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七枝解毒
七枝草很快爬上了山崖。我化出靈劍，本來想一劍刺過去，但是鬼龍卻阻止了我。
「你這一劍刺下去，七枝草的靈性就會在皮開的一瞬間散逸。到時候，別說是引來腐屍蛇，只怕連半點屍臭都不會留下。到時候你就直接等毒發身亡吧。」
被它這麼一說，我只能放棄用靈劍去刺七枝草的念頭，改用手抓。
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七枝草極其靈活，用七個手指頭做腳，滿地的亂跑。
尤其是那股能熏死人的惡臭，不斷地散發開來，令人聞之欲嘔，頭昏腦脹，行動遲緩。
「啊，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這七枝草跟腐屍蛇一樣，是生長在堆有積屍的土地上，所以它本身也有毒，有麻痹神精的作用。」
我很肯定，鬼龍這是在玩我。
但誰讓我中毒？被耍也只能認了。
追著這根草滿山跑了大半個小時之後，終於令它的體能耗得差不多，將它逼近了一片林子里。眼角的餘光，卻在這時看到了一個雪白的身影。
狐狸？它在這裡？
這七枝草，果然不是普通的草。
在我愣神的那一瞬，它竟然抓住了時機，從我身旁躥了過去。
它這一躥，剛好是貼著我的腳裸，即使是彎腰，也比別的地方要更花時間。
我不敢再分神去注意什麼狐狸了，趕緊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在鬼龍的提醒下，剛剛好就落在七枝草的去路上。等於是它自己撞上了我的腳。
七枝草行動雖然靈活，但顯然身體素質不怎麼樣。很軟，就像是一團棉花。
「小心，別抓破了它。」鬼龍提醒。
我點了點頭，迅速出手。
在抓到它的那一瞬間，屍臭味更濃，我差點連腸胃都吐出來了。
「現在怎麼辦？」我盡量伸直手臂，讓七枝草離我遠一點。
「嘿嘿，現在需要你吃了它。」鬼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我愣了。七枝草通體透黑，外皮很乾燥，有種粗糙的紋路。即使被我抓在手裡，那七根手指頭還不停地動著，企圖從我手裡鑽出去。時不時還發出嬰兒泣哭般的聲音。
光是捏在手上，就有種毛骨聳然的噁心感。
這玩意能吃嗎？
「你剛才說它有毒。」
「放心，毒不死人。」
「……」我實在是提不起勇氣將它吃下去。
「引腐屍蛇的方法我已經跟你說了，要不要引它出來，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你要是活不了了，我大不了吞噬你的靈魂，借你的靈魂之力，再去找一個宿主。」鬼龍笑得更淫蕩了。
我被鬼龍笑得頭皮發麻，又不敢耽擱，只能尋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閉著眼睛，忍著那一陣陣地反胃，將七枝草往嘴裡一扔，閉著眼睛嚼了。
嚼的時候，我甚至能聽到七枝草發出類似嬰兒的慘叫，還有那七根手指，在我嘴裡蠕動。
剛咽下去，我就是一陣噁心，趴在地上嘔吐。
「千萬別吐！你現在吐了，就前功盡棄。」鬼龍出言提醒。
我忙閉上嘴巴，強逼著自己坐在地上。
一股麻痹感襲來，我突然間感覺不到任何感覺，整個人自然地往後一仰，平躺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頭腦清醒，我大概要以為我這是暈倒了。
「鬼龍。」
「沒事。只不過是七枝草的藥性走遍了你的全身，令你的身體暫時跟屍體差不多。」
我閉嘴。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屍臭，讓我明白了它的意思。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都不能動了，怎麼抓腐屍蛇？」
鬼龍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這你就只能祈禱了。七枝草的毒就是麻痹。而且這種毒，能夠通過毛孔自動排出體外，到時候你自然能恢復行動。如果這蛇來得太早，你身上的麻痹沒有解除，你會被它吃掉，如果來得太晚，你身上的屍氣散盡，它當然就不會再來，所以你只有祈禱當蛇來的時候，你身上的毒素剛好解除。」
我頭冒冷汗。當然，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的身體，現在就跟一具屍體一樣，別說汗了，連氣都沒有。
很快，一道「嘶嘶」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
腐屍蛇，來了。
我很急。我的身體仍然冷冰冰的，一點能動的跡象也沒有。
「嘶嘶」！那蛇吐信的聲音不斷接近。但就在它離我大約四五米遠的時候，它突然不動了。
我再度愣了。這什麼情況？一條蛇，竟然也懂得謹慎？
我鬆了一口氣。
幸好我遇到了一條謹慎的蛇。
要是它一上來就咬我一口，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很快，我感覺到身上的麻痹感漸漸退去。但這蛇不動，我也盡量不動。
那蛇等了十幾分鐘，見我確實是「屍體」，不再客氣，立刻朝著我躥過來。
它不客氣，我當然更不會客氣，在它躥過來的一瞬間，迅速捏住了它的七寸，並且取出了它的眼珠子。
那眼珠子，很特別。
與其說它是眼珠子，不如說它更像是一對綠色的琉璃珠。拿在手裡，冰涼冰涼，還有點沉。
「你還在發什麼愣？這眼珠子一離開腐屍蛇，不用一會就會失去效用。」鬼龍在我腦中大吼一聲，吼回了我的理智。
我渾身一震，迅速將那兩顆眼珠子扔進了嘴裡。
吃完了臭氣熏天的七枝草，又再度吃了兩顆石頭，我可以確定未來的三天之內，我絕對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咽下那兩顆石頭一樣的眼珠，我立刻找了一個地方盤起了腳，將藥力化開。
片刻后，我驚疑不定地望著我的手。
手臂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就連我抓出來的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完全消失。
我有些後悔沒有留下一顆眼珠子了。
「沒什麼可後悔的，反正那眼珠子也留不住。離開本體后，不用兩分鐘，它就會風化，然後變成泥沙。」鬼龍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你又偷看我的思想？」
鬼龍翻了一個白眼。「就你那腦子，還需要我偷看？老……小爺我隨便猜猜，都能猜得出來。」
危機一解除，鬼龍又再度得瑟了。
我愣了愣，突然明了是怎麼回事，隨意地笑了笑。
鬼龍能這麼猜，那只有一個可能，它也曾經歷過我現在經歷過的事情。
果然，鬼龍被我這一笑弄得渾身不自在，不打自招道：「好吧，我說就是。當初我確實想過不少辦法留下這眼珠子。要知道，它不僅能解毒，還能療傷啊。而且那效果，簡直就是逆天了，可是後來我發現，它根本就存在不了。不然為什麼那一界有辦法的妖魔鬼怪那麼多，抓這種小蛇那是小菜一碟，卻沒人用這眼珠子？」
我能猜到鬼龍現在的心情，一定極度鬱悶。
我再度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地往回走。
路過剛才看見狐狸的地方。我忍不住朝那裡多看了一眼，這一看，我愣了。
那隻狐狸，還在？而且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躺在那裡？
我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很快，我發現不對了。那隻狐狸，顯然受了傷，奄奄一息。
是誰打傷了它？
或者，是什麼東西打傷了它？
不管什麼東西打傷了它，對於我來說都是一件幸事。現在的我和鬼龍都沒有多少靈氣，能解決一隻是一隻。
我召喚出了靈劍，一步一步朝著狐狸走過去。
突然，破風之聲從我身後傳來，我側身一避，一隻箭穿過我的身旁射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黑影一閃，等我再去看時，那隻狐狸已經不見了。
有人救走了它。
是誰？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從聲音的來源判斷，那聲音來自於那個古怪的莊子。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飛速地朝山下衝去。
等我回到莊子時，莊子里已經恢復了一片漆黑的狀態。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更別說之前一直在窗外遊盪的那些鬼魂。
我很快找到了我安排秦若惜的那個房間，房間還保持著我離去前的樣子，雖然缺了幾張符紙，但是大部分的符紙還完好地貼在牆上。
一隻紅色的繡花鞋，靜靜地躺在門口，從它擺放的樣子可以看出，它是無意間被落下的。
我摘下牆上的一張符紙，臉色凝重。
符紙還完好無損，上面的靈力也沒有消失，那些鬼魂不可能進來，是什麼帶走了秦若惜？
一想到她一個女孩，又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帶走，不知道心裡有多害怕，我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憤怒。
一股對無形之物和妖物的憤怒。
難道就因為我們看不見它們，難道就因為它們比我們強大，就能如此玩弄我們？
一伸手，再度召出靈劍，我尋了出去。
遁著路上的蛛絲馬跡，我很快找到了一個山洞。但是當我走到山洞口的時候，我愣住了。
秦若惜？
不，雖然一樣穿著紅色的嫁衣，雖然有一張同樣的面孔，但是那個人卻不是秦若惜。
那個人的臉上，透著一股陰冷。
就在我移動了一下腳，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抬頭，朝著我冷冰冰地望過來。
那一瞬，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給盯上了一般，渾身涼颼颼的。
「越華，你在看什麼？」另一個女人，也穿著大紅的嫁袍，背對著我，問。
那個看得我渾身冰冷的女人收回了目光，朝著另一個女人微微一笑。
「沒什麼，只是一隻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