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宴會

99.宴會

「同學們,你們有信仰嗎?」林文藻在台上問。

「有啊。」一個女生笑嘻嘻的說,「我信考神。」

「那我信春哥。」

「我信財神馬雲……」

課堂上的氣氛很輕鬆,林文藻笑著說:「不止這些吧?你們打遊戲嗎?那應該還有信仰魔獸的,信仰多塔的,信仰劍三的……」

一個男生一捶胸:「近戰不出狂戰斧,不如回家種紅薯。」

一個女生幽幽一嘆:「一筐馬草就嫁人。」

旁邊馬上有人回應,你哪區的,你哪服的,妹子我三筐馬草迎娶你。

「所以信仰離我們其實不遠。」林文藻等眾人的笑聲稍微平息一些,才開口說,「信仰並不單單指宗教信仰,信仰某種主張,信仰某種生活方式,信仰某件東西,信仰某個人,其實都是信仰。」

一個學生舉手:「我覺得這不是信仰,而是愛好。」

「也可以這麼說。」林文藻說,「信仰的誕生是多方面的,在古代的時候,人們因為對自然的恐懼產生了圖騰崇拜,但在現代,信仰的誕生很多時候並不那麼嚴肅,就像你們剛剛說的,信仰考神,春哥,馬雲,多塔……信仰的誕生有時候是因為考試的壓力,有時候是源自愛好,還有時候僅僅是因為寢室的人都信了,所以你不好不信。」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從學生臉上,從卷卷臉上劃過。

「所以在座的每個人,其實都有信仰。」林文藻緩緩笑道,「我們暫時不去評估誰的信仰好,誰的信仰壞,因為這就跟佛教道教伊斯蘭教一樣,你信它,它就是好的,你不信它,它怎麼都是不可信的。我只想說,有信仰是件好事,至少會讓你不再孤獨……」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卷卷楞了一下神。

靠她居然把這節課聽完了?

這人有毒啊!

回去的路上,卷卷覺得只能用十二個字來形容自己的精神狀態——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做了什麼?

她聽完了整個講座,感覺自己好像懂了許多,但仔細想想什麼都沒懂,整堂講座最後就留給她一個印象——有信仰不是一件壞事。

卷卷打了個激靈,回到旅館以後,把員工跪拜老闆的視頻翻出來看了十遍,然後覺得自己好多了,無產階級信仰更加堅定了,精神抖擻能幹活了。

夜裡,她將洗好的照片放在枕頭下面。

幾乎是剛剛穿進對方的身體里,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她說:「林大師,時間到了,請起來。」

卷卷緩緩睜開眼,看見一個穿黑色女式西裝的高挑女人站在旁邊,她很瘦很美,外表看來就像雜誌上那些為了身材,常年保持飢餓狀態的模特,黑色長發在腦後梳成一個簡單的髮髻,鼻子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一絲不苟,精明能幹,

她看起來對這個房間很熟悉,把卷卷叫醒以後,就徑自走到衣櫃邊上,拉開衣櫃的門,從裡面挑選出一件西裝外套,以及配套的領帶,然後走回來,將外套披在卷卷身上,又手腳麻利的給她打領帶。

卷卷環顧了一下四周,問:「沈綠瓷呢?」

打領帶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西裝女人平靜的對她說:「我有一件事要向您彙報。」

事情還沒辦完,卷卷不想表現得跟正主差距太大,於是問:「什麼事?」

「我剛剛得到一個可靠消息。」西裝女人系好領帶,由下至上的看著卷卷,「沈綠瓷有可能是詐騙團伙的一員。」

卷卷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一下。

過了一會,她才盯著對方道:「有證據嗎?」

「幾個月前在本市度假村出了一起情侶綁架案。」西裝女人仰視他,情真意切,「有人拍到了她跟她男朋友的照片,那個男人……」

「叫薩丁,一個國際詐騙犯對不對?」卷卷笑著俯視她。

西裝女人抿著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才好。

「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卷卷拍了拍她的肩膀,為了替沈綠瓷暫時壓下這件事,她的手指緊了緊對方的肩膀,用一種近似警告的語氣道,「立刻忘記這件事,不許聲張。」

西裝女人蹙了一下眉,看起來想對她說些什麼,但房門被人敲了敲,一個熟悉的女聲在外頭響起:「客人都已經來齊了,林先生,可以下來了嗎?」

卷卷聽見這個聲音,眼前一亮:「來了來了!」

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西裝女人站在她身後,表情又變了變。

卷卷完全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她急匆匆的拉開房門,沈綠瓷俏麗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旗袍,上面荷葉層疊,青翠欲滴,越發襯得她清麗脫俗,宛若清水芙蓉。

沈綠瓷被卷卷的熱情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越發冷淡起來,可她長得好看,哪怕是冷言冷語也別有一番風味。

「讓客人久等可不好。」她側開身子,淡淡道,「林先生,請。」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卷卷決定先下去把客人打發走,然後再跟沈綠瓷促膝長談。

但等她下了樓,才發現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因為來的不是一個客人,而是一群客人!

都睡覺的點了,林文藻家裡居然開起了沙龍,一樓到處是人,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卷卷在裡面看到了幾個明星,在別的地方,這幾個明星一出現,那就有一堆腦殘粉跪舔,但在這裡,他們卻在跪舔其他幾個人。

那些人看明星的眼神,跟看寵物市場的小貓小狗沒區別,但是一抬頭,看見從樓上下來的卷卷,立刻換上另外一副神色,直接端著高腳杯迎了上來:「林大師,歡迎回國啊!」

卷卷笑容僵硬的伸出手,不斷握住伸過來的手,搖一搖,再換下一隻。

恍惚之間,簡直覺得自己在參加明星握手會,對面全部是自己的腦殘粉。

但也有人不是那麼熱情。

一個年輕人握著她的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她一番,笑著說:「聽說你在外國開了個診所?是賣什麼的?老年人保健產品嗎?」

「小健。」他身邊的老婦人喊了他一句,然後滿臉歉意的對卷卷說,「不好意思,林大師,年輕人就是這麼毛躁不懂事。」

「沒事,沒事。」卷卷毫不在意的笑道,她怎麼會在意這些呢?她跟對方的想法差不多啊,這個林大師該不會是借保健產品成神的吧?

「不過我相信,看到您的本事以後,他很快就會改變看法的。」老婦人笑著說。

「是啊是啊。」年輕人也在一旁起鬨,他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對卷卷說,「我總聽媽媽說您多麼多麼厲害,但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啊,林大師,您是不是給我秀兩手?」

他儼然將卷卷當成一江湖騙子,惹得老婦人拿胳膊肘輕輕撞了他兩下。

卷卷哪有什麼雜技能耍給他看,正打算笑而不語應付過去,身後卻傳來西裝女人的聲音:「林大師,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東西?

卷卷一臉茫然的轉過頭,只見幾個人提著一隻巨大的油鍋上來……想幹嘛?刷火鍋?

「林大師,讓他們見識一下吧。」西裝女人走到卷卷身邊,輕聲對她說。

卷卷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壓低聲音問對方:「表演什麼?」

「當然是您的氣功。」西裝女人說,「將氣功凝在體表,便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合著真讓她玩雜技啊?

「哈!」年輕人直接嘲笑出聲,「你當我傻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這種把戲,不就是油裡面加點醋嗎?醋的沸點比油低,所以看起來是油鍋,其實裡面沸騰的只有醋……不信?我煎個蛋。」

一樓的桌子上面擺放了不少食物和酒水,供沙龍中的客人取用,其中有道菜裡面用了生雞蛋做擺設,雞蛋上面用水彩繪了精美的圖案,年輕人快步取了個彩繪雞蛋回來,將蛋在桌子角上一磕,然後將金黃的蛋液打進油鍋里。

滋滋滋……

一個荷包蛋煎好了。

看到這個場面,年輕人驚了,卷卷也驚了,身邊的西裝女人對她笑道:「林大師,輪到你了。」

可她的手不會比一個雞蛋堅持的更久啊!

「您還在等什麼?」看卷卷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西裝女人催促道,「大家都在等著呢。」

……一個荷包蛋不夠吃,還要加一隻紅燒爪子嗎?

卷卷真是騎虎難下,四面八方圍了一群人過來,每個人都拿篤定的眼神看著她,覺得她真能水火不侵,卷卷轉頭看了一眼沈綠瓷,沈綠瓷也轉頭看著她,猶豫一下,朝她輕輕點點頭。

卷卷收回目光,心想:「我要相信林文藻,相信江湖騙子的技術,鍋里沒有放醋,也許我手上塗了呢?」

一邊想,她一邊將手伸進油鍋里。

滋滋滋……

又熟了。

「啊啊啊啊啊啊!」卷卷舉著一隻半熟不熟的手跳起來,慘叫道,「水!給我水!」

大廳里的人嚇得驚叫連連,有些人回過神來,開始四處找水。

「水來了!水來了!」沈綠瓷抱著一個圓形的小金魚缸衝過來,西裝女人看見了,剛要開口阻止,但卷卷已經提前一步衝過去,把手插進魚缸里。

「……別啊!」西裝女人哀嚎道,「裡面是食人魚啊!」

卷卷:「……啊啊啊啊!」

雞飛狗跳的沙龍提前結束了。

卷卷虛脫一樣,躺在床上,身邊幾個醫生,正在用鉗子鉗開食人魚的牙齒。

西裝女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一首焦躁煩亂的曲子,等醫生一走,她就直接爆發了。

「如果您只是沉迷美色也就算了。」她冷冷道,「您怎麼能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來?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您的嗎?」

「說我破了童子功法力全失了嗎?」卷卷隨口開了個玩笑。

西裝女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看起來在壓抑憤怒。

卷卷忍不住打量著她。林文藻在課堂上風趣幽默,導致她以為他私底下也是這樣的人,但看起來事情並非如此?至少這個女人就完全無法接受她的玩笑話。

又也許是她的玩笑開得太不合時宜?畢竟現在的情況已經可以看做一次企業危機了……

就在卷卷胡思亂想的時候,西裝女人睜開眼睛,冰冷的注視著她。

「我再問您一次。」她一字一句的說,「您真的不打算處理沈綠瓷嗎?」

「……這件事是我的失誤,關她什麼事?」卷卷反問。

「自打您請了她當生活助理以後,出了多少意外,要我一一跟您說明嗎?」西裝女人冷冷道,「特別是今天這次……簡直讓我懷疑,她不是為了您的錢來的,而是為了您的命而來的。」

「這不可能。」卷卷搖頭,自然而然的為沈綠瓷辯解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西裝女人緊緊盯了她一會,然後走近她,緩緩將被子給她蓋好,完了以後,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吧。」西裝女人直起身,留戀的看了卷卷一眼,目光有些酸楚,「晚安。」

她按掉房間里的燈,然後走出房間。

卷卷摸了摸嘴唇,唉聲嘆氣了一會,剛要從被子里出來,找沈綠瓷促膝長談,但是一股濃重的睡意向她襲來,她好不容易撐起半邊身體,又重新倒了回去。

「醫生在葯里放了催眠藥物嗎?」卷卷一邊想,一邊閉上眼睛。

下一秒,她睜開眼睛,人已經回到了旅館內。

「真倒霉。」卷卷捶了一下床,然後無可奈何的翻了個身繼續睡,打算養足精神,明天晚上再接再厲。

但她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第二天的頭條新聞,林文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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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的睡覺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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