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武帝的愛情(四)
周大郎正翹著二郎腿,坐他家鋪子里呢,渾不知自己被人惦記上了。
周大郎翻著帳本,算算這趟掙了幾個銀子,打著算盤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哪個混子,敢摸爺的釵,等咱空出手,看看擰不斷賊禿的脖子。」
徐綉「……」阿嚏!
「阿彌托佛,施主,可否施些齋飯」
楞不防的聽到個和尚聲,周大郎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又是你,訛上咱了還是怎麼的啊,你從年前起,見天來要齋飯,三頓飯你就沒拉下一頓。乾脆住到咱家裡,給你養老送終得了。」
周大郎對個陰魂不散,臉皮厚的沒邊的老和尚大聲嚷嚷。
老和尚一點沒惱,臉上還笑眯眯的,像瞅個寶貝似的盯著他看。
額的個娘呀,又來了,周大郎雞皮疙瘩一層層往外冒!
周大郎想要不是看你老的全是雞皮又是個和尚份上,他才不會這麼忍受下去!
啪,啪,啪,天外來掌,煽在他後腦勺上:」你再嚷嚷試試,老娘打你個小混蛋。」
娘哎,您已經打了好不好。
周大郎揉著後腦勺哀怨的想,自從來了這個老神棍,他就變成後娘養的了,瞅瞅又做好吃的了,怎的就沒見她娘這麼伺候他一回。
老神棍是有點本事,治好了爹的老寒腿,治好了村長閨女一臉的疙瘩,治好舅媽的不懷娃,治好了……這一想,還真多的數不過來。
總之,他就是一個遊方郎中罷了,不就是個有些本事的郎中嗎?就為這,也不能搭上您兒子呀。
周大郎想,他天天的忽悠我,等到我被忽悠走了,有您後悔的。
周大郎心裡還么埋怨完,他娘就客客氣氣請人進屋,老和尚矜持的笑笑,施施然走進去。
可把周大郎氣壞了,孩子在家長面前不自覺孩子氣就重。
周大郎一看老神棍又來混飯,他娘還可勁的稀罕,委屈了,飯也不吃了,一拍屁股就去找他的小青梅訴苦了。
他跑了所以沒瞅見,老和尚又轉回頭看著他擔憂的眼光。「不可參與,順其自然,」老和尚站在那裡,想著師傅的話。
小青梅——柳枝,不說十里八鄉出名的美人,百十里地也數得上名號,在這種塞苦地養出個柳條似的美女,也是個奇事。
要不然她混子哥哥,也不會開口就要五十兩,你別說,鄉下少有人出得起,要擱縣城,擺出去就讓人搶了。
柳枝知道在這地,容貌出色不是個好事,因此甚少出門,見天在家刺繡好填補些家用。
混子哥哥覺得老虧了,妹子這麼好,可惜從下就被個黑小子盯上了,不然憑自個兒妹妹的長相,嫁到城裡,吃香的喝辣的,妥妥一少奶奶。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了,爹娘也不聽自個兒的,眼瞅著婚期要到了,混子哥哥鬱悶了,眼不見心不煩,去城裡賭倆手,散散心。
周大郎熟練的翻過牆頭,摸進青梅的房裡,進了屋就抱著人啃了口,柳枝被嚇習慣了,只回頭拍了他下,該幹嘛還幹嘛。
「咱別綉了,怪傷眼的。」周大郎勸了幾句,看人沒理他就從後面抱住人,臉擱肩膀上,撒嬌般埋怨道:「你咋不問問哥吃沒吃飯。」
柳枝直道他還是和往常一樣,來道老神醫的是非,所以才沒放在心上。
她忙著綉嫁妝,又想替爹娘多留下些銀子防身,等嫁人了就不好把婆家的銀子拿回來給給娘家使,難免就多接了些活計。
近日忙得很,誤了時辰吃飯是常事,可她實捨不得,自家情郎少吃一頓。
「慢點又沒人和你搶,吃飯咋還和小時候似的,別噎著了。」柳枝在旁嘮叨兼著給人擦嘴。
周大郎嘿嘿笑著,就稀罕小青梅的嘮叨聲,聽著舒坦。
柳枝瞪了他一眼,曉得他是故意的,就不再顧他,自顧自端起碗斯文的吃著飯。
周大郎隔著飯碗瞅著,怎麼瞅都好看,想著再過月余,眼巴前的美人就能成為他的女人,心頭別提多熱乎了。
兩人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咚,咚,咚,有人大力砸門。
周大郎撂下筷子沖向門口:「你是不是又喝多了貓尿,別踹了,大門掉了,還得拿銅板修。」他以為大舅哥回來了。
周大郎開了門就愣住了,這是什麼狀況怎的這麼多人。
「小的姓尹,狼鉤坊的管事」一管家模樣的人,出來招招手,笑得和氣。
「旁邊這位媽媽是春芳樓的,呵呵,您看是進屋呢,還是在這把事扯掰扯掰清楚。」
周大郎瞅瞅他再瞅瞅眼前的老鴇子,後勁直發涼,野獸的直覺告訴他出大事了!
周大郎把人往屋裡帶,面上瞅著平靜心裡翻騰的厲害。
尹管事瞅瞅他,深覺的老爺有眼光,未來姑爺長的英俊壯實遇事也不慌,現在還年青著,假以時日……要得,要得。
「說吧」
「是,三天前貴府小哥在狼鉤坊,賒銀四百三十兩,說好三日後歸還。如今期限已到,您看是不是把賬結了。」
「嗷,您看咱這腦子,齊媽媽把你的賬單一併拿出來吧,瞅瞅,你的三百九十五兩,得,今日見小哥有眼緣,湊個整數八百兩就好。」
尹管事把借條一放,「還有件事本不想說,但是這期限也是今兒,咱就不得不開這口,貴府小哥把自家妹子押給了春芳樓,咱都是上面咋說咱就咋辦,還不了銀子咱就得把人帶走。」
周大郎還么來得及說話,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柳枝闖了進來,啐了尹管事一口,「你個老騙子!哥哥他是個混子不假,可他絕不會賣妹子!」
尹管事瞅著眼前的小美女,他不笑了,從自個兒懷裡掏出個帕子,擦了擦唾沫:「吆,是香的。」
尹管事把帕子一收,瞅著握著拳頭護著小美女,忍著不發火的周大郎。
他再想想自家痴情的小姐,就加了把火:「齊媽媽!看來你那地,又要多個招錢樹了,好好的調/教一番,保管多個頭牌,到那時兄弟們會照顧…………」
「去你奶奶的,把你老娘送去做頭牌。」
再忍就不是個男人!周大郎沖了上去。
尹管事帶的人都是刀口舔血,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周大郎力氣雖大,可打起來沒個章法,片刻就被打成了豬頭。
「小哥聽咱句勸哈,天涯何處無芳草」尹管事指了指被抓著,還想掙扎到周大郎旁的女人。
周大郎被幾人壓在地上,抬起豬頭臉,「呸」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滿臉的不屈。
周大郎越這樣,尹管事倒是越發高興了,誰也不希望自家姑爺是個軟蛋:「這樣的配不上你,看你的面寬限兩天,兩天後送銀子或者送人,不來也好說。」
尹管事語氣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卻陰狠毒辣,:「耽誤一日一隻手,耽誤兩日兩條腿,要是三日不到,哈哈,來收屍吧,人死賬消。」
這一群人呼啦一下來的,呼啦一下又走了。
「哥,哥,哥……」柳枝跪著爬到周大郎身邊,顫抖著絕望者,淚如泉湧。
一天後,周大郎滿面青紫的站在狼鉤坊,老和尚的葯挺管用,一夜消腫。
尹管事從裡面迎了出來,笑道:」「您來了,快快裡面請,咱家老爺正在喝茶,您也進去嘗嘗。小的是個賤命,嘗不出個好壞,或許您就不同。」
話裡有話聽著意味深長,但是白拋媚眼了,沒啥用,周大郎壓根不搭理他,變色狼昨兒打了人,今兒巴結人有毛病。
周大郎瞅著徐胖財主,徐胖財主瞅著周大郎,相看兩厭。一位想,就這麼個玩意值當的閨女要死要活的,顯然忘記了,自己也欣賞過人家。
另一位想,就這麼個玩意設計了大舅哥。
當然是被設計的,以大舅哥的德行,別說八百兩,八兩都沒見過,咋賭。雖是個混子,平日很疼妹子咋會賣妹子。
「您劃下個道吧,給條活路走,小輩承您的情,待來日定厚報。」
周大郎知道在這種老狐狸跟前,藏著掖著壓根沒用,乾脆開誠布公。
「這兒有兩百五十三兩,估摸著家裡兩間房子幾畝田地,您也看不上眼。請給小輩一年!一年後連本帶利的還,您也曉得活人總比死人有用」
徐胖財主端起茶婉,掩飾了眼裡的欣賞,小子有前途啊。
周大寶一番話說的有軟有硬,有情有義,有擔當,有腦子,不魯莽,要不是自家閨女瞅上了這小子,徐胖財主還真想交這個忘年交。
「不行!」
周大郎蹭的站起來,片刻,又慢慢坐下。「徐大善人!小輩知道,您不是稀罕這幾百兩銀子,往年小輩也曾看見您站在城門口施粥施衣,這些年,您施捨出去的銀子,不在千兩下。」
「大舅哥這樣的小混子,實在不值當,您這層面親手對付!常進城的就小輩和他,不是沖他您就是沖著我了。」
「您家管家,昨兒一見面,就喊出小輩的身份,可見您知道小輩的底細,若是小輩無意冒犯了您,只要給留口氣隨您處置。」
徐胖財主,百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