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可憐的勇士
「不許你這樣胡說。」柴羽山激動的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艾倫的衣領。
「我是不是胡說，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良知是不可磨滅的，並不是說你認為什麼是對的，你的心就會同意，問問你自己的心，你這些年究竟做過什麼，不要以為自己沒有親手殺過平民就將自己置之度外，因為你殺死了他們的兒子，殺死了他們的兄弟，你用自己的手，點燃大炮的引線，轟破了守護平民們最後的屏障。」艾倫並不去管抓著自己衣領的柴羽山，而是大聲叱呵著。
柴羽山看著艾倫睜著的大眼睛，努力組織著反擊的語言，最終，他說道：「在東方，有一句名言，叫一將功成萬骨枯，想要成就大業，就不應該拘泥於小節，我們沒錯，我們只是在創建一個東南亞共榮圈，我們可以創造出一個最完美的世界。」
艾倫笑了，笑得無比張狂。
「那你們為什麼會遭到如此多的反抗？」
「那是因為他們愚昧。」
「不。」艾倫搖了搖頭：「真正愚昧的是你們，你真的是在為自己的祖國在戰鬥嗎？我看不是吧，你們只是在為自己的將軍而戰，只是在為自己的天皇而戰，而你們浴血奮戰，你們殺死無數無辜百姓，換來的，只是他們的一笑，只是他們慾望的膨脹，你們，是梟雄慾望之下的爪牙，想想那些無辜之人死去時的眼神吧，你們殺死了他們，還談什麼共榮，人死了，就幾乎失去了所有，你們毀滅了一個個村落，一個個家庭，你們破壞了原本應該幸福的世界。」
「我們沒錯，天皇絕對不會錯。」柴羽山還在垂死掙扎。
「天皇，可笑，那也只是一個人罷了，真正的信仰並不是被別人傳輸而來的，而是應該自己感悟的，你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良知，用自己對真理和愛的理解好好想一想，你夢中的世界，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
柴羽山閉上了眼睛，他緩緩鬆開艾倫的衣領，一屁股坐了下來。
艾倫看著他，雙目中流露出可悲之情，他知道，柴羽山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惡人，他只是，在做著錯誤的事情而已，這是一個可憐的人，是一個可悲的人。
柴羽山在艾倫的叱呵之中醒悟過來，然而，為時已晚，他已經築下了太多太多不可饒恕的罪惡，他註定會下地獄。
「如果我放了你，你會做什麼？」艾倫問。
柴羽山抬起頭，看著艾倫，隨後，他站起身來，對著艾倫深深地鞠了一躬。
末了，他伸出手：「軍刀。」
艾倫拔出自己的軍刀，遞給了柴羽山。
看著手中那鋒利的刀刃，柴羽山將它高高舉起，已是朝著自己的腹部猛然貫去。
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張狂的大笑起來：「我被這個武士精神騙了一輩子，最後，也不想再以武士的方式去死了。」
說完，柴羽山一把將軍刀扔到地上，已是低著頭，朝著牆壁快速衝去。
彭……
血花四濺，柴羽山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之上，慘死當場。
艾倫冷冰冰的看著這一切，最後，他緩緩收起軍刀，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
米歇爾嘴角一直掛著的不屑笑容凝固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幕，他能感受到，那個柴羽山心中強烈而複雜的情緒。
與米歇爾不同的是，凱恩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原因無他，凱恩不懂日語，而米歇爾，是懂的。
天已經完全亮了。
此刻，正有兩個人快步走進烏梅爾小鎮，他們兩人走在街道上，隨意的聊著什麼。
盧克森已經完全沒有了要逃走的意思，因為他在桑巴鎮看到了那裡的鎮民對黎明之心的感激和熱愛，這是很多義大利軍人都無法獲得的至高榮耀。
軍人，為民而戰，為民而存，為民而生。
而黎明之心，正是這樣做的。
李子剛帶著盧克森，很快得就來到了黎明之心總部處。
在總部的操練場上，此刻正有數十名戰士站在那裡，互相聊著什麼。
看到李子剛和一副新面孔的到來，大家快速圍了上來。
經過十數分鐘的講述，雙方都了解了彼此大致的情況。
就在這時，克莉絲拄著拐杖，被諾拉扶著走了過來：「在聊什麼？」她說。
李子剛轉過身來，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
克莉絲猛然一愣：「你說什麼？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還不去告訴艾倫？」
「正要去告訴他。」李子剛說。
「不能再耽擱了，這個情報對艾倫一定非常重要，不行，我們現在就要去找他。」克莉絲說著，已是拉著李子剛向前走去。
隨即，克莉絲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朝著大家問道：「艾倫在哪裡？」
一群人支支吾吾的沒有人回應。
「我們你們艾倫在哪裡？」克莉絲急的大喊出聲，這一下使傷口震動了一下，讓她急促的咳了兩聲。
別人或許不理解克莉絲的焦急，但是克莉絲知道，艾倫一定會理解。
雖然克莉絲實戰沒有拯救小隊的成員勇猛，經驗沒有他們多，但是克莉絲同樣有他們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克莉絲和艾倫一樣，都是天生的領導者。
李子剛帶回來的情報，沒有人比克莉絲更清楚，那意味著的是什麼。
有可能是好運，有可能是噩耗，有可能是機會，也有可能是災難。
但不管是哪一種，克莉絲都相信，艾倫一定會非常重視這個情報，並猜到可能來臨的一切，為止做好萬全的準備。
看眾人依然不吭聲，克莉絲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這群人在搞什麼，又或者，艾倫在搞什麼名堂。
在又一次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之後，克莉絲放大聲音說道：「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不管是誰讓你們為艾倫保密的，現在，你們立刻告訴我，艾倫在什麼地方，你們知不知道，這個情報關乎到整個義大利的存亡，當然，你們可能看不到這麼深遠，但我看到了，然而，我卻無能為力，現在將這個情報早一些告訴艾倫，我們就能多一份安全，黎明之心，烏梅爾小鎮，乃至整個義大利就會多一份保障。」
克莉絲的話讓大家都低下了頭。
看著眾人此刻的樣子，克莉絲低聲說道：「我現在最後問你們一次，艾倫究竟在哪裡？」
「在士兵宿舍。」一名士兵回答道。
「他說你最好不要過去，他怕你接受不了他正在做的事情。」有一名士兵說道。
「尤其是你現在還帶著重傷。」另外一名士兵說道。
克莉絲輕笑一聲，已是拉著李子剛向前走去。
這也是第一次，李子剛在如此重要的情況下，這麼被動的被人拉著，一句話也不說，他一直看著克莉絲的神情，在克莉絲的身上，李子剛似乎看到了艾倫曾經的影子。
審訊室內，柴羽山的屍體並沒有被清理掉，艾倫沉思了片刻之後，已是抬頭對凱恩說道：「把安田金山帶出來吧，最後的帳，該算算了。」
艾倫並不知道的是，在外面，克莉絲在諾拉的攙扶下，拉著李子剛正在快速朝著這裡走來。
而在他們的身後，盧克森則安靜的跟著，他被克莉絲的氣場鎮到了，一直以來，盧克森從未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過如此大的氣場，甚至連男人都少之又少。
而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比爾和蓋亞。
克莉絲看到兩人，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她話都不說，已是直接朝著裡面走去。
在經過比爾身旁的時候，比爾伸手攔住了她：「艾倫說過，你不能過去。」
「那我要是偏要過去呢？」克莉絲絲毫不讓步，抬起倔強的臉，看著比爾。
比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蓋亞已是說道：「那我只能把你提回去了，這也是對你好，他連我都不讓看。」
「他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能讓我們知道？」
蓋亞扭頭看了看審訊室的方向，悠悠說道：「他在做著自己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比如？」克莉絲問。
「將一個人的身體和心靈統統推入最可怕的地獄深淵。」蓋亞說。
克莉絲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艾倫在做什麼了，他也知道，艾倫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要給那些人一些懲罰。
克莉絲能理解艾倫，但現在不是搞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知道，李子剛帶回來的這個情報，一定更加重要。
於是，克莉絲對著蓋亞說：「就算是這樣，我依然要過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不行，艾倫說過，你可能接受不了他在做的事情，他是在為你著想。」蓋亞語氣非常堅決。
「讓開，我不需要他特別照顧，我克莉絲，並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克莉絲的倔脾氣一上來，是誰都拉不回來的。
蓋亞不說那句話還好，這一說，反而更糟了。
「那只有對不住了。」比爾說著，已是準備一把抱起克莉絲，他要將她送回去。
一隻手伸出，抓住了比爾的手臂：「我覺得，克莉絲是對的。」是李子剛淡淡的聲音傳來。
比爾一愣，手臂被李子剛死死的抓著，竟是動彈不得。
克莉絲看到這裡，立刻用拐杖一借力，從比爾和蓋亞之間的縫隙中穿越而過。
蓋亞正欲阻攔，李子剛已是一閃身來到了他的面前：「我想跟你再較量一次。」
同時，克莉絲的聲音也傳來：「諾拉，還有那個誰，幫我攔住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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