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澤芝(一)
「恩,敖玄就是謝玄。」師尊重複了一邊,用手輕柔的撫摸著顧盈的頭髮,「謝玄還在。」
謝玄還在這兩個字就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魔力,很輕鬆的就讓顧盈鎮定了下來。
顧盈淚眼朦朧的看著師尊,低著嗓子又問了一句,「真的嗎?師尊沒有騙我?」
師尊搖了搖頭,「我騙過你嗎?」
顧盈抿了抿嘴,確實是騙過,而且還就在不久之前,還就在謝玄這一劍事情上,這麼說起來,這件事情還真的怪不得顧盈,「那師尊又為何不早告訴我?」
師尊頓時語塞,他能怎麼說,直接告訴自己的徒弟自己在嫉妒嗎?這種本來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在出現的感情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性格中,讓師尊既覺得新奇,又有些難以啟齒。
沉默了很久之後,師尊嘆息了一聲,這樣對著顧盈說道,「我是為了你好。」
顧盈雖然不怎麼相信,但是卻沒有繼續去追問這個問題,而是動了動,在發現自己緊緊的被師尊禁錮在懷裡之後小心的開口提醒了一句,「師尊,我沒有事情了,你放開我。」
顧盈說完這句話之後,師尊久久的沒有回應,顧盈想要動動,這才發現自己的神魂現在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周圍的神魂氣息和靈氣一起緊緊的禁錮住了顧盈,神魂從自己體內離開,緊接著又有新的神魂注入顧盈的體內,來回的循環著。神魂的流動甚至讓顧盈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顧盈的內心越來越惶恐,「師尊,師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師尊你告訴我。」
身後沒有任何迴音,顧盈只能感覺到師尊的身體還緊緊的貼著自己,涼涼的,雖然顧盈之前很少接觸到師尊的身體,但是也記得師尊的身體並不是涼的,而是有一點溫度。是那種如玉的溫涼,但是現在的師尊的身體整個都是涼的。
顧盈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
神魂在體內持續的沖刷著,顧盈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是卻能感覺體內慢慢的起了變化,本來一進一出保持著平衡的神魂突然進的多了起來,出的少了起來,顧盈能夠體會到那種神魂被慢慢的充盈起來的感覺。但是卻還是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後師尊的動靜。
顧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自然也看不見太極的陰陽逆轉,互相吞噬的場面,只有師祖呆愣愣的站在外面看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慢慢的消逝,破界石碎了一地,然後在空氣中完全消散,只能看見顧盈躺在了地上。臉上表情安寧。
師祖走過去碰了碰顧盈的臉,發現顧盈沒有反應之後嘆息了一聲。
顧盈對於師尊和師祖來說就只是一個孩子而已。讓她突然之間融合這麼強大的力量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想到自己的徒弟為了幫眼前的這個徒孫平定已經暴動起來了的神魂,修補破界石出現的裂口選擇了犧牲自己,師祖看著顧盈的目光人忍不住糾結了起來。
愣了一會,它抬了抬爪子,用法力將顧盈安置到了一張床上。
顧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小男孩,顧盈就在旁邊看著他一路的成長,從幼時的坎坷到無意之間的時來運轉,在各個時空中穿梭,自己摸爬滾打著成長起來,即使辛苦,但是他的頭顱一直都是高高揚起的,從來沒有低下自己的頭顱。
顧盈看著他一步步的走上了屬於自己的巔峰,將往昔的敵人一個個踩在腳下,顧盈看著他的心慢慢的靜了下來,從一個表面雖然淡然,但是心中充滿了陰霾的人變得真正的淡泊了起來,看著這個人成為了自己的師尊。
顧盈終於從這一場夢中清醒了過來,她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四周,看到了自己不遠處的遞上蜷縮著的白虎。
雖然只是這麼瞥了一眼,但是顧盈此時的神魂比之前靈敏了不少,只是匆匆的這麼一瞥,顧盈就看見了師祖的神魂情況,和之前顧盈看到的時候相比,此時的顧盈發現白虎體內師祖的神魂淡了不只是一點半點,很有一種馬上就會消散的感覺。
看到這一切之後,顧盈先是皺了皺眉,接著就詫異了起來,翻身下了床。
夢裡的事情已經慢慢的變得淡了,顧盈雖然還依稀的記得一些東西,但是也就沒有了回想的性質,她現在只想要早點見到師尊,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自己一醒來就感覺自己強大了這麼多,為什麼一醒來就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顧盈腳步匆匆的往們口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被白虎攔住了,雖然身上的光芒暗淡,但是此時無疑還是師祖在掌控著這一具身體。
顧盈停了下來,蹲下來看著師祖,「師祖,我師尊呢?」
「我現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仔細聽明白。」師祖的聲音非常虛弱,還帶著壓抑著什麼的感覺。
顧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抿了抿嘴,鄭重的點了點頭。
「哪怕是為了讓你師尊,三千年內你也不要離開這裡,留在這裡,好好的修鍊一下心境。」
「那我師尊呢?」顧盈焦急的問道。
「你的破界石已碎,策兒幫你補了,他自然是不在了,」師祖有些不耐煩的離的顧盈遠了一些,這才又平靜了下來繼續說道,「而且因為某些原因,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魂體了,而是上清玉鐲的器靈,所以日後一定要小心某些天命之人,也許在某個天道強大的世界上,你很有可能就會載到那個世界的天道手中。成為天命之子的器靈。」
顧盈點了點頭,手指輕輕的搭在了手腕上的上清玉鐲中,此時她突然有了一絲明悟。可能是師尊的魂體帶給她的影響,她突然就明白了上清玉鐲的來源。
那是在那個叫商策的孩子的師尊死後,剛剛繼位成為天門門主的商策在三清境閉關,開始煉製上清玉鐲,在幾乎是掏空了不少於一百個修真世界的資源之後,打造出了上清玉鐲。
從那之後,天門就真的完全脫離了塵世。再也不需要在某個世界安置三清天了。
「謝玄的事情我已經差不多知道了,本來就沒有完全消散,之前在你的神魂中也恰巧被策兒用神魂之力滋養了。雖然短時間之內不能復活,但是也未嘗不是沒有復活的條件,只不過這件事情你短時間之內不用著急,可以先消化掉你師尊的一番心意之後在考慮這件事情。」
顧盈又是點頭。
其實在師尊跟她說謝玄還在時候她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她並不是執著於一定要第一時間見到。只要有見一面的這個機會她就已經很滿足了,有的時候,顧盈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你師尊他,」師祖身上的藍光閃動了一下,像是白虎的主要神魂馬上就要蘇醒了,顧盈立刻伸手往師祖的神戶里加持了一點神魂滋養了一下。
師祖的神魂亮了一下,就連眼中也突然之間散發出了別樣的神采。
「你師尊他,喜歡你啊。」
這句話一說完。顧盈手中的神魂輸入稍微的頓了一下,白虎身上的藍光閃動了一下。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過神來的顧盈目瞪口呆的看著看著面前往自己身邊走了走,小心翼翼的蹭著自己的白虎,整個人的身體突然癱軟了下來。
真是不亞於晴天霹靂呢。
顧盈撫了撫額,腦中不自覺的閃過了幾張畫面,白色的身影面無表情的之站在三清天屏風面前,看著畫面上的女孩子一天天的成長起來。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可是這樣無聲的陪伴卻是最沒有用的,因為別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曾經告白。
顧盈沉默了很久,抱著白虎起了身,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現在顧盈突然覺得師祖給她三千年的時間有些少了,她不只是需要三千年而已,有些事情,她也許一輩子都理不清楚了。
不管怎麼說,顧盈還是按照師祖的要求在上清空間里生活了起來,沒事的時候就彈彈琴,看看書,偶爾也會下棋和舞劍,日子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特別是身邊還有系統君和琳琅跟著。
頭一千年裡顧盈就是這麼做的,第二個一千年裡,顧盈的興趣廣泛了一下,開始沒事煉器制符,後來甚至動了想要把系統空間煉製成下一個上清玉鐲的心思。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顧盈又一次見到了澤芝。
當時救下澤芝來顧盈只是良心難安,實際上她就算是救下他來也沒怎麼上過心,就是把人往空間里一扔,有了溫養神魂的去處之後就把人直接放了進去,平常是從來都想不起這個人來。
但是這次整理空間的時候顧盈又一次見到了澤芝。
他還沒有醒,靜靜的在空間的一個角落中躺著,雖然傷的也算是嚴重,但是跟謝玄比起來壓根就算不了什麼,此時還能看見完整的形體。
他還是一身白衣,邊角處有著淡雅的蓮花圖案,長相是據對不會讓人警惕的額那種絕美,沒有任何侵略性。
由於顧盈頭腦中好多師尊留下來的知識還沒有整理清楚,頭腦還有些混亂的顧盈在他面前看了好久才反應了過來。
「澤芝...」顧盈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就上了心。
雖然輕重不一樣,但是都是神魂上的損傷,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救火謝玄的辦法,但是如果先喚醒澤芝的話,也算是積累經驗吧。
懷著這種絕對不純的心思,顧盈開始了對澤芝的治療。
顧盈將當初謝玄給她的金蓮子種在了三清境靈氣最濃郁的地方,並且浪費了很長的時間將澤芝的神魂引入了金蓮子中。
澤芝還算是幸運的,植物的生命力非常強悍,特別是蓮子,哪怕是普通的蓮子過個幾百年也不成問題,何況是澤芝的本體,所以蓮子很成功的成長了起來。
顧盈之前一直不是一個耐心的人,但是在讓澤芝復活的這件事情上,顧盈卻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她會小心翼翼的調配最適合澤芝生長的水環境,有時候也會花費偌大的精力用自己的神魂幫他梳理神魂。
更多的時候,顧盈開始圍著神魂打轉,藏里所有有關神魂的書都成了她的床頭常備讀物。
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環境中,澤芝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卻已經花了一千年。
謝玄再次化形的時候顧盈就在旁邊坐著看著,看著那個一襲白衣的溫柔的男子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兩個人面面相覷很久,澤芝笑著揉了揉顧盈的頭髮,「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看著澤芝成功的化形,顧盈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反而是因為化形的不是謝玄有些煩悶,偏頭躲過了澤芝的手。
澤芝笑了笑,沒怎麼在意,「盈盈真的很優秀,說到的話都已經做到了。」
顧盈點了點頭,緊緊的抿了抿嘴。
風吹過來,澤芝身上的氣息直直的衝進了顧盈的感官之中,她突然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澤芝竟然能治癒敖玄,現在的他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顧盈看著澤芝的眼神開始飄忽了起來。
「這是身地方,靈氣倒是充足,就是少了幾分熱鬧的氣息。」澤芝疑惑的聲音傳來。
顧盈定了定神,笑了笑,「此處名為三清境,是我師門所在。」
「恩」澤芝點了點頭,但是緊接著就「恩?」了一聲,「不對,你不是一個石妖嗎?我沉睡的這些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身上的氣息怎麼不對勁了?」
顧盈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周身,忍不住笑了笑,「你覺得我哪裡不對勁?」
「你沒有生氣了,」澤芝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突然就自己打斷了自己,「不對,石頭本來就是沒有生氣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