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疼我
「刺眼,而且我近視。」適應了光線,她才慢慢放下手,他離她過近,氣息就在身前,像霧氣般裊繞不散,心跳倏地快了幾拍,她復又立即捂住臉,揮揮手說:「陸衍,你能不能,站過去一點?」
他腳步一邁,卻又更近她幾分:「你怕我?」
怕?止兮心想,她怕的人和事還是很多的,但是面前這個人,她或許會不敢見,可如果見了,卻定是不怕的。
她搖頭:「為什麼要怕?」
他再次拉下她的手,這次卻沒有立即放開,反而握在掌心:「所以,你捂著臉幹什麼?」
「我只是不習慣,」她掙脫開他的手,眯著眼睛皮笑肉不笑:「我不習慣有男生靠我太近。」
陸衍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苦笑:「你不想靠我太近,所以,連手機號都換了?」
止兮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給她打過電話,「我……」
「蘇止兮!」他驀然就憤怒起來,盯著她的目光含著一抹深沉晦暗:「六年了,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想啊!
止兮心裡頓疼,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她最想見的,那這個人就只能是眼前的他了,可是想見,不代表敢見,敢見,不代表敢一直呆在他身邊。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紛繁複雜的心緒,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句道:「陸衍,我說過,我滿足於現下的生活,我的世界就那麼一寸三尺地,我不想再有人踏進來,更不想踏出去。」
她垂下手,忽而就覺得應對眼前這個人是那麼地身心俱疲,她低低地說:「我們不見面是最好的。」
房間里開著暖氣,空氣一點也不涼,可是所有的窗戶死死地關著,整個空間彷彿都被密閉了,讓人透不過氣來。
氣息壓抑得讓她覺得窒息。
陸衍緩緩退開兩步,轉身走向沙發,止兮靠在牆面上,削薄的身影被燈光裁剪得越發瘦弱,她掐著自己的手掌,小心地偏頭向他看去。
他坐在沙發上,雙腿併攏,手肘撐在膝蓋上支撐著自己的下巴,從止兮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瞥見他冷硬的側臉輪廓,像是上天精雕細琢時最剛硬的一筆。
多年前的他如何柔軟,今時今日的他便如何堅硬。
不知過去多久,止兮才聽到他淺顯低啞的嗓音悠悠傳來,他說:「你走吧。」
止兮回到酒店大廳的時候,狐狸還坐在接待處的沙發上等她,見到她出來,匆匆地迎上去,擔憂地問:「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止兮強顏歡笑,輕聲說:「畢竟是曾經最疼我的人,會把我怎麼樣?」
是啊,畢竟曾經是最疼她的人,曾經……多麼刺眼的兩個字。
「別笑了,」狐狸捏住她的臉蛋:「你此時的笑容,真的難看死了。」
止兮抱住她,靠在她的肩上,苦笑著問:「你說,我不見他,是對的嗎?」
「我不知道。」狐狸低低地嘆了口氣:「回去吧,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