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孤獨到如此地步
為什麼人們都必須孤獨到如此地步呢？我思忖著，為什麼非如此孤獨不可呢？這個世界上生息的芸芸眾生無不在他人身上尋求什麼，結果我們卻又如此孤立無助，這是為什麼？這顆行星莫非是以人們的寂寥為養料來維持其運轉的不成？
————村上春樹《斯普特尼克戀人》
東京，新幹線車站。
早川凌嘆著氣，無神的雙眼盯著大廳內走來走去的人群。
又是這樣的一天。
這樣一成不變，但是卻讓人無法做出任何改變的一天。
早川凌拍了拍自己的臉，睡意多少驅除了一些，不過睡意仍然是實實在在的，想必是頭懸樑錐刺股也無法掩蓋的事實……
由於昨晚看書一直看到深夜，眼睛已經乾澀的彷彿要裂開一般。即使問由美吉要了眼藥水也是無濟於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終究還是敵不過睡意的侵襲，無力的倒在了辦公桌之上。
大廳內人來人往，各種氣味的分子在空氣中擴散，稀釋。
早川凌在一瞬間有點想吐，胃部抽搐著，
如果有一天，空氣承擔不了了這麼濃重的分子，那會怎麼樣？
世界末日嗎？
開始嘗試這想象著空氣被異常的氣味的分子充斥之後的情形。
空氣這個詞在思考的瞬間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如同——如果這個詞真的能夠用實體來形容的話——放掉氣的氣球一樣。然而與其這麼說，毋寧認為是氣球中被放走的那部分空氣更像是這兩個字的實體化似乎更為真切。
早川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自己所理解的語言的匱乏……
當然如果這真的可以形容空氣的話……
變異的的分子……
「呯！」的一聲炸裂開來？
或許並沒有那麼驚天動地。
一切東西就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
或許明天早晨起床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具屍體……
在我剛剛出生的那年，蘇聯就解體了，隨後的東歐劇變……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在歷史書上白紙黑字的寫著，或許真的曾經發生過吧？宗旨我是什麼都不大清楚……
世界的毀滅，不是「呯」的一聲，而是「噗」的一聲。
托馬斯·品欽（美國黑色幽默流派代表作家，代表作《萬有引力之虹》《V》）如是說道
當飛機撞向雙子座的時候……
我們和那些死去的人們比起來，究竟誰更真實呢……
「小姐？……」
朦朧中，有人在耳邊問道。
「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早川連忙端正的坐了起來，「抱歉……」
「沒事……」
每天日常的對話依然在生活中重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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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渡邊回過頭，望著前面這個穿著新幹線工作制服的女孩。
我為什麼要叫她？渡邊在心裡問著自己，然而這種問題一向沒有回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總是做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些連自己都說不上理由來的事情，然而無論怎麼控制自己，身體都會下意識的做出這些事情……
「你好……」女孩望著身後被黑色風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是？……」
雨水依然在下。
整個世界都被雨水充滿，連實現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我們好像見過面吧？」渡邊露出一絲微笑，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只是臉部肌肉一個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不過這個動作說是微笑也未嘗不可……
「……」女孩楞了一下，「你是……那個人？……」
車站前的廣場之上，少年與少女的空間彷佛被割裂開來。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
記憶紛致寥來。
「是你啊……」早川露出一個微笑。
渡邊感覺自己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那是怎樣的笑容呢……
或許只是一般人類的所擁有的笑容吧，但是為什麼這麼耀眼呢？
雨水之中，彷彿是太陽升了起來。
小小的，但是卻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太陽……
【或許這才是我一直所渴望的笑容吧？】渡邊也微笑了一下。
縱然看上去仍然有點僵硬無比，不過的確是一個微笑，一個看上去和微笑相去不遠的微笑。
「你去那裡了嗎？」早川問道。
「恩……是的……」渡邊說道，「我去了那裡，你所說的，那個有過神跡的光芒。」
「那麼有看見神跡嗎？」
「不好意思……沒有看見……」
「是嗎？」
「你為什麼笑的這麼開心啊！」
「當然啦！如果你說你看見了我會很失望的！這就證明我還沒有錯過呢！」
「這樣說雖然是實話，不過真是失禮呢！」
「沒有關係的，畢竟你也算是從那裡出來的人，也算是我半個同鄉呢！」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的確是這樣……但是為什麼感覺這麼奇怪啊！」
「不要在意啊！」早川皺起了眉頭，「或許真的應該回家一趟了呢……」
「你很久沒有回家了嗎？」
「恩……自從五年前那次『神跡』之後，我就離開那裡，一直沒有回去過。」
「為什麼？工作嗎？……」
「不不……只是有著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在身體里……雖然說出來很失禮，但是的確是那樣的感覺。」
「？」不解的眼神。
「回去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呢……」
「在東京生活的很好……么？」
「或許……吧……」
「或許真的過的很好呢……」
渡邊搖了搖手。
「再見了，早川小姐……」
「叫我凌就可以了……」
渡邊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如同剛才早川露出的那個笑容一般……
「那麼……再見了……凌……」
轉身……
「再見……初君……」
早川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雨水越下越大，整個人都被淋的濕透……
抬起頭……望著這片下著雨的天空……
苦澀的笑容。
「果然還是太寂寞了吧？……」
「小早川~」
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即使和別人說了一萬，十萬乃至一百萬句話……仍然是孤身一人……
果然還是……太寂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