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66
「你發現了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
這句話一直在林搖的大腦中回蕩,分明只是自己的聲音,又已經落下,卻讓她有種震耳發聵的感覺。
「你做了一個很愚蠢的夢,雖然那句『正義是一種很無聊的東西,我只做我喜歡做的事』確然會是我會說的話。」
她的聲音和林恪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交織,她的視線好像是模糊的,又好像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到底是誰在操縱這項實驗?都有哪些人參與?觀察者都有哪些人?
汪一誠、肖奇、姚佳、徐晴晴、理查德、陸遠志、張萬芳、陸莎、微生三蒔、阮昭明、張峰、劉少飛、單大、熊二、康霖、岳來、潘偉、潘澤、劉少飛、阮子汝、王妍、錢茜、夏然、劉雅、劉青、楊三達、傭人……
眾多人的影像在她的腦海中交織著,他們好像一個個都倒在了血泊了,又好像一個個都生龍活虎地地對她笑……
她直愣愣地站著,把腦海中回蕩得最厲害的那句話問出了口:「你發現了什麼?」
林恪清冽的聲音響起:「很明顯,制/服劉新新的人和視頻中毆打劉新新的不是同一個。兇手有兩個人。」
林搖的眼中開始有了焦距,她的視野之中竟然出現了劉新新未著寸縷的屍體!而且,這還是在劉新新的家裡!
林搖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當即就用手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一道,尖銳的疼痛一直停留在手臂上,這,才是現實!
她閉了閉眼,理了理思緒,像是要回想剛剛她的腦海中閃現過的那些東西,那是,幻覺嗎?或者,她希望她現在的生活是幻覺?
她到底是怎麼了?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望向林恪,眼中多了一絲驚懼。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搖有些不明白,然而潛意識中條理還是清晰的。她立馬給張峰打了電話,讓他帶人來驗屍,以及收集證據。
比如死者身上有些什麼衣物纖維之類的。
她已經不適合再參與這樣的案件了。
林搖走了出去,閉上眼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思緒。然而她的大腦很沉重,沉重到她覺得她只要閉上眼,就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這片黑暗之中到底有什麼?
林搖只是這麼一想,心神便一個不穩,她做在客廳里的沙發上,陷入了那篇讓她著迷的黑暗之中。
在這片黑暗之中,她很小,獨自地穿行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之內。她努力地向前走,她聽到了一種聲音。
那是屬於……
「媽媽,為什麼我沒有看到過爸爸呢?」
「因為爸爸已經有了自己的家,難道阿搖不喜歡媽媽?媽媽要傷心了哦。」
「那……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就是問問。」
「讓你被的唐詩三百首,背完了嗎?」
「背完了。」
「族譜呢,看完了嗎?」
「看完了的。」
「記住了嗎?」
「記住了。微生家族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從來都不參與外界的事情。但同時又會讓子女都出去歷練,學習外邊兒的知識,了解外界的情況。微生家族的族人都遵循了祖訓大隱隱於市,本家卻設于山林之中,布下重重陣法,為的是保存本家的有生力量,但凡在外面的生活的族人生下孩子后,要選出資質良好的送去本家學習家族傳承。每到戰亂時期,族人不可參與外界之變革,而應伺機回到本家,保存家族的有生力量。」
「以後這些話你要牢記於心,但是不要說出來,知道嗎?」
「知道了。媽媽,只是我覺得這怎麼有點像是課本上說的封建迷信啊?」
「書本上的知識,只是參考,把她當成一種存在即可。並不是書上說的就是對的,也不是老師說的就對,你要有自己的看法。」
「媽媽,老師教的東西我都會,為什麼我還要去上幼兒園呢?」
「你可以認識更多的小朋友。」
「可是他們都好笨,一點也不好頑。」
「那你想玩什麼?」
「我覺得之前那本《鬼谷子》很好看啊,雖然我不太懂,但是有註釋,感覺挺有意思啊。」
「你在學校一樣可以看啊。」
「學校好多鼻涕蟲,好髒的。」
「媽媽,我們為什麼要走呢?」
「都是媽媽不好,讓你捲入了一些不好事情。」
「很不好嗎?」
「嗯,很不好。」
「哦,那好吧。你不要哭,我沒事的。」
「阿搖,我希望你永遠都待在這樣的山村裡,不要再出來,也不要被人找到。媽媽是為了你好,我給了阿姨錢,讓她好好照顧你。」
「我不想在這裡,媽媽,我不想留在這裡嗚嗚嗚……」
「你不要走啊。」
「聽話。」
「你別哭了,我也不哭了,我聽話。你要記得來接我。」
「……好。」
「吃什麼吃!今天的活幹完了沒?」
「你媽把你賣給我了,你就該聽我的話,要好生照看弟弟,曉不曉得!」
「一天只曉得吃,半點用都沒得,還要讀書。」
「國家規定,小孩子都必須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
「啪——」
「老子還用得著你教嗦!」
「那小孩兒長得漂亮得很,就是看人的眼光有點兒滲人。就是就是,一天安安靜靜的,莫不是不正常喲。」
「看到人也不喊,點禮貌都沒得。」
「個死娃兒!點兒都不曉得給老子爭氣。」
「書莫讀了,浪費老子錢。」
「我可以跳級的,真的,這樣就可以省好多好多錢。」
「你以為你哪個?你說跳就跳?」
「我可以的,只要有課本,讓我自己學一學,我可以考滿分。要是不可以,家裡也不損失啥子,平時的活兒我一樣也不得少干。」
「就是你屋裡拐賣兒童說!你們麻煩大了!」
「唉,是她媽把她賣給我們滴,那時候我們不是沒生育的嘛,就想養個娃防老,哪裡曉得後頭又懷起了。」
「娃兒我們帶走了,你們各人好生點,要是不鬧的話,頂多判個兩三年就回來了。」
「是是是。」
「這是哪裡來的雜種!你就往屋裡頭帶。看看那上不得檯面的樣兒,陸遠志,老娘跟你說,你要是敢把她往屋裡頭帶,老娘明天就自殺,這日子過起也沒得意思。老娘幫你養了一個女兒了,你還想來個,當老娘是好欺負的唆。」
「姐,我不喜歡她。也不想她來家裡住。」
黑暗之中,小人兒不斷地奔跑著,不斷地喘著粗氣,然而那些紛亂的聲音依舊嘈雜地縈繞在耳邊。
在這種紛亂中,她忍受著流言,忍受著唾罵,忍受著日復一日的艱辛,她從那個地方走了出來,她再也不想回去。
她一個人,在黑暗之中,忍受著各種聲音的侵襲,大腦中的神經一根根地繃緊,像是要斷裂一樣。
她……
她不願意呆在這黑暗之中,她也不願意受人擺布。記憶實驗,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實驗?
她被遺忘的記憶里,肯定會有她想要的真相。可是,她要怎麼去找回?
實驗對象,觀察者,神秘電話,幼時微生三蒔突然就帶著她去了山村,讓她永遠都不要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喘著氣,不停地奔跑著,在這黑暗之中,肯定有隱藏的真相,她要找出來,找出來……
她的雙腿開始變得疲憊,飢餓使她的動作越來越慢,她覺得她的人生大約也不過如是,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孤獨著,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細幼的身子開始變長,小女孩兒長成了大姑娘,但她卻感覺到絕望,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那個時候,她正好看到了一尊自由女神像,她想起了了以前有人總是對著許願池拋硬幣,於是她對著自由女神像很傻氣地拋了一個硬幣,然後她看到了沐浴陽光中的美麗少年,他雙目微闔,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左手將小提琴架在肩上,右手執著弓弦,拉著《歡樂頌》。
刺目的陽光突然驅散了黑暗,在這一刻,她愣愣地看著少年,少年放下了小提琴,對著她,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里閃現著熠熠光輝。
在那亮麗的光芒之中,他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神,這個天神對著她彎了彎唇,輕輕地開口:「Yao。」
他不知何時走近,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個吻。
溫熱的唇輕輕地碰著她的眉心,讓她也感覺到了他周身那種光芒的溫暖。
「Yao,Yao……」他的聲音持續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睜開了眼,想起剛才光怪陸離的夢境,正要揉一揉額角,發現林恪正離她很近地看著她。
劉少飛、錢茜在確認其他六個人沒事之後,又留下了他們的聯繫方式,張峰就讓他們趕了過來,大約還是覺得劉少飛和林恪、林搖的接觸比較多,所以覺得可能有他的話和林恪交流會更容易。
作為單身狗一隻的劉少飛心裡其實很苦逼啊,因為他知道,只要有林恪和林搖在的地方,他總是會被秀一臉的恩愛,看得他也想談戀愛了。
想談戀愛沒錯,有錯的是沒有對象唉。
特別是看到林恪見林搖在劉新新家的客廳睡著了要叫醒她的時候,還要先親一親她的眉心,才輕輕地叫她。
簡直是……
內心受到10萬+的傷害不解釋。
林搖在林恪持續的聲音中睜開眼睛,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雙眼迷迷瞪瞪地說:「我喜歡你。」
林恪的眼睛和唇角彎地極好看,點點笑意扶起在他清澈的琥珀色雙眸中,他說:「你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該有這個覺悟。」
「你的小提琴呢?」
「家裡。」
然後林搖就發現不對勁了,她看到張峰和劉少飛等人,又看到屋內的現場專家正在對著劉新新的屍體拍照、觀察現場做分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在被害者的家裡睡著了。
她閉了閉眼,大腦還有些暈沉,但她迅速地恢復了冷靜理智的模樣。
她晃了晃頭,看向林恪:「怎麼樣了?」
劉少飛聽到林搖問,忙豎起耳朵聽,只聽見林恪說:「等他們忙完了,我們去警局,我會給出一個粗略的畫像,基本上可以抓人了。至於王千蘭,根據劉新新的情況來看,她還活著。」
說完,林恪又把林搖的迷你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對說:「我查過程天凈和邱潤,程天凈去年跳樓身亡,邱潤得知這個消息后,也在家裡開煤氣自殺了。但是在邱潤死後一個月,邱家父母得知,當年他們剩下了雙胞胎后被抱走的球海突然找到了他們。」
這段話在別人聽來也許沒頭沒腦,但卻讓林搖眸光一冷。
接連遇到幾個實驗對象犯案,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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