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她嗎?
卷卷睜開眼,看著頭頂上閃爍不定的白熾燈,眼神有些茫然。
這是一個舊未住人的小房間,牆上布著蜘蛛網,桌面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冷的,發霉的味道。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反捆在椅子後面,兩條腿也被綁在椅子腿上。
正對面的桌子上放著一台老式電視機,雖然開著,但只是滋滋滋響著,畫面一片空白。
「這什麼地方,我怎麼在這裡……」卷卷喃喃自語道,然後發現自己喉嚨里發出的是男人的聲音。
卷卷楞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鞋子,都很眼熟,是刀哥今天穿的那款,看來她又跟刀哥對調了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
卷卷搖了搖腦袋,覺得還有點暈乎乎的。
但是記憶漸漸回到了腦袋裡。
她正在跟刀哥參加度假村活動,上了大巴,然後陸陸續續上來六對人,其中包括了沈綠瓷和薩丁。人到齊以後,大巴開動了,一路把他們往偏僻無人的地方帶,有人提出質疑,但是司機硬說是捷徑……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哦對了,下午了,大家肚子都餓了,但附近偏僻得連個飯店都看不見,一陣罵罵咧咧聲中,司機拿出早先準備好的一堆盒飯給他們吃,卷卷配著自己帶的火腿腸,一個人就吃了三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再睜開眼,她已經穿成了刀哥,坐在了這個廢棄房間裡面。
現在能夠確定的事情只有兩件,第一,她暈過去的時候,很可能直接栽倒在旅行袋上,然後頭枕著裡面的芥麥枕頭睡過去。第二,刀哥也暈過去了,否則她不可能跟他對調身體。
「滋滋滋……晚上好。」對面的電視機里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卷卷嚇了一跳,眼睛看向電視機。
電視機出現兩個人。
一個披著一頭海藻似的捲髮,面孔稚嫩,但身材姣好的女孩子被反綁在座位上,腦袋低垂著,看起來還在沉睡中。
椅子旁邊站著一個穿著大風衣的男人,臉上蒙著白口罩,看著屏幕道:「歡迎來到我的度假村,接下來,由我來主持下面的活動。」
「度假村你妹啊!」卷卷連人帶椅子的跳起來,然後蹬蹬蹬蹦到電視機前面,兩眼圓瞪,化作一頭咆哮馬,對裡面的人狂吼一聲,「你別傷害她!要殺要剮沖我來啊!」
對面的「女孩子」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直直的看了眼卷卷,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然後轉頭看著身邊的綁架犯,平靜的說:「算了,你還是殺了我吧。」
「不要啊!」卷卷又是一聲慘叫,「生命只有一次,你不要隨隨便便就放棄啊……當然,如果你一定要放棄的話,我也絕不會一個人獨活!」
對面的「女孩子」——也就是刀哥聽了這話,眼神一凶:「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好我也好,你不好我更不好!」卷卷馬上回道,「雖然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旁邊的綁架犯被他們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居然真的用手掌擦了擦眼淚,嘆氣道:「人間自有真情在,我好感動……」
卷卷:「……」
刀哥:「……」
你感動個毛線啊!
信不信現在把他們兩個丟一個房間,他們能打得天翻地覆啊?
「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放人?」卷卷看向那個口罩男,「我女朋友家裡三代貧民,她那份錢我付了,賬單你拿來給我簽字,或者寄我家裡去。」
「不不不,我不要錢。」口罩男放下手,油膩膩的,好幾天沒洗的頭髮下面,一雙爬著血絲的眼睛看向卷卷,看起來又骯髒又瘋狂,但態度卻出奇的溫和,他對卷卷笑道,「錢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我只希望兩位能夠在這裡玩的開心……也讓我玩的開心。」
卷卷定了定神:「你想玩什麼?」
「在活動開始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口罩男盯著卷卷,「你愛她嗎?」
「……愛!」卷卷楞了一下,堅定的說。
她一向是個自尊自愛的人!怎可能不愛自己呢!
「那麼你呢?」口罩男轉頭看著小刀,「你愛他嗎?」
小刀實在做不到卷卷那樣的自戀,只能慢慢點點頭。
口罩男立刻抬起頭,手指按住眼睛,看起來又要被他們感動哭了。
「你們兩位的感情真好。」他一邊按著眼睛,一邊咧開嘴,病態的笑了起來,「可這樣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呢?」
他嘻嘻嘻嘻的笑了起來,兩邊肩膀在笑聲中不停抖動,病態的令人渾身戰慄,最終他放下手,兩眼瞪得大大的,布滿瘋狂的眼珠子幾乎要從電視機里飛出來,射到卷卷眼前,他一字一句的說:「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說完,圖像啪的一下消失。
電視機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只有滋滋滋的一片雪白。
卷卷盯了屏幕很久,最後吐出一口氣,連人帶椅,艱難的站起身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試圖尋找能夠解開繩子的東西,又或者可以逃出去的路。
這是個封閉的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
門也已經很老舊了,上面有幾道鐵欄杆,銹跡斑斑,顏色像乾涸的血。
卷卷透過欄杆望出去,發現外面還有個一樣的門。
有一個人,站在門後面,透過門上的鐵欄杆,朝他望來。
沒等卷卷看清楚他是誰,對方已經先一步跟她打了聲招呼,聲音醇厚美麗,像舌尖滾動的美酒。
「你好。」他說,「我是薩丁。」
卷卷定定看著對方,從這個聲音,從這個名字,認出了他是誰。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這是一種豪爽,還是一種愚蠢,亦或者說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自信根本沒人認識他,也沒人能抓住他?
「……你好。」卷卷緩緩開口,「我是小刀。」
那麼接下來,他會說什麼呢?提出合作,還是交換訊息?身為一個國際聞名的詐騙犯,對付區區一個綁架犯應該不在話下吧?
「小刀。」薩丁的語氣非常輕鬆,好似兩個人不是隔著個牢門,而是在高檔俱樂部里,互相拿著一個葡萄酒杯一樣,對卷卷說,「雖然剛認識就提出這個要求,稍微有點冒昧,不過……你有吃的嗎?能分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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