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第二章

有些人只該存活與記憶之中，因為你再次見到他時，只會感慨這時光的神奇。因為時光改變了我們原本該有的面目，以至於我們都忘記曾經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

褚暘，振源高中第十一個全省理科狀元，在高考後選擇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在清華三年後，收到賓夕法尼亞沃頓商學院的Offer，遠赴美國深造。

洛寧珂，振源高中第九個全省文科狀元，收到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錄取通知書，因懷孕生子放棄就讀。

她和褚暘被稱為振源高中的雙子星，在他們就讀振源的三年內，年級前兩名從未旁落他人之手。而在分文理科之後，他是永遠的理科第一，而她是永遠的文科第一。

即使在旁人看來，這兩人似乎甚少有交集，可是年少時候不就是這樣，成績最好的男生和成績最好的女生往往會被旁人湊成一對。

可人生往往就是這麼殘酷，當初的一個選擇卻是成就了如今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此時的褚暘是學成歸來前途無限光明的社會精英，而洛寧珂卻只是一個高中畢業，擁有一個六歲小男孩的單親母親，如今妄圖在相親市場找到一個替她養孩子的便宜爹。

「自從高中畢業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面了吧，」褚暘看著她輕聲說道。

洛寧珂輕笑了一下，卻並不說話。

褚暘又說：「我參加過很多次的同學聚會，有時候也會碰見你們班的同學，不過他們都說高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

「我如今要養兒子，難免會忙些，況且我的工作不好隨便請假，」洛寧珂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寧珂還真不是在說假話，如今洛繹已經六歲了，現在的教育逼著家長不敢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平日上幼兒園要錢，報個興趣班更是花費不淺。雙職工的家庭負擔一個孩子往往都抱怨連連，更何況寧珂這樣的單親媽媽。況且孩子已經沒了爸爸，她更不想讓他別的地方，再比別的孩子得到的少。

她雖說後來又考了大學夜校，可到底比不上人家全日制大學畢業生。更別提現在連大學生工作都不好找了。

寧珂說的不痛不癢，反倒讓裝了一肚子話的褚暘說不出口。

「所以你知道今天和你相親的人是我？」寧珂抬頭看著對面的人，輕笑一聲，面上露出瞭然的表情，才又笑著說道：「如今老同學也見過面了，這飯就不用吃了吧。」

「既然來了，不如給我一個機會請你吃飯敘舊，畢竟咱們也是多年未見，」褚暘說話雖斯文有理，不過卻讓人說不出拒絕。

他早已不是當初被女孩們嘲笑的書獃子，他成了最讓人羨慕的那種人，畢業於中國最好的學府，拿著全額獎學金出國深造，如今不過二十五歲卻早已經年薪百萬。

這頓飯並沒有洛寧珂想象中的難以下咽，褚暘並沒有對於她的未婚生子有太多的探究，相反他多是提及自己這些年來的生活，從清華到美國，兩人之間極是融洽，並沒有許久未見的生疏。

如今的褚暘是個能很好引導話題的人，他讓人感到安心和舒服。

不過在褚暘讓服務員將桌上空盤撤下時，洛寧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拿起一看，發現是秋瑾發來的微信。

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頭秋瑾和洛繹兩人頭靠著頭，笑得開懷，兩人面前還各自擺著冰激凌。

洛寧珂邊笑邊回複信息：在哪兒？

沒一會秋瑾就回復道，在天河廣場的冰雪皇后，我和我男朋友等你哦。

此時洛繹正用銀勺挖了一口大大的冰激凌塞進嘴裡，還不忘問：「乾媽，我媽媽什麼時候來啊？」

，就知道想你媽媽，今天就乾媽和你玩了。」秋瑾伸手就要摸他的頭，結果這小傢伙今天帶了一頂棒球帽，最後她自己訕訕地放下手來。

顯然秋瑾這話有些嚇住洛繹，他先是小心地放在手中的銀勺，最後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問道：「乾媽，你會把我還給我媽媽吧？」

「當然不行，你長這麼可愛，我要把你帶回去養著的，」秋瑾最是愛逗弄洛繹，如今又嚇唬他。

她說了這句話，洛繹反而又不怕了，伸手拿起銀勺開始吃起冰激凌。

此時洛寧珂提出告辭，褚暘點頭，便提出送她回去。不過卻被她婉拒了，只說約了朋友在天河廣場見面。雖然褚暘回來不久，不過也知道他們此時所在的餐廳，就在天河廣場的斜對面。

兩人離開正走到門口時，就見餐廳的旋轉門外，走進來兩個打扮極時髦的女子，都是長捲髮錐子臉，如今不過三月卻穿著裙子，露出纖細又筆直的小腿，極是惹人矚目。

待四人對面走過時，只見穿著巴寶莉風衣外套的女子，先是一愣，隨後喊了聲：「褚暘。」

褚暘停住腳步，旁邊的洛寧珂也跟著站在原地。叫住褚暘的女子，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走了兩步到他跟前，就是笑著說道：「沒想到你也回國了啊，怎麼都不和我們聯繫。」

此時褚暘也認出叫他的人來，笑著說道：「我也不過剛回國一個月而已，公司的事情有些正在接手，所以有些忙。」

「是是是，你是大忙人，在美國的時候，咱們同鄉會就屬你參加的最少，」女子說話帶著熟稔的嬌嗔，不過說話時，眼睛卻極露骨地打量著站在褚暘身邊的洛寧珂。

起先她也只是有些疑惑，不過隨後越看眼中疑惑越盛，直到她的打量太過露骨，連一旁的褚暘都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

誰知她突然眼睛睜得大大，忍不住問道：「你是洛寧珂吧？」

洛寧珂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認識自己，一時有些尷尬，因為她完全不記得對方了。不過為了避免冷場，她還是點頭，「我是洛寧珂。」

「你居然真的是洛寧珂，」對方又問了一遍，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上上下下地又仔細打量了一番，不過隨後她眼神中露出又失望又驚訝的表情。

而對方此時也注意到寧珂眼中的疑惑，有些不甘，卻又些許得意地說道：「我是陶菁，高三的時候，你是十二班，我是十三班的。不過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

說到最後一句時，陶菁語調微微上揚，似乎在等著洛寧珂，睜大眼睛然後不敢相信地反問一句，你怎麼變得漂亮這麼多。

誰知，最後她也只是等到洛寧珂一聲淡淡地，你好。

女人之間的小心思素來就多，更何況還是同時遇到高中時代的男神和女神，自覺已是醜小鴨變成天鵝的陶菁，則是不甘心地繼續說道：「寧珂，自從畢業之後，咱們可是有好些年沒見了吧。」

洛寧珂此時已經感覺到陶菁話語之中，所帶著的得意。況且她和陶菁不在一班，就算同校之時也談不上什麼交情，所以對於陶菁突如其來的親近，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下次同學聚會，你可一定要來啊，」陶菁親熱地說道。

此時褚暘也察覺到些許不對勁，客氣地提出離開。誰知陶菁卻是看著他，眉目間帶著說不出的嬌嗔，說道：「既然回來了，總該留個電話吧，咱們老同學之間也好聯繫啊。」

褚暘點頭，他和陶菁的關係還算熟稔。當年大家在北京讀書，後來又都去了美國，一直沒斷了聯繫，這次也只是因為他歸國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將在國內的號碼告訴他們。

待他們兩人交換手機號碼之後，陶菁便轉頭看向洛寧珂，又跟她要了電話。

寧珂報了自己的電話后，雙方才道別離開，臨走前，陶菁再一次熱忱地邀請寧珂參加他們即將舉辦的同學聚會。

陶菁一直在原地，看著褚暘極紳士地為寧珂開門，以及兩人站在門口說話。

「好了，人走都走了，還看呢，」陶菁身邊的女子，是她公司的同事，今天周末，所以兩人約出來逛街做美容。

同事看著她的表情，打趣道：「難怪你一向都瞧不上咱們事務所的那些精英們呢，合著是有目標了啊。」

「別胡說，他就是我高中校友，後來去美國的時候，大家經常聯繫而已，」陶菁瞧著外頭，抿嘴一笑，臉上是難得的害羞。

「不過一看就是個男神，這樣的身邊肯定圍著不少姑娘，剛才那個是他女朋友嗎？」褚暘不論是長相還是穿著打扮，都極出眾，連同事都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陶菁一想到這個可能，登時哼了一聲，帶著陰陽怪氣地語調說道：「那可是我們振源高中的傳奇人物，咱們那一屆估計是沒一個人不認識她的。」

「高中女神，」同事瞭然點頭，此時外面兩人正離開，不過兩人卻往著不同方向離開，「好像不是男女朋友唉。」

陶菁瞧見這一幕，臉上也露出歡喜地表情，點頭說道：「我就說褚暘可不會看上她的。」

「我看人家兩人挺配的啊，」同事見陶菁一副得意的表情，忍不住潑冷水。

「你懂什麼，那個洛寧珂當年是厲害，我們學校的文科狀元，不過後來未婚生子，聽說連大學都沒去上，我還以為她早成了什麼超市售貨員，或者保潔阿姨了呢，」陶菁明顯有些失望地說道，顯然洛寧珂如今的遭遇可她想象中的那麼慘。

方才她也仔細打量了洛寧珂，穿著簡單大方，容貌依舊嬌柔秀美，特別是那白皙的皮膚，可不是打美白針能打出來的效果。明明都是六歲孩子的媽，可絲毫不見蒼老，還是那麼美。

還真是應了當初語文老師誇她的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未婚生子，」同事顯然也被這麼消息炸了一跳，她剛才也偷偷打量了洛寧珂，只覺得是個氣質溫婉，一看就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好人家姑娘。

居然還未婚生子。

陶菁點頭，當初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同樣的驚訝。當年同屆的學生就算不知道校長是誰，都不會不知道洛寧珂是誰，簡直就是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神。都說高中校園裡的美女，那才叫真正好看。就算是同樣穿著麻袋一樣的校服，人家照樣能穿出好看。

同事顯然對洛寧珂極感興趣，一個勁地拉著陶菁讓她說說。

不過陶菁那會不過就是校園裡頭，最不起眼也最不引人注目的女生，哪裡會和這種風雲人物有交際。

至於洛寧珂，剛到天河廣場一樓的冰雪皇后，就看見坐在門口的洛繹和秋瑾兩人。這會也不知洛繹說了什麼，秋瑾笑著伸手去捏他的臉頰。

「媽媽，」洛繹眼睛尖，一下就看見推門進來的洛寧珂，從椅子上跳下，飛撲過來。

洛寧珂見他嘴角殘留的巧克力，便是伸手攔著他，領著他走回桌子旁邊，趕緊拿了紙巾給他擦嘴巴。

「你們兩個怎麼在一塊的？」洛寧珂好奇地看著秋瑾問道。

而身邊又重新坐下的洛繹，抬著眼睛看她，又長又卷的睫毛沖著她撲閃了兩下。秋瑾心中登時癢得不能自已，這個小睫毛精又在沖自己撒嬌。

好吧，秋瑾立即笑著說道：「好久沒瞧見我小男朋友了，怪想他的。」

洛寧珂聽到，頓時失笑，反駁道：「我看你還是早些談戀愛，別禍害我兒子了。」

「怎麼能是禍害呢，我可以可以等我的洛繹雪莉長大的，」秋瑾厚顏無恥地說道。

「正常說話，」洛寧珂實在是受不了秋瑾，每次一看見洛繹就像是狼看見肉似得。

洛寧珂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冰激凌，好在秋瑾還算是個有數，玻璃杯中的冰激凌還剩下大半，並沒有讓洛繹多吃。

「待會你們想幹什麼？」洛寧珂看著旁邊兩人，詢問道。

「看電影，」洛繹朗聲說道，整個人顯得異常高興，拿著手中的銀勺，就要手舞足蹈。

洛寧珂正怕他把勺子甩出去，趕緊從他手上接過，不過還是笑著問道：「就這麼想看電影？」

「因為我都還沒和媽媽一起看過電影啊，」洛繹說到這裡，語調微微低沉，帶著一點委屈和傷心，聽的洛寧珂登時心頭一酸。

若不是洛繹這麼一說，她都還沒發現，自己居然從來沒帶過兒子看電影。其實就算親子活動，他們都很少會有，洛寧珂總是太忙。如今就算夫妻撫養一個孩子，都需要父母幫忙帶孩子，更何況她獨身一人撫養洛繹。

所以洛寧珂也覺得歉疚兒子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和說道：「媽媽今天陪你看電影，還帶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媽媽最好了，」洛繹猛地點頭，笑得別提多開心。

洛寧珂不由一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