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照片
手機里是一條新聞,新聞標題是--「小三門」事件後續!
下面配了張圖,圖裡躺著一個女人,臉上馬賽克打的連她媽都認不出這是誰,所幸下面還有文字描述,卷卷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
「伍倩?」卷卷喊了一聲,伸手搶他手機。
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動,卷卷低頭看著這條新聞。
林姑娘等了一會就不耐煩了,伸手搶回手機:「天天看她這張破臉,你還沒看夠啊!好了好了,人家給你轉發過去了!」
……你這個滿屋子貼著伍倩照片的人,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卷卷好不容易才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去,微信提示音響起,她打開手機看新聞,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之後,她重新將目光定格在那張照片上。
可惜她只是一個正常人,不像某些牛人一樣,能夠「眼中有碼,心中□□」。
不過這點小事難不住她,中午休息的時候,卷卷打開百度,在網上搜索這條新聞,一條一條下拉之後,點開一條鏈接。
這是一個小論壇,小論壇有小論壇的好,為了吸引視線,所有圖片都是去了碼的,比如眼前這張照片,去掉了臉上那堆詭異的馬賽克之後,伍倩的容顏就出現在卷卷面前。
看見陌生人死,跟看見熟人死,根本是兩種感覺。
因為被潑了硫酸的原因,所以伍倩的臉上包裹著厚厚的白紗布,只露出兩隻眼睛,睜得又大又圓。她依然那麼愛漂亮,臉上不能化妝,但指甲上卻塗著鮮紅鮮紅的指甲油,紅的就像她身上的血。
卷卷努力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了下案發的時間地點。
下班以後,她來到案發地點。
A市難得出現這麼大的案子,黃-色警戒線已經拉起,附近有警察在走來走去,還有很多群眾在圍觀。
卷卷混進這群圍觀群眾里,走來走去,四面環顧,最終站在一個地方,抬頭看著對面豎起來的螃蟹招牌。
昨天晚上,她入侵某個人身體的時候,氣息奄奄,倒在地上,眼睛里只看到了三樣東西--聚光燈,紫紅色的皮鞋,還有對方身後不遠處的螃蟹招牌。
現在她可以確定了。
昨天晚上,她隨機變成的那個女人……就是伍倩。
卷卷慢慢走向那個螃蟹招牌,螃蟹只剩下一隻鉗子,顯得非常破舊,店門緊閉,門上還有玻璃上貼著招租告示,上面寫著老闆的聯繫方式。
一陣風吹過,卷卷打了個冷顫。
因為不知何時,林姑娘來到她的身後,平光眼鏡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平靜的看著玻璃,不知道是透過玻璃看著她,還是他自己。
就在卷卷汗流浹背,想要轉身給他來個黑虎掏心的時候,林姑娘忽然笑了起來:「你吃了沒?」
「沒!」卷卷條件反射,「你請啊?」
「好啊!」林姑娘依舊笑眯眯的,「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然而卷卷還是同他一起去烤肉店吃飯了,作為一個庸俗的凡人,她難道還能跟肉過不去嗎?再說她就不信了,這小樣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砍死她不成?
豬肉羊肉牛肉,卷卷擼著袖子,吃得豪邁無比,一抬頭,見林姑娘手裡一片包肉用的生菜,小口小口咀嚼著,忍不住楞了下,脫口就問:「你兔子啊?」
「人家是個堂堂男子漢。」林姑娘掃了眼桌子上的烤肉,幽幽一嘆,「可這些卡路里實在太高了……」
「……你嫌卡路里高,你來什麼烤肉店?」卷卷問。
林姑娘嘴裡叼著一片葉子,幽幽看著她:「還不是為了你……」
卷卷手裡的筷子都嚇掉了,驚恐無比的看著他,生怕他下一句要表白。
「看在我對你這麼好的份上……」林姑娘凝視她的雙眼,「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一小時后,卷卷扛著兩袋大米上了八樓。
轟的一聲把大米丟地上,卷卷氣喘如牛的說:「一飯之恩還給你了!下次有這樣的好事別喊我!」
這世上果然沒有免費的晚餐!累得半死不活不說,剛剛上樓的時候,幾個大媽看她跟看女力士一樣,還特和顏悅色的拍著林姑娘的肩,跟他說:「這姑娘人不錯,看著就很敦實,你可得抓緊了……」
會夸人嗎?敦實這玩意是形容女人的嗎?這明明是形容熊的吧!
卷卷憤憤然想走,但被林姑娘給拖住了。
「別走啊。」他一隻手抓住卷卷的胳膊,另一隻手掏鑰匙開門,「進來喝口茶唄!」
黑白相間的房間,還有滿牆的照片在卷卷腦海里閃過。
她看著林姑娘的背影,覺得這個熟悉的背影忽然間變得有點陌生。
那一刻,她甚至心裡產生一個念頭,懷疑對方是故意裝作家裡沒米,把她引到家裡來。
「……還是算了吧。」卷卷掙脫他的手,「晚了沒車啊!我先走了!」
她慌慌張張的下了樓,一路上沒敢回頭,怕一回頭就看見林姑娘站她背後。
跑出了公寓樓之後,她奢侈的打了個車回家,車窗外,道路和樹木快速後退,霓虹燈打在她的臉上,就像給她戴上了一張斑斕面具。
簡訊音響起,卷卷低頭看了眼手機,是林姑娘發的簡訊。
林永夜:「到家發個簡訊哦,么么噠~」
還么么噠!你今年十五歲啊!
回家之後,卷卷想了想,還是給他發了個消息:「到了!睡了!」
然後也不管他回不回話,打開抽屜抱出那一堆相冊來,丟在床上,開始一本一本翻……經歷昨天晚上的事之後,她短時間內不敢再隨機睡覺了,本來想選個白富美或者高帥富犒勞下自己,可是手指翻動相冊的時候,腦後里不斷閃過伍倩與林姑娘的臉……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抽出了林姑娘的照片。
有些人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
比如林姑娘。
只看照片的話,一雙眼睛又大又黑,睫毛很長,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有一個小酒窩,但依然無法淡化他眉宇間的憂愁。
……但靠近了就一股濃濃的香水味。
卷卷跟他乘一個電梯的時候都不敢呼吸,一呼吸就覺得自己要窒息。
但適應之後也就沒什麼了,久居鮑市不覺臭嘛!
卷卷曾經以為他就這麼一個毛病,現在她看著手裡的照片,搖了搖頭。
「現實有時候跟遊戲一樣。」她喃喃道,「在最後攤牌之前,誰也不知道誰的真面目。」
說完,她將林姑娘的照片塞在枕頭底下。
現在時間晚上十一點,十幾分鐘后,她在林姑娘的房間醒來。
抬腳從床上下來,她先在房間里逡巡一圈,連床底下都打電筒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監視器在哪。
拍掉手上的灰,卷捲來到那面照片牆前。
牆上依舊蒙著窗帘布。
卷卷伸了一下手,中途卻縮了回來。
如果昨天伍倩死的時候,林姑娘就在旁邊,那麼這張牆上就會貼上新的照片。
「……證明一下你自己吧。」卷卷心想,「證明你只是個喜歡偷窺女廁所的變︶態,證明你只是個喜歡噴香水的死娘炮,證明你丫不是兇手……」
她一邊想,一邊伸出手,將那面窗帘布掀下來。
牆壁上貼著新照片。
看著那張照片,卷卷忍不住愣在原地,渾身發冷。
原本密密麻麻,貼滿整張牆壁的照片不見了,空蕩蕩的,雪白一片的牆壁上,只貼了一張照片,一張嶄新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不是伍倩。
而是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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