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小酒館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大堂里的人走走來來就沒有空著桌子的時候。
最好笑的是，吝老闆在外面忙著的時候，居然有人摸到了後面去找沈哲瀚挖牆角。
除了沒想到古人也會挖人跳槽而笑了一會後，沈哲瀚手上的動作不停，等將一份清炒三絲出盤后才開口拒絕了來人開得很大方的價錢。
那人見他無動於衷，未免繼續呆下去被吝老闆發現丟了面子，於是又勸了兩句后就離開了。
等到吝老闆進來灶房時，沈哲瀚將剛剛的事當笑話說給他聽。
他覺得好笑吝老闆可笑不出來，接下來除了去外面忙之外，一直警惕盯著通往後院的門。
一直到太陽落山客人都走了后，沈哲瀚才從後面進到大堂。
同上次一樣是在黃昏的時候，那個沈哲瀚還不知道名字的白衣人如吝老闆所說的又出現-在了店裡。
剛從後面出來坐下沒一會的沈哲瀚有些怔，而吝老闆則是想上去又有些怕冒犯了他，於是走過來將沈哲瀚拉起來往門口推了推。
被動的站到他面前，被他那一雙似納入了滿天星辰的眸子靜靜的望著，像是在等待什麼似的，沈哲瀚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問他為什麼又來了？有些明知故問。
說自己對修仙興趣不大？可他現在還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直接戳過去好像不太好。
要不先問問他的名字？沈哲瀚正覺得這個合理時，旁邊見他一直不吭聲的吝老闆心裡替他著急起來。
平常對著自己或是鎮上的人時嘴那麼會說，怎麼現在就啞了？
想了想，吝老闆從柜子里拉出早上的包袱塞進他懷裡后，一把往前推過去，嘴裡道:「趕緊跟你師父走吧！」
沒有防備之下，沈哲瀚直接被他推了個踉蹌，下意識的抱緊包袱就往前面倒去。
以為這下摔定了，然而等了一會後，發現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一個帶著些冷香的懷抱后，沈哲瀚睜開了眼。
入目先是看到了一個精緻的下巴，等到將頭抬起時沈哲瀚正對上那一雙黑得純粹的眸中。
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他的懷抱，沈哲瀚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一下後轉頭看向吝老闆，「老闆？」
「你不適合留在我這裡，還是隨這位上仙一起走吧！」
吝老闆的神色很是認真，認真到沈哲瀚沒辦法當他是在玩笑。
「你認真的？」
「認真的！」
抱著包袱的手緊了緊，沈哲瀚還是再問了一句，「那店裡怎麼辦？」
「天天看你做那幾道菜，我怎麼也學到了幾分，你趕緊走吧！」吝老闆揮著手趕人，隨即轉身往櫃檯走。
「那你不要吝嗇到捨不得放調料，不然生意一樣不好。」沈哲瀚打趣般的說了一句，見他沒有回話，隨後垂下了眸子，「那我走了，您保重！」
話說完，沈哲瀚在原地又站了很久后，抬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擺弄著架子上酒罈的人，見他沒有要開口告別的打算，這才轉身離開。
白衣人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朝店裡隨意的揮了下手后，轉身不急不緩的走出去。
聽到往外走的腳步聲，吝老闆依舊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忍不住要留少年下來。
不由卻想起了第一次見那小子的場景，那時的他滿頭滿臉都是土，加上那短短的頭髮和奇怪的衣裳，看起來狼狽極了。
當看到他聳拉著腦袋從門口經過時，從本來是打算無視的，然而嘴裡卻鬼使神差的開口讓他進來喝水。
見到他洗乾淨手臉后那挺好看的樣子，在得知他無處可去后，雖指使著他把院子里的幾塊柴劈了，卻還是把他留下來了。
嘴裡雖然說是留他在店裡當一個不要錢的夥計，但只有吝老闆自己心裡知道，他其實只是想到了自己那薄命的孩子。
「留在這裡有什麼出息，當神仙才好呢！」吝老闆手放在一壇酒上自語了一句，眼眶卻有些發紅。
沈哲瀚知道吝老闆趕自己走是為了自己好，雖然這種好更多的是他以為的，然而看卻依舊不想辜負他的一片真心。
想到第一天到店裡來時，說服他讓自己做菜，結果那一天生意很好，自己和他一起高興的樣子，每次自己提起買食材他堅持不肯時固執的樣子，還有今天早上他高興的幫自己收拾著包袱的樣子……
來這裡的日子一幕幕的從腦海里滑過，沈哲瀚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他覺得修仙好，那便如了他的心愿好了，反正要是修仙不成還可以回來。
想到他之前眼紅那塊金子的樣子，沈哲瀚想，等自己真的學會了如何修真，回來就先點一大塊金子給他。
「你叫什麼名字？」想明白的沈哲瀚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雲九思。」
「你要收我為徒嗎？」沈哲瀚道。
「不錯。」雲九思看了他一眼，隨即邊他攤開手。
看到他掌心那一塊流光溢彩的玉璧，沈哲瀚眨了下眼，「收徒禮？」
見他點了下頭，沈哲瀚想到既然已經決定跟他修仙了，過了一會後還是伸手準備拿起那塊看著就很是漂亮的玉璧。
然而指尖才碰到那塊玉璧，它卻瞬間變成了一道流光在他手下消失。
微張著口將手舉起來，沈哲瀚看向雲九思臉上寫滿了「玉璧去哪了」的疑惑。
「此玉璧中乃是一芥子，如今已在你的血脈之中，靜心自可感。」雲九思道。
芥子空間？這好像是很難得的好東西吧？
沈哲瀚想著不由閉上了眼，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等到他慢慢的靜下心來后，便從黑暗中看到了一處山青水綠的地方。
連綿的山下有一座木屋，木屋前後的院子都種了不少東西，不遠處一條長長的看不到源頭的河，河中像是有魚蝦之類的活物在游。
見他閉上了眼，雲九思望著他的臉，眸中有一瞬間的變化，快得像是錯覺。
來不及細看，沈哲瀚便睜開眼問道:「這個是不是可以放東西進去？還有我自己可以進去嗎？」
「皆可。」雲九思道。
聞言，沈哲瀚拿著手裡的包袱在心中想了想，下一刻包袱就從他手裡消失。
真神奇！
沈哲瀚驚訝的看著空空的手，隨即又將包袱拿了出來，然後再次放回去。
試了幾次后，沈哲瀚抬頭想了想既然自己已經走了決定，見面禮也收了，於是喊了一聲，「師父！」
「嗯。」雲九思應了一聲，神情雖沒有一絲變化，周身的氣息卻帶上了幾分溫度。
重新開始往外走，沈哲瀚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小鎮后道:「我們現在去哪？」
「回天竹峰。」雲九思道。
估計那是他修仙的地方，沈哲瀚點了下頭后道:「多久能到？」
「轉瞬。」
沈哲瀚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后隨即道:「你說真的？」
雲九思沒說話，但那幅淡漠的神情卻是在表明肯定無疑。
「可以慢一些嗎？我還想到處看看。」沈哲瀚想了想后道。
「可。」在腦海里想了一下自己最慢的仙器，雲九思答應后，一揮手當即憑空現出一把三尺青鋒。
看到停在半空的長劍，沈哲瀚有些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我們等會御劍飛行？」
雲九思直接袖子一卷將他帶上了劍，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感覺到劍越飛越高，沈哲瀚的心緊張進來，隨即忍不住抓住了前面人的衣袖。
注意到他的動作，雲九思側手看到他蒼白起來的臉，眸中極快的滑過一抹不解。
「怎麼？」
「你把劍放低一些，我不喜歡太高。」沈哲瀚有一些輕微的恐高，其他的倒沒什麼，但只要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身處高處他都是有些怕的。
雲九思依言將劍往下落了不少，在差不多離地只有一掌距離時才停了下來。
「如此可行？」雲九思道。
沈哲瀚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師父看起來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人其實還不錯。
隨著劍朝東邊而去，沈哲瀚忍不住再次回頭，卻發現小鎮離他已經很是遙遠。
或許是有一些稚鳥情節，對於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的第一個地方、第一個人沈哲瀚總是有些不舍，哪怕明明知道就是這次不離開下一次他也終究有離開的時候。
沈哲瀚垂著頭，半長不短的黑髮都好像隨著主人有些低落的心情聳拉了下來。
看到對著自己的黑色發頂，感覺到少年似乎不太好的心情，雲九思修長的手放到了少年頭頂，那柔軟的觸感讓他的掌心動了動。
「你與他緣分已盡，因果已了，不必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