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無名花
當天晚上,唐川當然在賀家留宿。
月色正好,兩個陷入熱戀的年輕人小別重逢,當然是**,一點就燃。而且,唐川剛剛被這一家子感動了一把,情到深處自然濃,所以也比以往更加熱情和放得開。
賀蘭覺得自己能死在唐川身上。
這兩個月賀蘭雖然不在唐川身邊,可是一直有讓007報告唐川的消息。看他在期末考試里大放光彩,看他加入肅峰小隊,看他跟對手鬥智斗勇,那越來越成熟的眉眼裡,透著愈發耀眼的光芒。
無論是他蔫壞的小表情,還是散發著自信的笑,都讓人著迷。
尤其是此時此刻舒展著身體,毫不矯情地表達著愛意的唐川,更讓人發狂。
賀蘭想,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比唐川更對他的胃口。賀蘭俯身,修長手指穿過他的發間,聽著他的喘息聲,掬起柔軟的黑髮在唇邊親吻。
「唐川……」
另一邊,舉行完慶功宴的肅峰小隊剛從吃飯的地方出來,一行人嘻嘻哈哈喝得都有點醉,秦海和羅明光這些酒量好還清醒的,便張羅著送他們回去。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幾個人商量著查理該跟誰回家。唐川這幾天估計是不會回了,查理一個人住,按他的話來說,寂寞寂寞就會死掉。
正說著,秦海忽然問了一句,「萊茵今晚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張潮生看了一眼站在外面台階上,把最後幾個人送走的萊茵,說道:「他剛剛去上了個廁所,就有些不大對勁了。」
「嘿,難道廁所里有鬼嗎?」查理腦洞大開。
「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他心裡肯定有鬼。」秦海瞥向電梯口,只見裡面走出一行人來,為首一個高貴優雅紳士打扮,「喏,鬼在哪兒。」
其餘人都看過去,是喬伊。
這時萊茵正好回身走進來,看到喬伊的那一刻,腳步頓了頓,隨即又好像沒有看見一樣,跟身邊跟著美人的喬伊,擦肩而過。
「怎麼了?還不走嗎?」他看著同伴,問。
查理心憂憂,「副隊你沒事吧?」
羅明光拉了他一把,趕緊讓他閉嘴。秦海卻若有所思,「剛才那個女的,是斯圖爾特議員的孫女。」
「斯圖爾特,最高議會的那個?」
「對。」秦海越說越肯定,「應該是他。看來他們的動作也不慢,或許用不了多久,最高議會也要召開了。」
前路依舊坎坷,喜悅的心情頓時沒了一半,幾人又商量了一句,就準備各自回家,而查理就讓他跟羅明光回去。
然而到了門外,大家卻意外地看到喬伊還在。他就倚在一輛飛行車上,把玩著手裡的古董打火機,似乎在等著誰。
飛行車旁站著幾個黑西裝的保鏢,盡職盡責地保護著他的安全。
秦海等人紛紛轉頭看向萊茵,萊茵沉聲,「你們先走吧。」
「你確定沒事?」秦海有點不放心。不管萊茵和喬伊以前是什麼關係,將來,以肅峰小隊和議會的關係,只會變成敵人。
「放心吧,我畢竟是他弟弟。」說著,萊茵抬腿朝喬伊走去,幾個保鏢自動讓出路來,夜色下,喬伊抬起頭,如很多年前一樣沖萊茵笑了笑,打開車門,「上車吧,弟弟。」
萊茵自己要去,秦海他們也不能阻止,只能看著車子離開。查理還有點擔心,秦海推了推眼鏡,「放心吧,喬伊不是那麼衝動的人,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亞伯拉罕和李家的事情,剪不斷理還亂,旁人還真不好插手。
半個小時后,喬伊獨居的公寓里,月光從一大片落地玻璃窗里灑落進來,室內無風,喬伊信手扯掉領帶,打開酒櫃倒了一杯酒,回頭,就見萊茵還站在客廳里,怔怔地透過窗看著外面。
「怎麼了?」喬伊走過去,就近看著這個越來越沉默的弟弟。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萊茵問。
看萊茵這冷淡的樣子,喬伊聳聳肩,轉身坐在沙發里,慵懶地翹起腿,「你難道想不到嗎?雖然說你不是老頭的親生兒子,至少表面上是,現在你加入肅峰跟他對著干,他當然要問問你。不過你放心,我替你攔下來了,如果他派人找你,你大可以不必理會。」
「那我該感謝你?」
喬伊挑眉,嘴角噙著笑,「我親愛的弟弟,你的叛逆期到了嗎?那可真是有夠晚的。」
萊茵不予置評,沉默地站在那裡,讓喬伊心疼地搖著頭,「小時候的你,明明可愛得多。」
萊茵的拳頭驀地收緊,「所以呢?我長大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是你哥哥,萊茵。」喬伊放下酒杯。
「可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我們甚至沒有一起長大。」
「但你仍然姓亞伯拉罕。」
萊茵攥著拳,良久沒有說話。那平靜的眸子里彷彿醞釀著什麼,危險又可怕,「那那個女人能為你帶來什麼?金錢?還是地位?」
喬伊微愣,隨即又笑了,他站起來走到萊茵面前,指尖沾染著月華拂過萊茵的側臉,微微俯身,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萊茵的耳畔,「我的弟弟,你是吃醋了嗎?」
「可你仍然不會接受我。」萊茵閉上眼,把痛苦,都關在自己的眼睛里。
他千辛萬苦來到華京,想要證明自己,或者說——想終有一天跟他站在同樣的地方。
可是在排位賽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無論他多少次抬頭看,這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弟弟,你真該慢一點長大,這樣痛苦的表情可不適合你。」喬伊半擁著他。
「你不要這樣。」萊茵忽然說。
「嗯?」
「既然你不能接受我,為什麼還要來撩撥我?」萊茵後退一步,怒視著喬伊,「如果不是你一直給我希望,我又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如何?」喬伊也不生氣,饒有興味地看著萊茵,眸光微暗。
「你……」萊茵忽然又閉了嘴,只是死死地盯著他。
喬伊卻忽然沉下臉,「你還是太嫩了萊茵,即然你已經選擇了那邊,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敵對的,不要輕易把你的弱點暴露在我面前。」
「是嗎?」
「是你自己選的不是嗎?你已經長大了,沒有人會再來寬容你的過錯,萊茵,你該學會為自己所有的行為負責。」
喬伊說著,一如一個嚴厲的兄長一般,教育著自己年少的弟弟。萊茵聽著,心裡的那股火卻反而越來越壓不住。多少年了,從他十歲的時候第一眼看見喬伊,他總是這樣不停地來撩撥他,卻又忽然間擺出一副正經哥哥的樣子。
情緒到達某個臨界點,萊茵忽然上前一步,吻住了喬伊仍在張合的唇,因為太用力,兩個人甚至跌倒在沙發里。
萊茵的吻是青澀的,帶著少年人獨有的莽撞和灼熱,以及,不顧一切。
喬伊很快就嘗到了血腥味,眸中的暗色逐漸侵蝕了整個瞳孔,伸手直接扣住萊茵的胳膊,只是隨手一捏,就卸了他的關節。
萊茵吃痛,眉頭蹙起,喬伊卻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捏住他的下巴,嗓音低沉。
「弟弟,你可真是……越來越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獅子。」
喬伊背對著月光,那月色照不到的眸子里,泛著危險的冷光。但他嘴角還勾著,舌尖舔過嘴角殷紅的血跡。
那聲音暗啞,「我警告過你,做錯事,是要受懲罰的。」
撲通——撲通——萊茵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下一秒,灼熱的吻就壓下來,讓萊茵無處閃躲。
室內依舊無風,最高處的公寓有些最好的觀景角度,星光如大潑墨一般傾瀉而入,籠罩著沙發上的身影,在地上開出一朵糾纏著的,無名花。
翌日。
唐川一早上愣是沒起得來,躺到九點,才慢吞吞地扶著腰進浴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嘆一聲——蘭蘭真不愧是衣冠禽獸啊。
下了樓,也沒看見賀蘭,倒是宋喬等著他,一見他下來就給他鼓搗吃的,放眼一看全是補品。這位未來丈母娘還特別不好意思,「哎呀我家蘭蘭也真是的,你多擔待啊。」
唐川:「……」
他其實很想問她說的和他想的是不是一個意思,但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來。
太羞恥了。
賀蘭在射擊場訓練,等他回來的時候,唐川剛剛艱難地把那些補品吃下去,撐得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賀蘭進來,唐川就瞪著一雙眼瞧他,昨晚被吻腫的嘴吃得油光鋥亮的。
由於宋喬的盛情挽留,在距離開學還有五天的這段時間裡,唐川就留在了賀家。
肅峰那邊的事也有了新進展。
因為賀蘭的及時歸來,他一簽字,原本聚集在唐川身上的壓力,就大部分都移到了他身上。而軍部也履行了當初對賀蘭的承諾,把更多的關於肅峰的資料,開放給他們。
下午的時候,唐川這個新任隊長就和新任長官賀蘭,召集肅峰小隊所有人,召開了一次視頻會議。會議主要就是分析一下當前的局勢,讓大家都小心注意一點,心理都有個打持久戰的準備。
另外,就是把軍部發過來的關於肅峰和聖蘇里的資料,重新梳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