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直被關在陰暗的車廂內,終日不見陽光,也不知道外面到底過了幾日幾夜,從送飯的頻率來看,有可能是三日也有可能是五日,端看他們提供的是一日三餐還是一日兩餐。
最後一次吃完他們送的功能僅為果腹的飯食之後,那些人沒有像往常一樣再把他們手腳綁起來堵上嘴,而是直接走了。
溫婉並沒有感覺到高興,反而一顆心不停往下沉。那些人應該不是大意或是忘記了,估計是因為就算他們現在鬧出點動靜來,也構不成威脅了,所以也就不再費這個功夫了。
顧不得多考慮其它的,溫婉趕緊爬到段希傑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麼樣了?還撐得住嗎?」
陰暗的光線下,段希傑的臉看得並不清楚,他依然閉著眼沒有開口回應。溫婉十分擔心,伸手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萬幸退燒了。
冰涼的觸感驚得段希傑腦子清醒了一些,他睜開眼,勉強笑道,「我沒有事,你別擔心了。」
他的傷雖然不重,但畢竟是傷了頭部,又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照顧,沒多久就開始發燒。高燒嚴重時全身猶如在火中燒一般,段希傑一度以為自己完了,就此折在這夥人手裡。
溫婉一直注意著他的情況,發現他燒得嚴重,不顧一切的撞擊車廂,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可能他們暫時還不想要了他的命,進來給他灌了些退燒藥和消炎藥,勉強控制再惡化。
段希傑這幾日一直處於半暈迷狀態,人都有點不清醒,吃不好又休息不好,迷迷糊糊的,身體急劇消瘦,憔悴的模樣,就算他哥站在面前,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溫婉看在眼中,難受在心裡,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被自己連累的,此刻見他退了燒,人也清醒不少,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不由綻開了一絲笑容,「還給你留了些吃的,我拿給你。」
奇異的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段希傑就是能看得清溫婉這一笑的燦爛,驅走了一室的陰霾,不由痴了。心臟深處傳來一陣陣酥酥麻麻的鈍痛感,並不難受,反而讓人貪戀,想要得到更多。
溫婉取來留下的吃食,段希傑吃了兩口,忽然道,「我們也算共患難了。如果此次我們命大,能逃出生天,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溫婉正在想事情,並沒有立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反而安慰道,「你別擔心,虞簫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虞簫。」段希傑喃喃念了一聲,不再說話,大口吃起東西來,他現在身子很弱,一定要吃東西補充體力,不能把希望全部押在別人身上,但有一絲希望,他是一個男人,一定要帶著溫婉逃出去。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曾經只知道吃喝玩樂,生活中的責任全由兄長承擔的大男孩,突然之間,急速長大了。
溫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那句話的意思,看著他低頭吃東西不再繼續話題,也緘默地當沒有聽清,她花費太多的心力才忘記蘇武,又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算接受了虞簫,再沒有多餘的精力,重新來一回。
更何況,虞簫很好。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不再顛簸,停了下來。溫婉的心提了起來,他們一路都在瘋狂的趕路,從沒有休息的意思,此時停下,這是到了目的地了,還是救他們的人到了?
后一種的可能性並不高,因為外面很安靜,並沒有打鬥的聲音,這是一夥亡命之徒,溫婉並不相信他們會直接束手就擒。
又過了一會兒,車門刷得一聲徹底被打開,陽光照了進來,久在黑暗中的雙眼受不了刺激,溫婉用手遮了下,透過指縫,看到外面一片陽光燦爛。
有人說道,「到地方了,你們自己出來。」
適應了光亮,溫婉回頭看段希傑,見他示意無事,兩人先後下了車。
出來后,溫婉才發現,他們這是到了深山老林了。
抬眼望去,四周全是參天大樹,高大粗重,一人無法合抱高聳入雲間。
觸目所及,幽深重重,人深陷在其中真成了撼樹蚍蜉,根本就無法探知自己身在何處。
溫婉之前見過的老者和男子站在車前方正在商量什麼,一回頭見溫婉四處打量,男子警告道,「別想著逃跑,在這深山老林中,你就算成功逃跑,不是渴死餓死,就是被野獸吃了,或者活活繞死。」
任何一種死法溫婉都不想嘗試,段希傑自從被抓住,不是昏迷就是關在車內,此時才見到這兩個主謀者,一步上前把溫婉護在身後,責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們到這種地方來?如果只是求財,你們只要給我們家人送信,多少贖金隨便你們開!」
做為京都有名的富二代,段希傑從小就接受過反綁架的教育,知道落到綁匪手中,一味害怕求饒,反而容易處於被動,不如擺足氣勢,讓人忌憚,不敢輕易下毒手。
男子冷笑一聲,「我們的胃口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你只要老實一點,不要生事,我保你能活得很久。」
說完,轉回頭不再理他們,段希傑還待再開口,溫婉扯住他的衣袖,搖搖頭,這夥人是沖著自己而來,段希傑只是倒霉被牽連,真怕惹毛了他們,不顧一切對段希傑下死手。
這夥人應該都見過血,觀他們從主謀到隨從,都是一副悠閑放鬆的姿態,雖然一路急急趕路,卻沒有一人露出害怕忐忑的情緒,明顯只是在趕時間,並非逃亡。
越觀察這些人,越覺得他們所謀者大,而就越不在乎人命。
前面兩人似乎商量好了,回頭吩咐道,「車子開不進去了,接下來的路只得走過去。都把傢伙事,有用的東西帶上。」
又對著溫婉道,「至於你們倆,老實點,就不會受罪,走中間。」
溫婉沒有說話,扶著段希傑慢騰騰地跟在開路之人的後面,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
雖然這群人不好惹,但有一絲逃跑的希望,她還是不會錯過。
這夥人走了大概有三四個小時之後,又一群車隊轟隆隆的開了進來,停在了他們扔的車子後面。
從最前面的車上下來數人,端著機槍,迅速把幾輛車搜個遍,沖著後面一輛車擺擺手,示意無人。
接著下來的人更多了,其中一輛車上下來兩人,一個是臉色鐵青,一直不露笑臉的虞簫。他大踏步走上前,望向遠方,「車子無法繼續前行,但他們的目的地明顯還在山林深處。「
另一個比虞簫還要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邊,絲毫不為虞簫的冷氣壓所影響,只是他此刻也很不爽,緊皺眉頭,「這夥人到底想幹嘛?從緬甸一路像逃命似的開到魯城,根本就不像普通的綁匪。你可別告訴我他們是來華夏旅遊的?這深山老林有什麼吸引他們之處?「
「我也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他們為什麼會綁架溫婉,溫婉和他們完全沒有任何交集,若是因為段希傑更說不通。」
因為不清楚這群人綁人的用意,尚未通知段家來人。
高大的男人桀桀笑道,「我說老弟,找老婆的眼光不錯,這還沒見面,先給大哥找這麼大一個見面禮,真不愧是要進我虞家門的女人!」
虞簫不語,面無表情直勾勾地看著他,看得男人率先投降,「得得,不帶你這樣作弊的,大哥幹活還不行嗎?」轉過身罵道,「都給我皮緊緊,速度麻利點,耽誤我找弟妹,沒你們好果子吃。」
結果卻得到一片大笑聲,一群年輕漢子邊搬武器邊大聲笑道,「大隊長,你在虞總哪裡吃不開,別拿我們撒氣啊!」
「大隊長,你放心,我們保證完完整整地把人救出來,讓你在虞總面前倍有面子!」
「滾,一群兔崽子。」男人笑罵。
這高大的男人是虞簫的堂兄,虞笙,他還有一個身份,華夏特種兵華南之鷹大隊長,這次帶來的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人才。
本以為救個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誰知道追在這股人屁股後面幾天幾夜了,還是沒追上,心裡也憋了一股鬱氣。
抬頭看了看天氣,大手一揮,「走!」
一群人魚貫而入,最後面綴著兩個女人,一個是凌芽,此時無言的跟在後面。
另外一個女人眉目如畫,精緻優雅如古畫中走出來的仕女,卻偏偏一身緊身勁裝,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另類風情,一邊走一邊道,「你這一路都跟在人後,也不開口,像個小媳婦似的,看著我都惱火。」
凌芽依然沒有表情地道,「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哪還敢上前惹虞總不高興,再讓大隊長削我一頓?」
「怎麼?還生大隊長的氣了?」
「怎麼會?我是惱自己太沒有用了,若是你,肯定不會這麼被動,連自己保護的人都丟了。」
「你別把責任全扛在自己身上,這夥人可不是善茬,那個領頭之人,我們查過了,在緬甸很有勢力,這樣的人,突然如此大動干戈地綁架一個華夏女子,如此行事,說明他們有非動手不可的理由,這裡面肯定有□□。」
凌芽不開口,旁邊的女人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言語。向前望去,就見大隊長高大的背影如山一般雄偉,讓人心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