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博珊差點笑出來,原來洛姊姊在河岸邊壓根沒注意到陸采芳也在啊,枉費陸采芳一路狠瞪她,差點沒把她後背瞪出個洞來。
「什麼人都不是。」沈玉瑾已十分惱火。「你無須理會。」
錦繡忙去扶,陸采芳因為出醜,起身後,眼淚便跟開了匣似的滾下來,委屈萬狀地泣道:「嗚嗚嗚……我要回去告訴老太太,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沈博珊聽得很無語,她見沈玉瑾臉色陰沉沉的,忙道:「錦繡,還不快把你家姑娘扶進房裡去休息,我讓人備馬車,半個時辰后你們下山吧。」
「我偏不走!」陸采芳把錦繡推開,又衝到洛宇嫻面前,她滿臉是淚卻又咬牙切齒的瞪著洛宇嫻。「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棄婦!你真以為自己配得上瑾哥哥嗎?還想二嫁進沈家,你想瑾哥哥被人嘲笑一輩子嗎?」
翠兒奉沈博珊之令跑到洛宇嫻身後壓低聲說道:「洛姑娘,這位陸姑娘是我們老太太的遠親,一直鍾情我們大爺,如今老太太等人都允了大爺和姑娘的親事,怕是心有不甘才跑來鬧,姑娘別跟她一般見識,待會我們姑娘會打發她走。」
洛宇嫻點了點頭,不是三角關係,也沒有婚約,就是自己單方面喜歡人家而已,這樣也敢跑來鬧,真是很把自己當回事啊。
「給我住口!」沈玉瑾臉都青了。「再胡言亂語,我便讓人即刻把你塞進馬車,送回陸家去!」
他已是竭力沉住氣,給老太太面子,不想與陸家鬧得太難看,但若是陸采芳再放肆,他不會再客氣。
陸采芳眼中閃過一片恨色,哭道:「瑾哥哥,如今你是被這棄婦使了手段迷住才會這般,等你清醒過來便會知道犯了多大的錯!居然要娶一個棄婦進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沈玉瑾已是臉罩寒霜。「你還不住口?要讓人扯塊布把你的嘴堵住嗎?」
洛宇嫻悠然自得地說:「沒關係,就讓她說,讓她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她才能甘心,不然她還會再來。」
沈玉瑾劍眉輕挑。看來她知道他的顧忌,擔心她聽了陸采芳的通篇指控會打退堂鼓,也擔心那些惡言惡語會傷了她。
她對沈玉瑾婉然一笑。「我不會的,我自個兒的幸福,怎麼會因旁人三言兩語便打消?」
她要是古代女人,說不定真會羞慚到去投河,但她不是,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前生她還沒嘗到幸福的滋味,這一世她要牢牢守住。
「那就好。」沈玉瑾聽了這話,臉色才一緩。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陸采芳惱怒的吼道,心中醋意翻騰。
他們那恩愛的模樣實在刺目,她也不管自己是什麼大家閨秀了,先吼了再說。
洛宇嫻瞬也不瞬的看著陸采芳,問道:「陸姑娘,你與玉瑾有婚約嗎?或者是玉瑾曾與你約定要娶你為妻?」
陸采芳無法置信的瞪著洛宇嫻,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叫瑾哥哥什麼?你剛剛叫瑾哥哥什麼?」
不等洛宇嫻回答,她的聲音就顫抖的拔尖了,「你居然叫瑾哥哥的名字,你還要不要臉!」
洛宇嫻聽得好笑。「是他讓我喊他名字的,這跟我要不要臉有何關係?若是你的瑾哥哥讓你喊他的名字,你喊是不喊?」
陸采芳直覺回道:「若是瑾哥哥讓我叫他的名字,那自然是要喊的。」
洛宇嫻淡淡地道:「那陸姑娘也不要臉。」
「什、什麼?」陸采芳這才驚覺自己上當了,但她卻是不能駁了自己的話,便恨恨地咬牙道:「你能跟我比嗎?我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家,你卻是殘花敗柳,是個棄婦!」
洛宇嫻毫不動怒,仍是平靜微笑著。「陸姑娘,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何說我是殘花敗柳?」
「那還用問?」陸采芳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因為你嫁過人了。」
洛宇嫻雙眸里似笑非笑。「那麼陸姑娘的母親也是殘花敗柳之身了。」
陸采芳一聽便來了氣。「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嗎?」洛宇嫻促狹地笑。「陸姑娘的母親也嫁過人了,不然怎麼會有你,既是嫁過人,照陸姑娘的說法,就是殘花敗柳了。」
沈玉瑾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他不必擔心了,他中意的人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是那一碰便闔起來的含羞草,想來再十個陸采芳也不是她的對手。
陸采芳臉上熱辣辣的燙,氣得手都在抖。「你能同我娘比嗎?你這個被蔣家掃地出門的棄婦,膽敢胡言亂語,還大言不慚的大肆評論,被趕出夫家竟還有臉活著,知道上寧城的人是怎麼議論你的嗎?你的惡行早在城中傳遍了,都說你這妒婦惡毒,大丈夫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自己無所出,還要害死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蔣大爺寬厚才只打發你到莊子去,沒想到你不安分待著悔過,竟然無法無天到上門去討休書,我若是你,早去投湖了!」
她就是想逼洛宇嫻覺得無顏活在世上,心生慚愧去尋死。她不能忍受沈玉瑾要洛宇嫻不要她,她是哪一點不如洛宇嫻了?一個歹心想害姨娘掉孩子的狠毒婦人竟能得到沈玉瑾的心,她不服氣!而沈家的長輩竟然也都同意這門親事,她更認定是洛宇嫻使了巫毒之術迷惑沈家人,不然不可能這樣!
「我是棄婦沒錯。」洛宇嫻目光微凝。「那也是因為蔣大爺寵妾滅妻,我才成了棄婦,難道陸姑娘是認為,寵妾滅妻的蔣大爺沒有錯,該要羞於見人的是沒做錯任何事的我嗎?」
她這一席話不是為了自己,是在為原主抱不平。
她認為原主並沒有大過失,不過就是在後娘武氏底下討生活,性格軟了點,天真又太過善良,那柳媚又顯然是武氏安排在她身邊存心攪亂她婚姻的,她不是柳媚的對手,還被設計成要害柳媚掉孩子,她同情原主花樣年華就這麼含冤帶悲的死去,因此反駁陸采芳剛才那一長串的指控,是她唯一能為原主做的。
「你……你不要強詞奪理。」陸采芳詞窮了,「總之,你這個女人善妒是事實,任憑你怎麼顛倒是非黑白也無用,公道自在人心,你害完蔣家又想來害沈家,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你等著,如今沈家的人還不知道你的所做所為,待我回去稟明了他們,你想進沈家大門,想都別想!」
奇怪了,不都說蔣大奶奶是個好欺的軟柿子嗎?她也算伶牙俐齒的,怎地今日卻沒佔到半點上風,講到後來甚至連底氣都沒了,還有些心虛,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會坐視不管?」洛宇嫻不慍不火的笑了。「我還真是好奇陸姑娘憑什麼管。」
陸采芳一聽又炸鍋了。「你——」
「陸姊姊,你就走吧。」沈博珊有些同情的看著陸采芳。「就算大哥哥沒遇到洛姊姊,沒傾心於洛姊姊,也不會喜歡你,要是他喜歡你,早求了祖母做主,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你還不明白嗎?何苦在這裡自取其辱。」
陸采芳又被激怒了。「洛宇嫻!給我等著!我這就回去告訴老太太,看老太太怎麼收拾你!」她氣沖沖的走了,一臉破罐子破摔的絕決。
雪盞哼了哼。「長得是還能看,但嘴巴太壞了,什麼大家閨秀,到底有沒有受過教養?根本潑婦罵街。」
洛宇嫻壓根沒把陸采芳放在心上,也不怕她回去告狀,她比較好奇的是,沈家當真同意她與沈玉瑾的婚事了?棄婦嫁給嫡子,且不是做為填房,這不只在上寧城,在大滿朝也是頭一遭吧?
【第十章】
大滿朝的規矩,女子備嫁少則半年,長則一年,嫁衣需由新嫁娘親自縫製,其他要給婆家人的見面禮也都要親手準備,半點不能馬虎。
洛宇嫻想了一日,決定在沈家來提親之前,帶著紋娘、雪盞回一趟蘇淮洛家。
從上寧到蘇淮,坐船也要兩日,沈玉瑾不在莊子上,最管事不敢大意,派了四名伶俐又有拳腳功夫的小廝和兩名粗壯的婆子護送,沿途也好打點雜事與保護她們的安全。
事前,洛宇嫻已寫了信回洛家,告知抵達的時間和船期,可是她們到了碼頭,卻是不見有人來接。
雪盞好生奇怪。「難道姑娘的信還沒到?」
洛宇嫻笑得高深莫測。「就是接到了信才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