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按道理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朱正德怎麼也得糾結糾結，失眠什麼的，事實上他腦袋挨著枕頭沒兩分鐘就想著小惡魔那句「禽獸」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他自己都不可思議，我心怎麼這麼大？

「朱警官你醒了啊！」小惡魔推開門，右手拿著鍋鏟，身上穿著圍裙，兩隻腳上是朱警官的大號拖鞋，頭髮鬆鬆的扎著，臉上掛著微笑，看上去要多賢惠就有多賢惠，「我做了三明治，麵包加煎蛋生菜，有番茄醬沙拉醬辣椒醬你放哪個？」

朱正德條件反射的說：「辣椒醬。」

「喝白米粥牛奶還是燕麥粥？」

「白米粥。」

賢惠的小惡魔目光從朱警官的上三路轉到下三路，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朱警官沒穿小內內嗎？看到屁股了。」

朱正德：「！！！」

十分鐘后朱警官面無表情的從卧室走出來，安靜迅速的解決了中式三明治加白米粥組合的早餐，視線在手錶上一掃，七點十五。

「我送你去學校。」

吃飽喝足的巫蘭往椅背上一靠，懶懶散散的掀起眼皮，很有點原形畢露的意思，她說：「警察叔叔年紀大了記性是不是也不好，門壞了出不去，而且今天是周六不上課。」

她從頭到腳崩成了一條直線，坐不是坐躺不是躺，像沒看到朱正德皺起的眉毛，嘻嘻笑著使喚他，「你洗碗啦，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深吸一口氣，從兜里摸出煙盒抖了支煙出來，嘴巴叼著換了左手拿煙盒，右手在身上摸半天才找到打火機，剛要點火，女孩「哇」了一聲，睜大了清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朱正德：「叔叔你好意思讓我一個未成年少女吸二手煙嗎？」

朱正德眼角抽了一下，煙盒打火機胡亂往兜里一塞，站起來把餐桌收拾了。

他不會做飯，不過碗還是會洗的，洗不幹凈就是了。

朱正德躲在廚房裡打了兩個電話，叫來開鎖的。

開鎖的來的很快，十分鐘解決問題，這期間朱正德一直在心裡琢磨怎麼給巫蘭做思想工作，腹稿都打了好幾個不同的版本，結果門一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一臉乖乖的表情當著開鎖小哥的面說：「爸爸再見，我去蘭蘭家寫作業了。」

她拎著書包跑的倒快，朱正德一臉被雷劈似的表情，開鎖的小哥十分詫異，語氣微妙的對朱正德說：「警官，您閨女都這麼大了啊。」

看不出來啊……

小哥眼神太複雜，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狗血戲碼，朱正德臉頓時黑了。

老子才二十九，婚都沒結，哪來這麼大的閨女？！

因為早上鬧的這麼一出，再加上路上堵車，朱正德比平時晚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局裡。

同事們今天似乎格外熱情，熟不熟的都和他打招呼，放在別人身上這當然沒什麼奇怪的，都是同事嘛。不過他大小是個主任，表情也挺嚇人的，沒事兒誰會主動往他跟前湊啊。

朱正德打了一路招呼心裡越來越納悶兒，大家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詭異？

抱著這樣的心情他乘坐電梯上了五樓，門一打開就覺得辦公室里比平時熱鬧很多，幾個年輕人正圍著什麼人說話，除了他們這一室的，另外兩個部門的主任竟然也在。

另外兩位主任瞧見朱正德，笑容都透著古怪，看的朱正德心裡發毛，本來已經邁出去的腿也不由得遲疑起來。

「朱主任，來了啊！」沒給朱正德分析情況的時間，二室的高主任挺大聲的喊了一嗓子，扎堆兒的那群人紛紛轉過身來，一個朱正德今天早上才見過的熟面孔露出來，聲音清脆活潑的說，「老朱，你才來啊，滴哩哩家新推出一種特別好吃的甜品，我排好半天隊才搶到一點，本來是給你的，不過都被哥哥姐姐伯伯吃光了。」

朱正德：「……」什麼鬼！

「好了，不打擾你們工作了，我今天還要去銀行辦理業務。」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從高腳凳上跳下來，滿臉稚嫩卻說著聽起來成熟不得了的內容，朱正德是不清楚他來之前巫蘭還說過什麼，剛剛和巫蘭混熟的年輕人想笑又不敢笑，忍的特別辛苦。

朱正德莫名其妙，看著背上粉紅色的雙肩包這就打算走的巫蘭，揉了揉額頭：「你怎麼過來了？誰讓她進來的？」

巫蘭一直很淡定，進了電梯衝大家揮揮手：「哥哥姐姐再見，伯伯再見！」最後轉頭面對朱正德，「老朱，我走了，中午別去外面吃，我給你□□心便當。」

電梯門緩緩合上，身後是忍的異常辛苦的幾個年輕人，把朱正德想說的話全都給堵了回去。

還是高主任良心發現，見朱正德臉越來越黑，便拿出主任的威嚴把人都給打發了。

「都閑的是吧！回去工作了！」

大家也怕朱正德，借坡下驢，高主任一發話，趕緊麻利的溜了，只有朱正德頭疼巫蘭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巫蘭算是他的鄰居，他樓下，巫蘭住他樓上，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父母親人，反正朱正德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

巫蘭生的好看，細皮嫩肉，一雙眼睛尤其靈活，朱正德剛認識她那會兒覺得她真是乖巧懂事學習還好，挺招人喜歡（可能）沒爸沒媽也挺讓人心疼的……結果都是錯覺。

往事不堪回首。

朱正德只想求放過，事實證明這根本是痴心妄想。

「歐暢你過來！她怎麼進來的？」朱正德最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他們單位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高主任他們居然沒說什麼？

「誰怎麼進來的？」

歐暢也是朱正德的副主任，跟他年紀相仿，也是少有的幾個能和他朋友希望說笑的人。

「你說是誰？」朱正德冷眼一掃，歐暢立刻老實了，「叫巫蘭的那個小姑娘是吧？劉局放進來的。」

朱正德眼角一抽：「那老頭兒？」

「沒錯。」當時歐暢到樓下取快遞，就看到他們局長大人正和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說話，局長臉上的表情，怎麼說呢，挺難形容的，歐暢能不好奇嘛，於是他就假裝拆包裹光明正大的在旁邊偷聽。

局長很吃驚大聲的問：「朱正德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怎麼不知道？」

別說歐暢了，就局長這大嗓門，整棟樓都聽到了。

小姑娘說：「沒呀，我這不是還沒長大么！等我滿21了，老朱就會娶我了。」

歐暢當時特別想問問這小姑娘：你爸媽知道嗎？

「老朱說的？」局長一時沒拐過彎來，跟著叫朱正德老朱，不過整個院子的警官們誰也不會去在意稱呼的問題，他們只想知道這小姑娘會怎麼回答。

「老朱沒說，他還沒答應我呢。」小姑娘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和……勇氣，從容平靜的說，「所以我正在追他呀。」

「然後劉局就把人帶過來了。」歐暢樂不可支，「這小姑娘太逗了，正哥你知道她去銀行辦理什麼業務嗎？」不等朱正德問，歐暢馬上告訴他，「她不是剛拿到身份證嘛，所以去銀行開個戶，專門用來存……嫁妝。」

朱正德：「……」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做了什麼事情把小魔頭給得罪了。

玩笑是玩笑，誰也沒把巫蘭的話當真，她太一本正經了，一點情緒都不露，沒人會相信她真的喜歡上了大她十幾歲的朱正德。

朱正德也不信，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面去想，一丁點多餘的念頭也沒有。

等號的時間，巫蘭從包包里拿出菜譜接著上次看到的地方繼續鑽研。

她旁邊有個小孩兒玩彈珠，彈珠跑到一個瘦高個男人的腳邊，被他惡意的一腳踢開，彈珠骨碌碌朝門口滾去，正好有人進來，門來的一瞬間彈珠暢通無阻的混到了銀行外，小孩兒獃獃的張著嘴，眼睛里迅速蓄滿水汽，眼看要哭出來。

「寶寶不哭，媽媽給你撿啊。」年輕時尚的媽媽連忙放下手中的單子跑過來，安慰的摸摸小孩兒的頭，小孩兒癟著嘴到底沒哭出來，他媽媽在他臉上香了一個，「寶貝兒乖～」然後起身，冷冷的瞪了一眼欺負兒子的男人，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出銀行。

巫蘭抬起頭扭頭看了一眼，小孩媽媽從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身邊走過去，這個男人一身黑，拎著個大包，帽沿壓的很低，下巴的線條以及嘴角微微下拉弧度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巫蘭的目光快速的在銀行里掃了一圈，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

她合上書，打算換家銀行。

忽然「砰」的一聲響，銀行里有一剎那的寂靜，門口的黑衣男人舉著槍冷酷兇狠的大聲喊：「全都抱頭蹲下！」

四周接二連三的響起槍械上膛的聲音，一個個黑黝黝的槍口指著人群。遲來的尖叫響徹大堂，巫蘭靠著柱子和金錢樹盆栽之間的空隙慢悠悠的蹲下，扭頭瞅了眼已經嚇傻的小孩兒，順手把人拉過來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