哪怕沒有神賜的美貌，哪怕身體都換了一個，他們在阿貝爾的背影都能看見屬於路西法的絕艷風采。

一步一個年華，流轉無數歲月。

阿貝爾撇開滿臉複雜的亞當，往前走去，伸出手，手指纖長而根根水潤。

「路西菲爾。」

被他呼喚的天使斂去瞪著他的視線，手握住了他，輕盈的落在虛空，收回羽翼。不論何時何地，路西菲爾都無法拒絕路西法的手，就像是生命的另一邊，至死都不能放開。

觸及掌心的溫暖后，阿貝爾的唇角勾起，魔性的優雅，「路西菲爾，不論你我願不願意，戰爭是光明和黑暗解決仇恨的必然方法。長久以來，上帝偏愛天堂，帶給地獄許多的不公，我相信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既然我成為了地獄的撒旦，就要履行地獄之主的責任——」

路西菲爾的目光一凜。

他想抽回手，可是面前的紅髮墮天使握著他不放，十指緊扣。

傳播聲音的魔法釋放，阿貝爾向整個天堂和地獄說道：「這場戰爭，我不出手，上帝也不可以出手。反之，上帝出手，我就出手。」

聲音久久不散，回蕩在虛無空間。

大聖堂之中，上帝的金瞳無悲無喜，像是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世界在不斷的發展，天堂和地獄自成一系，即使身為創/世神，上帝也不可以過多干涉世界。因為喜歡，所以創/造，因為太過喜歡，所以捨不得讓它們從自己的控制下脫離。

這個世界是神的珍寶啊。

上帝聽著撒旦的話，默然的望著自己的掌心，空空如也。

但是神知道。

珍寶就在他的雙目注視之下，那裡有著青山綠水，天空明媚，大地繁榮，在光明的天堂，那裡還有著最後願意信仰他的天使。

只是握不住了而已——

虛無空間，哈尼雅被這個變化驚呆了，敢情他父王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出面！

白讓他擔心父親和父王會打壞感情了！

「相信你們打了半天，已經看見我的誠意了。」阿貝爾執起路西菲爾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路西菲爾，我的本體在地獄的深處，除非你們攻陷九層地獄，否則我不會親自出面。」

路西菲爾甩開他不要臉的親昵行為，冷聲說道：「路西法，你這是瞧不起我嗎！」

這麼自信，不出面就能贏？

阿貝爾挑了挑眉，目之所視，七宗罪的表情都扭曲的挪開了眼，「要是輸了，當然會有懲罰。」警告了那些放水放過頭的墮天使，他笑吟吟的再提及地獄原住民，「而那些惡魔，親愛的不用擔心，我當魔王的時間超過他們年齡數倍，他們以後會知道戰敗的下場。」

「誰擔心你了！」路西菲爾沒好氣，「你無緣無故挑起戰爭，輸了也是你活該。」

惡魔陣營里，從王級到最低級的魔物，統統打了個寒顫。

他們隨即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信息。

卧槽，數倍的年齡！

最老的惡魔可是有二十萬歲以上啊！這個路西法到底活了多久！

「好了，中場休息到此為止。」阿貝爾沒和路西菲爾交談多久，鬆開路西菲爾的手，溫柔的說道，「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這個撒旦就在地獄，等你們凱旋而歸了。」

最後他看了亞當一眼，猶如刀刃劃過血肉的眼神，讓亞當停住了靠近的腳步。

意念離體，阿貝爾的瞳孔渾濁了一剎那。

等阿貝爾意識清醒，就看見自己換了一個地方，似乎是戰場？臉色黑沉得滴水的路西菲爾戰在他面前，殺氣之濃，讓他有點腿軟。

「路、路西菲爾殿下……」

見不是路西法，路西菲爾連看都不想看阿貝爾，轉身去找那些七宗罪的麻煩。

想贏？

也不看看這個戰場是誰的天下。

天堂和地獄在虛無空間開戰三天，時間比任何一次都短暫，但是最終結果是平局！惡魔興奮得快要跳起來，第一次在熾天使長能夠出手的情況下，拉平了和天堂的差距！

而且上帝沒有出手！

沒有神降！

別以為他們沒有看見貝利亞鐵青的臉色，他們的神無視了出手的請求，哈哈哈！

這一仗，路西菲爾打得格外辛苦，返回天堂就修養了幾天。

一對一殺死王級惡魔不難，難的是如何在不殺死他們的情況下，把他們一次次揍出包圍圈。這些王級惡魔都知道他的底線，打起來更加不要命，把路西菲爾當作這世上最好的陪練對象。他們什麼下流的招數都用得出來，偷襲哈尼雅來聲東擊西都算小意思了。

比起惡魔是身體上的慘烈，七宗罪的臉上都是鼻青臉腫，險些毀容。愛面子的幾個墮天使乾脆統統戴上面具，在面具下悶聲商議戰後總結。

高層全員活了回來，不代表底層的惡魔和墮天使能夠活下來。在戰場上，打紅了眼睛，天使才不管你是不是以前的同伴。

「這一次墮天使軍團損失四千左右，惡魔軍團損失二十一萬。」

「喂！為什麼他們不攻擊你們！」

「嘭——閉嘴，巴爾！這個時候不把數據統計清楚，等下回萬魔殿，你來面對撒旦？」

「可惡，撒旦要是出來，我們絕對能贏。」

「上帝出來，天堂也絕對能贏。」

「你到底是站哪邊啊！」

臨時組成的會議上，惡魔和墮天使開始日常性掐架，等到打完冷靜下來，桌子已經粉碎了，紙屑飛得到處都是。別西卜抱著僅存的一沓資料慢吞吞的看著，沒過多久，就聽見他們抱頭痛哭自己的資料沒了，需要重新去統計。

米迦勒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別西卜，你還記得我手中的資料數據嗎？」

「唉。」別西卜發出由衷的無奈嘆息。

他的同伴進入了地獄，似乎大腦的理智也被惡魔吃掉了。

在第一層幽冥地獄磨磨唧唧了半個月，惡魔大軍和墮天使軍團才分批返回了地獄深處。路西法把戰爭看完的唯一感慨，就是這樣的戰爭比上輩子好多了。

沒有了至死方休的仇怨，地獄高層和天堂高層互相熟悉，來往密切，下手也輕了不少。

比如亞當，他不需要和該隱父子相殘。

身份高，親戚多，雖然當花瓶，但是也是一個有實力的花瓶。

恢復了記憶的亞當不傻，該保命的時候絕對不會捨命，亞當對外物向來不怎麼在意，只會一心一意來保護在天堂的妻兒。再加上有七美德限制，他想要如何和夏娃親近，成為了他人生中首要考慮的事情——畢竟，他不想當禁慾男。

路西法考慮了一下天堂未來的混亂根源，沒良心的笑了起來，「亞當，夏娃，亞伯，阿萬，還有以後等著上天堂的賽特、阿祖拉，這下子天堂要熱鬧起來了。」

阿貝爾幽怨的在下面看著他，碎碎念：「陛下，陛下，陛下……」

路西法輕鬆的說道：「阿貝爾，被我附身是你的榮幸。」

阿貝爾：「……」

路西法再接再厲，「有沒有感覺到腰部酸腿不疼，走路更有勁，皮膚更緊緻，頭髮更柔順了？」阿貝爾木然臉，一旁的托拜厄斯已經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路西法拋下了一個讓阿貝爾啞口無言的大殺器。

「如果讓我多附身幾次，沒準有利於你進階熾天使階級喲。」

「嘶——」

阿貝爾抽了一口涼氣，臉色激動起來。

托拜厄斯急忙說道：「陛下，我符合附身的條件嗎？」

「哦？你想要？」路西法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托拜厄斯，臉龐是英俊型，與阿貝爾的秀麗是另一種風格，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的類型。

「離下一場聖戰還有一段時間，你要是還能保持住現在的狀況，我可以考慮。」在地獄混上千年還不破處，需要一顆堅定的處男心。

路西法懷念起上輩子還不花心的自己。

唔……話說他的第一個情人是誰？好像不怎麼記得了。

托拜厄斯不知道路西法的畫外音，興奮的打起雞血，太好了，他也有希望晉級熾天使階級了！

殿門外，「凱旋而歸」的墮天使和惡魔回來了，表情都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