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期 7
夏微微走進秘室，意外的看到嚴朗和煎餅哥都在。
嚴朗雙手環胸，神情冷峻，背脊筆直，像在思考。煎餅哥一手搭著他的肩膀，濃眉緊蹙，像是在遊說。
兩人手裡的煙，燃著，瀰漫著白色的霧。
見到夏微微，嚴朗按熄了煙頭，等她上前，說：「這周計劃有變。按照原本的計劃，你和張揚可能會平票，到時候將由網路人氣決定，但是現在……」
嚴朗目光一轉，移向煎餅哥。
煎餅哥說：「是這樣的。我公司那邊出了點急事，需要我本人親自去處理。然後公司的同事找到嚴朗，我們現在正在商量。」
夏微微這才明白：「你的意思是說，本周的淘汰房客不是我，也不是張揚，而是你？」
嚴朗抬眼：「對。」
煎餅哥：「這事是臨時決定的，我也很突然，但是不得不去。不過你放心，臨走前我會囑咐Jackie，托他照顧你。如果你真的被他們欺負了，Jackie不會不管。何況這次，他會投你，等於欠你一個情。」
Jackie？
夏微微垂眸，腦海中晃過那個話很少的海歸。
不會不管？她很懷疑。
夏微微望向嚴朗：「那接下來怎麼辦，直接宣布煎餅哥退房，我和張揚安然無事？」她的語氣合著譏誚，「希望我們走的人豈不是會很不甘心？到了下周，仇恨會加倍。」
嚴朗看了她幾秒：「所以，內投要照常舉行。」
夏微微皺眉。
煎餅哥也面露詫異。
嚴朗勾起笑：「你已經知道有誰會投你，但張揚不知道。等到投票結果出來，以他的性格，恐怕不會裝作沒事發生。惹了眾怒，這些人就會親手送他出去，你依然安全。」
夏微微眉心一抖。
嚴朗說的不錯，如果直接宣布內投延續到下周，所有人都會懷著僥倖心理，投票的人鬆口氣，被投的人繼續自欺欺人。
但反過來，如果帶著知道誰投了自己的心情，繼續留在這裡，張揚能當做沒事發生么？
困獸之鬥，他會變得極度危險，而且目標明確。
嚴朗這招，果然夠狠。
……
二十五小時拯救投票行動，熒幕外如火如荼，熒幕里暗涌浮動。
煩躁、焦慮、不安，被鏡頭捕捉。
朱婷婷問過夏微微，要不要她暗中遊說大家，不要內投她。
夏微微笑了一下：「你覺得大家會聽你的嗎？」
朱婷婷垮下臉：「好像不會。」
鄭嘉怡和汪檬，連帶她們的CP金永熏和JackieHu，集體針對著夏微微。關在同一所房子里，逃不出去，針對會被放大，低頭不見抬頭見，針對會被延續。
所以金永熏和Jackie的票，夏微微不指望。
他們不會出頭，但他們也不會伸出援手。
在這棟別墅里，更多的人選擇不作為。
……
別墅外，下著中雨，砸在土地上，一個個的坑，砸出深窪，蓄滿水，又溢出。
別墅里，房客們聽不見雨聲，感受不到秋雨的冰涼，唯有已經焦躁滿溢的情緒，牽動著每個人。
時間一秒一秒的熬，二十五小時終於熬到頭，所有房客集合在大廳里，等候嘻芮宣布結果。
嘻芮：「網友投票最高的房客，將享有退房豁免權。截止到今晚十九點，網路人氣最高的房客是言糯，她的票數是……排名第一。」
房客們爆發出一陣歡呼，掌聲起此彼伏。
一直低著頭的言糯，這時才抬起頭，向大家笑了一下。
雖然已經事先知道人氣第一，但聽到這個消息，心境依然微妙。
側首望去，旁邊的李一帆唇角微揚，目光對撞，他向後靠進沙發里，那雙眸子漆黑如夜。
腦海中跳出一幀畫。
「如果這周我能留下來，我能不能和你結盟？」
那聲音，細弱塵埃，卻沒有隨風而逝。
嘻芮繼續說：「言糯可以繼續她的完美假期。接下來我要公布本周的退房流程。首先，八名房客要依次進入秘室，投出你想要驅逐的房客，得票數最少的房客，將得到繼續完美假期的資格，另外一位房客將離開別墅。現在，請房客們依次進入秘室。」
夏微微淡定平靜地坐在一角，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呵，一棟別墅，人生百態。
……
秘室里，房客們依次坐在已經架好的攝像機前。
汪檬：「我要投的人是，夏微微。」
鄭嘉怡：「我想保住張揚。」
金永熏：「我選擇……」
朱婷婷：「我不希望她走。」
JackieHu：「張揚是我的朋友。」
……
每個人都似乎有自己的立場，在攝像機面前或試圖掩飾，或坦然面對，但無論是哪一種，都逃不過百萬網友的目光。
直到最後一個投票房客煎餅哥推門而入，藏在墨鏡下的眼神讓人看不清情緒。
攝像機的光一下子熄滅了。
煎餅哥走向嚴朗。
兩人用力握了一下對方的手，拍了彼此的背，笑了。
「辛苦了兄弟。」
「小意思。」
煎餅哥：「做戲做全套。你放心，該鋪的後路我已經鋪了，Jackie會照顧微微，如果他做不到，我相信你也有別的辦法。」
嚴朗挑了挑眉，按熄指頭的煙：「就算一個人，她也能照顧好自己。」
話音一頓，垂眸，又補了一句：「也懂得顧全大局。」
煎餅哥不再說話，終於坐實了先前的猜測。
過分自信，等同自負。
嚴朗竟然說夏微微「顧全大局」？
身處別墅里，不同於鏡頭前，「顧全大局」四個字是最不被需要的的。
張揚焦慮，暴露在臉上，其它人的焦慮藏在心裡，但是能藏多久沒人知道。
只要有人點了個火引子，那些焦慮就會爆炸。
從某種角度上說，夏微微也是個火藥庫。
……
內投結束，嘻芮的聲音響起：「現在，我要公布退房候選人的票數。」
房客們神色各異，凝神，屏息。
「張揚，四票。」
或詫異，或漠然。
「夏微微，四票。」
靜坐不動的言糯，終於有了動作，抬眼，望向目光定在她身上的鄭嘉怡。
言糯沒有投夏微微。
日光森白，灑下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清晰。
這一刻，言糯的眼神是堅定的。
內投平票，去留權交給網友們。
嘻芮平直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現在宣布，本周的退房房客是——煎餅哥。」
什麼——煎餅哥？！
房客們臉色各異，緊張潰散，換來的是詫異。
幾道目光齊刷刷望向煎餅哥，連同慘白著臉以為走定了的張揚。
煎餅哥笑著站起身，向大家擺了擺手：「真的非常抱歉，很對不起各位。其實要提前離開的事，我也是剛剛決定的，因為我個人和我們公司的一些理由，不得不退出。因為公司海外的事業有很多事必須我本人親自去辦，就在剛才投票的時候，我們公司同事通過嘻芮找到我，把事情跟我說了。我也衡量了一下輕重緩急，最後由此決定。在此，我要宣布，煎餅哥正式退出完美假期，希望大家玩的開心！」
朱婷婷第一個叫出來：「為什麼！」
汪檬也在說：「這也太突然了吧！」
嘻芮：「謝謝煎餅哥。今晚將是煎餅哥留在別墅里的最後一晚，請大家跟他做最後的告別，明天一早煎餅哥將會離開別墅。另外，本周的兩位退房候選人，恭喜你們暫時脫離危險，但是會順延到下一周退房候選名單，你們將有一周的時間改變局面。」
順延——還有一周的時間？
沒有給眾人消化和重新凝聚情緒的時間。
不留空隙的，嘻芮問：「請問夏微微，你現在心情如何？」
夏微微輕抿唇角，抬眸，淺笑：「很意外，沒想到我的CP這麼快就要走了。接下來的日子，只有我一個人作戰。」
言糯聞聲望過去，正見到不遠處的汪檬翻了個白眼。
視線平移，汪檬她旁邊的Jackie竟平靜得出奇。
言糯剛才還以為，這件事來的突然，沒有人知道。可夏微微卻笑容篤定，Jackie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詫異。
原來，這件事來的沒這麼突然？
嘻芮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那麼張揚，你的心情呢？」
張揚臉上的落寞不像是裝的：「突然覺得很傷感，原本以為自己走定了，現在走不了，也高興不起來。」
恐怕這個時候，沒有人會覺得高興吧？
原本一個是女生中最拉仇恨的人，一個是男生中最不得人緣的人，兩個走一個總有人會鬆口氣，如今竟然一個都不走，還要走一個所有人都喜歡的人？
最讓人揪心的是，四票對四票，誰投了他們，兩人心中必然有數。
……
一夜匆匆即過。
晨光升起時，煎餅哥推著節目組配備銀色行李箱，走向別墅大門。
他身後跟著的是其餘九名房客，目送跨上重型機車，和來接他的兄弟們一起離開。
機車的轟鳴聲漸行漸遠，眾人腦中迴響的卻是，煎餅哥最後和自己說過的話。
【我走了，你們要小心，張揚一定會鬧。】
【其實越早走的人，身上的黑點會越少。留到後面的人是非最多，無論你在鏡頭前做什麼，都會被網友們放大，所以留到後面需要的不是遊戲精神，而是堅強的心。】
【微微這個人在一些生活小事上確實很自私，但是我相信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還有有這麼多人指正她，她慢慢會改的。到了關鍵時刻，如果你發現她是可以起到良性作用的話，就請再給她一個機會。】
【Jackie，微微就交給你了，關鍵時刻幫她一把。】
尾氣瀰漫在空氣中，煎餅哥和緩的男中音，在每個人心中揚起躁動。
客廳里的照片牆上，煎餅哥的宣傳照熄了燈。
朱婷婷蹲在一邊放聲痛哭。
比她成熟些的房客已經開始部署下一步。
「沒想到走了一個最不該走的。」
「夏微微和張揚一定已經知道了誰投了他們，估計會報復。」
「下一個鑽石房主很重要。」
幾道視線微微一轉，望向彼端。
……
鏡頭順著跟拍，樓梯拐角處，兩道身影，靜靜立著。
「想清楚了么？」低低的嗓音沒什麼情緒，李一帆抬了抬眼，掃向前方高處的光圈。
背對著鏡頭而立的言糯，輕輕點頭，又抬起，目光清澈：「嗯，我要當房主。」
但見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
言糯抬起一隻手，握拳，探出小拇指。
「我留下了，我可以和你結盟了么？」
他緩緩垂眸，那指尖白皙纖細。
他伸出手，勾住，只覺得她的指尖末端用了一下力，似是堅定，無轉移。
抬眼，目光相撞。
……
這一幕，被鏡頭捕捉，放大。
監視器前，冰冷的聲音突兀響起：「把這段剪進預告片。」
……
【第一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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