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破產的千金04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衛敏然曾經的交際圈，奚落有之，驕傲有之，卻講究禮儀姿態，便是來看月悅在西餐廳彈琴當笑話的，也是以嘴巴上的嘲諷為主，甚少上升到身體暴力的。連著三天被當做猴子圍觀，月悅倒是越發淡定了，甚至托這些人大方的小費的福，家裡的家用電器，衣櫥里的衣物，都有了著落。

再加上學校里的課程也逐漸上了正規，月悅倒是覺得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只是，第四天晚上，月悅下課後趕到西餐廳，正在後廚吃飯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珠光寶氣，全身上下透著奢華的女人出現在了后廚，這個人，正是之前衛敏然借宿的朋友方若若。

「敏然，你真得在這裡打工？我以為是謠言，我還以為你從我家離開后就去你親戚那兒了。敏然，走，跟我回家，你可是衛家大小姐，怎麼可以在這裡……在這裡彈琴供人取樂。」

方若若一進來，看到窩在後廚角落用餐的月悅，就踩著高蹺頗有氣勢地走了過來，眼底有些泛紅。之前衛敏然說要搬出去，她也沒有多想，想著衛家雖然倒下了，可衛敏然還有親戚好好的，並且這些親戚之前託了衛家的福氣，現在也算是小有資產，雖然不是巨富，卻也足夠好好照顧衛敏然。再加上她大學同學約她去看秀，她也就沒有多想。結果剛回國，就聽到朋友圈傳的沸沸揚揚的消息，知道了衛敏然竟然跑來西餐廳賣藝，她連時差都沒顧著調整，就直接跑了過來。

月悅看著著急的方若若，知道這個姑娘沒什麼壞心眼，心底也是好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前因為跟朋友約了看秀，對於呆在自己家裡的衛敏然就覺得幾分尷尬，可能言語上就沒有什麼顧忌，讓衛敏然覺得傷了一些自尊，才會主動提出離開。可即便是親戚，有個窮親戚每天上門打秋風也會不高興的，更何況還只是朋友關係。而且，衛敏然當初會離開方若若家，也是因為被方若若家的保姆念了幾句，自尊心下不來，才會著急離開。

「若若，你別著急，我是在這裡工作，掙錢養活自己。而且，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大小姐了。」月悅拉了拉方若若，將手中的刀叉放下，也顧不得晚餐只吃到一半，先帶著方若若離開后廚，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準備好好說會兒話。

自從月悅說了這麼一句話后，方若若就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月悅，一副完全不認識月悅的樣子，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衛敏然，你……還是我認識的衛敏然嗎？」

衛敏然有多驕傲，作為衛敏然的好朋友方若若自認為頗為了解，她完全沒有辦法想象衛敏然為了生計折腰，來西餐廳彈琴也就算了，她來的路上就聽說，衛敏然還收了好多人的小費，真是隨便什麼人，塞了錢，都能夠讓衛敏然彈一曲，跟個賣笑的也沒差多少了。

面前低眉淺笑的衛敏然，方若若真得完全認不出來了。

月悅心下一跳，想著平日里衛敏然的樣子，眉毛微微上挑，昂著下巴，淡淡勾出一抹笑容，用屬於衛敏然的招牌表情看著方若若：「怎麼，幾天不見，你就認不出我來了。」

方若若看著月悅這個樣子，這才算是找到了熟悉的影子：「敏然，你剛剛真得是嚇了我一跳，以你的才華本事，何必來這裡彈琴。我想想，給你聯繫交響樂團的人……不對，你明明更加擅長畫畫，要不敏然你轉行當設計師吧，你畫畫這麼厲害，又會穿衣服搭配，我們可以一塊兒開個服裝設計公司，你負責設計，我負責出資，怎麼樣？」

其實，這個想法，也不是方若若剛有的，早前她就有這個想法了，作為朋友，她能夠幫衛敏然的也就是這些了。可之前衛敏然沉浸在父母離世的痛苦中，沒有辦法走出來，也完全沒有想過要出來自力更生賺錢，方若若也就沒有多提。可現在知道衛敏然都來西餐廳打工兼職當琴師了，她便著急地將這個想法提了出來。事實上，這次方若若去國外看展，也是想著事先考察考察，之前，她都是純粹作為顧客看秀，如果真得要和衛敏然合作，就要多多看看現在的市場需求了。

月悅沒有想到方若若會提出這樣的合作計劃，方若若提出這些，肯定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希望能夠多多照顧衛敏然，這是面前女孩兒對朋友的一份心意。

「若若，我知道你對我很好，謝謝你的維護，有關於合作開公司的事情，我們可以明天中午約時間再談。不過，現在我得去工作了。我答應西餐廳的老闆做這份兼職，就得好好旅行我的職責。等今晚過後，我會好好考慮再換個工作的事情的。我也很樂意替方總效犬馬之勞。」

最後一句話，月悅說得打趣，也逗得方若若一陣樂呵：「跟你說正經的呢，什麼方總的，我還以為你在叫我爸爸呢。」

月悅看了看手錶，已經差不多五點四十的樣子了，她還沒有換上禮服：「若若，我得去工作了，我們就約明天中午十二點見，地點你來定，好嗎？」

「行行行，你去忙吧，你大小姐都不介意了，我還介意什麼。」方若若無奈地伸出手指點了點月悅的腦門，雖然還是想不明白月悅為什麼要堅持在這餐廳彈琴，不過想到月悅已經同意了明天跟她談談合作開公司的事情，她也就決定暫且先放過月悅。

這一晚的演出很順利，有方若若坐鎮，原本張鈞還想要再點個曲子，逗個樂呵，也默默地吃完飯，然後直接離開了。這一晚，月悅沒有收到任何小費，卻也沒有受到任何的侮辱。最後，月悅彈奏了一曲送給方若若。

結束工作后，月悅並沒有急著辭掉這份兼職，雖然方若若提出要一起開公司，聽著很高大尚，可公司起步階段的盈利是個大問題，月悅首先要考慮到的是怎麼養活自己。

「敏然，你怎麼這麼拼！」知道了月悅現在白天還在鬱金高中任教后，方若若心疼地嘟嘟嘴，隨即自責地想到，自家閨蜜從家裡破產後，身上就沒有錢，她都沒有想到這點，本來以為她是回親戚家，沒想到……「敏然，都是我不好，都沒有想到……」

「方總，方大小姐，你趕緊停一停，這麼矯情，我可受不了。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家裡破產已經是事實，我遲早得接受這個事實。之前頹廢了一陣子，讓你養著我。總不能讓你養我一輩子吧。我現在也是債多不怕壓身，可還是得找工作養活自己的。現在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在西餐廳工作，倒是讓我看清楚了許多人，哪些人可交，哪些人落井下石。」月悅將這幾天來西餐廳看熱鬧的人，簡單地分門別類說了說，挑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講，逗得方若若一陣陣的樂呵。

可笑聲過後，想到這幾天月悅經歷的事情，又細細琢磨著月悅的話，越想越是心驚。

「好了，我到學校了，我們明天再見面。」月悅想著如果真要開服裝設計公司的話，她自己提供服裝設計圖倒是沒什麼問題，就不知道衛敏然是怎麼想的。衛敏然畫畫很有靈性，可是，卻沒有觸及過服裝這個領域。而且，這裡面其實還是差了很多學問的。月悅倒是有另外的想法。雖然現在畫家難出頭，可如果同方若若合作，運營得當，能夠打響衛敏然青年美女畫家的名頭，通過畫畫來謀生，倒是更加恰當一些。

月悅回去后，一晚上沒睡，熬夜做了一個新的策劃書，書畫市場這一塊，想要出頭難，可一幅畫有的價值千金，有的卻是不值一文，這裡面的差距，自然的確有大家和普通畫手的區別。可同樣都是畫技**之輩，差的就是所謂的意境了，可這意境又有所區分，關鍵在於市場的喜好。商業化時代，迎合市場的畫作，炒出高價，而不被市場接納的畫作，自然也就在邊緣遊盪，賣不出好價錢。

月悅手頭並沒有衛敏然的畫作，憑藉記憶中衛敏然的創作，她覺得對方是個頗有靈性的姑娘，優渥的生活，讓她的畫作透著一股閑貴的味道，不過衛敏然是個驕傲的，事事力求完美，便是她的畫作，也未免太過精緻，反倒難以引起觀畫者的共鳴。倒是，這次遭逢變故后，衛敏然用方若若家的畫室，創作過幾幅畫，打破了水晶堡壘的屏障后，露出內里的柔軟和憂傷，其畫作倒是多了打動人心的力量。

凌晨睡了兩個小時后，月悅又去上了兩節課，這才拿著列印好的策劃書，到校門口跟來接自己的方若若匯合。

方若若也帶了一份簡易的策劃書過來，可看到月悅一晚上整理出來的若然書畫室的策劃書後，眨了眨眼，看著掛著黑眼圈的月悅，沉默半晌，才說道：「你真得是我認識的衛敏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