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180-小姐,您這次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白琳兒
應蓮煙聞言笑了起來,「哪有,我和大姐姐妹情深,自然是榮辱與共的,五皇子妃的脾氣我也是知道的,請賢妃娘娘放心便是了。」
汀雨沒想到應蓮煙竟是絲毫沒有計較的意思,又是寒暄了一會兒她才滿意地離開,畢竟自己算是完滿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務的蠹。
「小姐,您這次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白琳兒?」
碧兒不懂,白琳兒這次著實過分,分明是找茬的,依照著小姐的脾氣,是斷斷不會就此罷手的,可是適才對汀雨說那話分明是將這事放下了。
應蓮煙聞言扯了扯唇角,「暫時的而已。」白琳兒得瑟一陣也不錯,畢竟自己太過於顯眼了也並非是什麼好事。
碧兒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還請小姐指點迷津。髹」
「嗯?」應蓮煙挑了挑眉,「說吧。」
「白琳兒是大昭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可是為什麼卻養成了如今這般性格?刁蠻任性不講道理,奴婢覺得她就算是去了宮裡,也是向賢妃娘娘告狀而絕非是讓賢妃娘娘給自己善後的。」
「說的沒錯,白琳兒是告狀無疑。」不然,汀雨不會是最後才來拜訪自己的,相比白琳兒篡改了不少的事情,而且還添油加醋了一番,不過賢妃不是愚人,身邊的丫環也是聰明的。
「她這般性格,嫁為人妻簡直是家門不幸!」碧兒一時間激動了起來,後知後覺到自己聲調有些高,她悻悻地吐了吐舌頭,看梨香聳動肩膀明顯是在笑,不由降低了聲音。
「要是嫁給大昭人,昭烈帝好歹也能保護一二,可是偏偏卻是來聯姻了,奴婢不明白,難道昭烈帝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嗎?他好歹是帝王,不像是昏君會被人欺瞞的什麼都不知道呀,白琳兒這性格,嫁到大周來,難道昭烈帝就不怕她闖禍以致於影響兩國邦交?」
碧兒順著自己的心思說道,甚至於想到下一句自己想要說的話也是臉色一變。
應蓮煙沒有抬頭看她,「繼續說。」
碧兒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甚至於奴婢想,萬一大周和大昭哪一天失和,萬一發生了戰事,那第一個倒霉的不就是白琳兒嗎?」
兩國失和,和親公主率先倒霉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一般只是被冷落也就罷了,最倒霉的便是這和親公主性命不保,甚至作為要挾的利器來要挾敵國的君主。
只是嫁出去的公主潑出去的水,向來這要挾是無用的,所以和親公主往往下場慘烈。
「昭烈帝就算是考慮到這個,也不會讓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嫁到異國的,若真是寵愛,哪怕是掐了白琳兒對五皇子的這點心思,也不會縱容她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說出了心裡話,碧兒多少舒了一口氣,自長寧侯府回來后,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卻沒有想明白。
應蓮煙聞言笑了笑,「所以你覺得昭烈帝並非是真的寵愛白琳兒,這一切的寵愛不過就是個假象,是嗎?」
聽到小姐這句話,碧兒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是。」這句話她沒敢說出口,只是卻不想還是沒瞞過小姐。
「梨香,你告訴碧兒,白琳兒的生母是誰。」
碧兒不由瞧向了梨香,小姐到現在也沒跟自己說過梨香的來歷,可是她也猜出了七八分,如今這一句,卻是差不多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白琳兒是昭烈帝的元后所生,向來傳言昭烈帝與其元后慧敏皇后多矛盾,慧敏皇后病逝后,昭烈帝納慧敏皇后幼妹為後,所以現在大昭的皇后是白琳兒的姨母。」
碧兒聞言愣了起來,「難道說昭烈帝縱容白琳兒是在報復他死去了的慧敏皇后?」
因為和先皇后不合,便是縱容其女,讓先皇后便是地下有靈也不得安生?
「算是吧。」應蓮煙點了點頭,如今的碧兒可以用一點就透來形容,與昔日可是大為不同。
「昭烈帝這一招叫做捧殺也不為過,畢竟白琳兒的外家卻也是赫赫有名的葉氏一族,如今的大昭大將軍葉墨煥也算是白琳兒的表兄,還有一招就是棒殺了,棒殺向來為人不齒,又容易留下權柄,所以但凡聰明點的人是都不會用這一招的,不過也有例外,就像是臨平侯夫人,苛刻庶子用度,延遲醫藥以致於東方朔早逝。」
聽到這一句,梨香不由抬起了頭,「小姐,如今簡靈月被趕回了安平侯府後一直不太好,柳文佩還在尋找簡成洛給女兒治病。」
應蓮煙聞言不由一笑,「是嗎?還不死心,倒是真有毅力。」
碧兒也聽說了這事,只是她還是對昭烈帝的手段耿耿於懷,「可是白琳兒再怎麼說都是他的女兒呀,他怎麼能這般對待!」
說罷,碧兒卻是神色一變,她怎麼忘了小姐也是相爺的女兒,不也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被丟到溫安城了嗎?
她小心打量,待發現小姐神色並沒什麼異樣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應蓮煙並沒有在意,因為她從不曾將應建航當做自己的父親。
「其實,白琳兒可能並不是昭烈帝的女兒。」
此言一出,便是應蓮煙也挑眉看向梨香。
梨香解釋道:「這也是探子在大昭打聽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像當初昭烈帝出宮私訪邂逅了什麼女子而依依不捨,這消息隱瞞了一段時間后終於被慧敏皇後知道了,慧敏皇后是個火爆脾氣,知道這事後很是惱火,據說揚言要給昭烈帝戴一頂綠帽子,後來慧敏皇后便身懷有孕。」
便是昭烈帝都不知道白琳兒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骨血,看著兩人吃驚的神色,梨香繼續說道:「而且,據說慧敏皇后臨死前還跟昭烈帝說,白琳兒並不是昭烈帝的骨血……」
「這慧敏皇后,也實在是太……」太讓人刮目相看了。
這句話碧兒卻是說不出口。
應蓮煙沉默不語,這慧敏皇后愛慘了昭烈帝,只可惜帝王的寵愛註定了不是一個人的,她愛的深沉以致於魔怔了。
白琳兒怎麼會不是昭烈帝的女兒呢?
只可惜當局者迷,昭烈帝大概怕是這輩子相信了。
慧敏皇后要自己一輩子被昭烈帝記住,用這麼一種慘烈的方式!
白琳兒大鬧長寧侯府的事情好像是湖面上吹過的一陣風似的,不過是激起了一圈波浪而已,波紋蕩漾開后,又恢復了安靜。
楚武二十五年的最後一月也平靜無波的度過。
只是新年之後,京城卻是迎來了另外的熱鬧,鎮守邊關十多年的定國公從邊疆歸來了。
與之一同歸來的是其女公孫,楚帝冊封的玉華郡主。
一身戎裝瀟洒的公孫幾乎掠奪了所有人的目光,向來在邊關長大的她卻是一副江南女子的婉約模樣,一種糅合的氣質便是楚溫芊都嘆為觀止。
「若是公孫頭些年在京城,這京城第一美的稱呼她當之無愧。」
應蓮煙聞言笑了,公孫的美不禁在她的容顏和氣質上,更是她的心懷坦蕩,生長在北疆,定國公親手教授騎射,公孫有著草原兒女最純粹的坦率特質。
前世,就算是公孫無意間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從來不曾指責自己,她記得公孫說過:愛,從來是不管對錯的。
所以,自己為了愛瘋狂,以致於狂魔了。
鎮南公剛剛返回南疆,定國公卻是從北疆歸來,年過花甲的國公爺怕是此番並不會再度回去了。只是,定國公此番回來,還會是和前世一樣嗎?
回京只是為了給女兒安排一個妥當的未來,畢竟,定國公膝下無子,將來國公的勛爵定是要被皇室收回的,一朝定國公駕鶴歸去,公孫便是沒了依仗的。
應蓮煙目光落在定國公身上陷入凝思,忽然間卻是發覺有人看向了自己,那目光銳利如刀劍,讓她一時間竟是恍惚,後知後覺自己目光太過於直接,竟是被定國公發現了。
好一個老當益壯的定國公,也罷,有他在京城,回頭自己連根拔起的時候,京城也不會大亂,不是嗎?
「爹爹,怎麼了?」公孫有些驚詫,只是她望了過去,卻只看見一個樣貌清秀,穿著湖綠色襖裙的女子正在盈盈而笑,笑意中滿是友好。
「沒什麼,走吧,過會兒見了皇上和皇后,可不能失了禮數。」
楚帝和柳皇后並沒有親自來迎接,可卻是讓大皇子和長公主兩人代表帝后前來迎接定國公父女,這等規格雖然並不算高,可是想想長公主向來深居簡出,便是連宮廷宴會都不怎麼參加,如今這般拋頭露面已然是奇迹了。
「說來也怪,怎麼皇姐就答應了父皇呢?她不是最討厭這類應酬嗎?」楚溫芊不願意被規矩束縛,乾脆就和應蓮煙一道隱身在百姓中看熱鬧得了。
「過幾天就是蓮煙姐姐你的生辰了,難道你不準備回去嗎?」
應蓮煙便是連新年都是在溫府度過的,這在宮裡也引起了一陣議論,太后潛心向佛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嚼舌頭根子,可是卻是有幾個去了柳皇后那裡狀似無意的說了起來。
偏生柳皇后聞言卻只是笑笑而已,便是楚溫芊也不知道柳皇后究竟打的什麼算盤,所以才來試探應蓮煙的心思。
「是時候該回去了,自然是回去的。」應蓮煙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楚溫芊解釋似的,弄的楚溫芊一頭霧水。
應蓮煙笑了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公主小心些回宮吧。」
楚溫芊剛想要再說什麼,可是應蓮煙卻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了。
應蓮煙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迎上了簡成平的目光,她眼中帶著幾分嘲笑,簡成平目光中露出殺機。
「驍騎將軍這般低調回京,可真是不符合你的作風呢。」
簡成平聞言殺機更濃,「應蓮煙,你把三弟弄到了哪裡!」
應蓮煙輕輕一挑眉頭,「怎麼,原來驍騎將軍已經回京一段日子了,只是不向陛下彙報,這樣好嗎?」
她笑中滿是挑釁,簡成平驟然上前,似乎要制服應蓮煙,應蓮煙站在那裡,竟是一動不動,看著簡成平驟然停下了的手,唇角揚起。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要挾呢。應蓮煙心想,這般要挾竟是出現在簡成平身上,可還真是稀奇。
「我恭候大駕,只是驍騎將軍,下次見到三皇子的時候小心些,我聽說他還不曾和三皇子妃圓房,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你們之間的事情呢?」
簡成平原本已經離去,驟然聽到這麼一句,他猛地回身,堵住了應蓮煙的去路,「你說什麼!」
他臉色驟然間如陰溫密布,不會有人懷疑,只要稍稍的煽風點火,簡成平就會殺人見血當場!
應蓮煙卻視而不見,看著簡成平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鄙夷和輕視,「驍騎將軍是在欣喜三皇子妃為你守身如……不對,她早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說不上守身如玉的。」
簡成平臉上閃過怒意,若非是在苦苦壓制,早就將應蓮煙格殺當場了,只是這空無人跡的巷子里卻並不像它表面上這樣平靜,四周埋伏的高手,只怕是自己一動手,應蓮煙未死,他已經下了黃泉。
只是聽應蓮煙提及錦繡和楚殊尚未圓房的時候,簡成平到底是有一絲欣喜的,以致於所有的情緒不加掩藏,盡數都暴露給了應蓮煙。
「只是驍騎將軍也別高興太早就是,聽說三皇子妃便是連春藥都用了,只可惜三皇子定力好的很,美色當前卻並不動……」
「夠了!」簡成平一聲暴喝打斷了應蓮煙的話,「應蓮煙,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神色本就陰鷙,再這副語氣表情,幾乎能將小兒嚇哭了去,應蓮煙並不是小兒,更不畏懼他。
「沒什麼,只不過善意的提醒驍騎將軍一句罷了。」
看著盈盈離去的人,簡成平恨不得將其捏成齏粉,「簡成洛,你竟然敢出賣我!」
知道錦繡和自己的關係的,除了錦繡,那便只有簡成洛了。
如今柳文佩四川尋找他無蹤,定是被應蓮煙拿住了!原本自己那一句還只是為了試探應蓮煙罷了,可是如今卻證實了。
小巷之外,梨香一臉責備的看著應蓮煙,「小姐,適才你也太冒險了,若不是太子殿下有先見之明,將衛三調來保護您,若是簡成平瘋狗咬人傷了您怎麼辦?」梨香到底沒有說出死那個字,雖然不是忌諱,可卻是心有餘悸。
梨香自信自己和簡成平不相上下,可是這也可不住距離遠呀,遠水救不了近火,自己殺氣不足以威懾簡成平,好在還有衛三。
應蓮煙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金針,「放心,他傷不了我的,何況,應如雪的解藥還要依靠簡成洛呢,他怎麼敢傷了我?」
饒是簡成平對自己恨之入骨,可是就算是為了應如雪,他也會對自己手下留情的。
梨香還是有些擔憂,「要是太子殿下知道您這般冒險,回頭定是會責罰奴婢的。」
其實太子殿下頂多嘲弄自己幾句罷了,畢竟主子的行動當屬下的是阻攔不了的,只是小姐可就不是嘴皮子幾句話的事情了。
衛三已經是隱形人一般,應蓮煙並沒有確定他的位置,就算是剛才,那四周彌散開來的殺氣也讓她無法確定衛三究竟藏身那裡。
不過梨香的話不錯,衛三的確也是她的本錢,沒有衛三保護,她也不會去故意惹火簡成平的。
「小姐,你惹火了簡成平,卻是為什麼?」
應蓮煙笑了笑,「聲東擊西罷了,定國公回來了,這局也該收網了。」
梨香一點就透,頓時笑了起來,「奴婢明白了,你是要讓簡成平一心撲在應如雪身上,無暇去想別的。」
小姐真是算透了人心,簡成平的齷齪心思,如今能被這般利用,也算是一二用途吧。
「說來,定國公如今也該是進宮了,好戲就要開場了,走吧。」
今日是定國公的接風宴,她也是要出席的,那麼多熱鬧能夠看,想來必定是十分精彩的。
接風宴會定在了酉時,柳皇后和官宦勛貴世家的家眷在羲和殿內已經等了半個時辰,卻依舊沒有等來楚帝和定國公,便是柳皇后都坐不住了,吩咐雷總管去打探一下。
只是雷總管尚未出了羲和殿大門,卻見楚帝攜手定國公已經過來了。
年過花甲的定國公頭髮中夾雜著灰白,只是氣色頗好,大有廉頗雖老,尚能斗飯十肉的氣概。
只是熟悉楚帝的人都知道,帝王雖然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是極為憤怒的。
這熟悉的人之中便有應建航。
只是讓應建航更為不安的是來自應蓮煙的目光,她眼中帶著笑意,卻是冰涼,似乎在嘲弄什麼,他心中有隱隱不安,再度望去卻見應蓮煙正與玉華郡主公孫相談甚歡,不知在說些什麼。
「爹爹老是說我這個郡主的封號徒有其名,蓮煙你卻是智勇雙全的,今天一見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很熟悉,我想我們前輩子定然是好朋友的。」
公孫很是熱忱,一如前世,這讓應蓮煙找到了熟悉感,「玉華郡主是我這輩子都學不來的,國公爺不過是取笑蓮煙罷了,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公孫聞言搖了搖頭,「我們都是郡主,喊過來喊過去有什麼意思,我喊你蓮煙,你喚我月如就是了,其實爹爹總是喚我不清楚,有時候月兒,有時候如兒,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倆姐妹。」
公孫也不知道為何,見到應蓮煙的時候她竟是格外的親熱,即使京城中的傳言她也是聽說了的,可是對應蓮煙她卻是沒有半點意見。
爹爹常說京城是個大染缸,幾乎所有的人在裡面都會變了色的,既然自己都洗不凈一身的粉墨,又憑什麼去說別人?
所以,她寧願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真相,也不願意和那些小姐們虛與委蛇。
「幾年不見,玉華倒是長成了小大人了,朕記得還是三年前華兒從北疆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張她的小像,不然朕都不知道自己冊封的這個郡主是什麼模樣。」
定國公聞言一笑,「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劣,只是老臣年事已高,怕是管教不了了,只好帶到京城來,讓她碰一碰壁也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定國公這話里似乎頗有深意,楚帝付之一笑,倒是柳皇后笑了起來,「老將軍哪裡話,本宮倒是覺得玉華郡主知書達理,又是性情活潑,乖巧的很呢,京城多了她,定是會有諸多熱鬧的。」
因為怕是困束著公孫,楚帝特地下旨讓小姐公子們去御花園賞梅,大殿里一時間儘是些朝臣命婦,聽到柳皇后這話紛紛點頭附和。
定國公也不多說什麼,他自然知道柳皇后這話里幾分真假。至於此番為何是大皇子和長公主前去迎接他們父女,他心底里也有幾分計較,只是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京城依舊是這般不平靜,自己剛回京就已經是陷入了泥潭,卻不知回頭能不能護全了那丫頭。
御花園裡,原本眾星拱月般存在的公孫卻是一直圍繞著應蓮煙,讓眾人既是羨慕又是嫉妒,能讓公孫一見如故,真不知道應蓮煙究竟對她灌了什麼*湯。
「這一株綠萼梅是那年我從北疆帶回來的,沒想到存活了下來,今年是它第一次開花,看來是在歡迎你這個主人。」
驟然出現的人讓公孫神色一變,待看清來人,她不由眼角都帶著笑意,只是忽然間想起爹爹的交代,還是笑著行禮道:「給五皇子請安。」
七皇子楚華姍姍來遲,看到當時一直纏著自己要和自己比試騎射的小丫頭如今竟是跟自己玩起了大家閨秀的把戲,他不由錯愕了一下,「沒想到剛回到京城,咱們人來瘋的玉華郡主就知禮節識進退了,真是難得,難得。」
公孫被這麼一調侃,頓時小臉一紅,良久卻是不再說話。
「到底是五弟和玉華相熟,一句話就能拿捏住她的軟肋,適才玉華可是舌戰眾人,不落下風呢。」
楚澈顯然是在緩解公孫的尷尬,應蓮煙這才想起了自己腦中一直的盲點究竟是什麼。
她竟是忘了,楚武二十二年,定國公曾經重病一場,楚帝派遣楚華前去北疆探病,公孫和楚華是早就熟識了的。
腦中,閃過一絲亮光似的,可是待她去捕捉,卻又是什麼都沒能抓住,應蓮煙皺起了眉頭,卻聽見有人提及了自己。
「三小姐這是怎麼了?難道不舒服?」
她抬起頭來,卻見是楚澈正看著自己,眼中似乎帶著幾分關懷,可是語氣中卻又是有些疏離,讓她分辨不清,渾渾噩噩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楚澈見狀詫異,可是終究沒再說什麼,看著應蓮煙遠離而去,他握緊了拳頭,唯獨廣袖微微顫動,才能透露出他一二心聲。
定國公的接風宴直到深夜才結束,溫府的馬車早已經早早候著了,應蓮煙剛坐上馬車,卻是聽到丁留略帶些驚訝的聲音。
「相爺。」
應建航親自攔馬車?不知為何,應蓮煙卻是想笑。
「父親這是要治女兒一個不孝之罪嗎?」應蓮煙聲音淡淡的,應建航聞言不由皺眉。
父親攔截女兒的馬車,這若是傳出去,的確對應蓮煙名聲不利,只是想起心頭的不安,他終究沒有退讓。
「過幾天是你生辰,你祖母和母親已經在操辦起來了,到底是你的生辰,回府去慶賀一番吧。」
應建航位高權重,向來說話都是不怒而威,帶著幾分上位者的命令的頤指氣使,如今這般語氣卻分明有些委曲求全。
這個認知讓應蓮煙不由一笑,「我母親早已經去世十多年了,哪裡來的母親為心?」
應建航聞言一變,他沒想到應蓮煙竟是連簡氏這當家主母的身份都不讓了,他正要說話,卻聽應蓮煙道:「十五歲的生辰,外祖父也交代讓我回相府的,父親放心,我會回去的。」
聽到最後一句,應建航到底是微微放心,好在應蓮煙答應了下來。
看著離去的馬車,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既然應蓮煙不顧父女之情,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的手上早已經沾染了太多的鮮血,並不怕多沾染一點。
溫府的兩位當家人都在等著應蓮煙到來,看到溫老太爺明明有些疲倦卻還是強撐著等待自己,應蓮煙有些內疚感,連忙攙扶著老太爺去休息。
「不是跟外祖父說了不用等我的嗎?怎麼還不去休息?若是外祖父病倒了,豈不是讓蓮煙心中有愧嗎?」
溫老太爺最怕外孫女動氣,聽應蓮煙這話連連解釋道:「我還不累,還不困,正好陪著你舅舅一起等你一會兒。」
看著老太爺進去休息,應蓮煙才離開了松鶴堂,她知道溫詹還在等著自己。
只是太子煜的出現,多少讓應蓮煙愣了一下,太子煜和溫府有牽扯她自然是清楚的,不然何至於太子煜夜夜拜訪可是溫詹卻絲毫沒有察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卻沒有想到,太子煜此番卻是不再遮掩行蹤了。
似乎彼此都瞭然各自的心思,溫詹也並未多加介紹,直接就切入了正題。
「他可是信了定國公的話?」那個他,指的自然是楚帝。
太子煜唇角一揚,又是那慣常的嘲笑,「自然是信了的,這江山他最是看重,何況定國公又是個忠心不二的,誰也不能收買,他豈會不相信?」
溫詹聞言點了點頭,「丫頭,既然如今已經布下了局,只等著那天你親手去收了這網,你可是準備好了?」
應蓮煙笑了,怎麼會準備不好呢?這一天她等了那麼久,心中早就已經躍躍欲試了。
京城百姓最翹首以盼的上元佳節即將到來,而官宦勛貴之家卻是收到了丞相府的帖子,齊齊驚訝了一番。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此番溫府定然會給應蓮煙舉辦一個不同以往的生辰宴會的,畢竟應蓮煙可是連新年都是在溫府度過的,可是誰也沒想到,應蓮煙此番生辰卻是要在丞相府中度過。
帖子上說的一清二楚,有些不相信的再去溫府打探,卻發現丞相府這次說的並不是什麼假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當初鬧出來的沸沸揚揚的事情不過都是些遮人耳目的,其實丞相府另有打算?
接到帖子的官宦世家莫不是猶豫了,待看到以長公主為首的皇室子弟紛紛送上了生辰賀禮之後,這才開始準備貴重的禮物。
正月十五這一日,相府里格外肅靜,門子上的小廝一遍遍去後院通傳,人還未到的消息讓老夫人不由皺眉,「那丫頭莫非知道了什麼,所以上次不過是假意答應你,只為了給我們丟人現眼?」
應建航聞言皺起了眉頭,「不會的,也許是還沒準備妥……」
他話還未說完,前門的小廝再度來報,「相爺,老夫人,三小姐她,她來了。」
老夫人和應建航齊齊站起身來,眼中莫不是露出一絲驚喜,太好了,這一場鴻門宴,定當讓應蓮煙有來無回!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正要往外出的時候卻又聽到那小廝道:「還,還有錦衣衛的人。」
兩人的腳步莫不是一怔,「錦衣衛的人來幹什麼?」
小廝搖了搖頭,待兩人出了梨香院院門,卻見應蓮煙卻是和太子煜並肩而立,身後是一群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應建航臉上露出一絲驚詫,卻還是神色鎮定道:「太子殿下也是來給蓮煙賀壽的?她小孩子家當不起太子殿下的重禮。」
太子煜聞言笑了笑,輕輕搖了搖手指,「應大人此言差異,本宮是奉陛下之命前來的。」
「陛下之命?」應建航不知為何,心頭籠罩著陰溫,卻見太子煜輕輕開口,聲音冰冷無情。
「本宮,奉旨抄家!」
應建航神色大變,看著太子煜的臉上帶著惱火,「太子殿下,話別說的太過分!」
抄家,開什麼玩笑!
應建航擺明了不相信的模樣。
太子煜卻是笑意不變,手中明黃捲軸一揚,「應大人不信,不如看看聖旨,如何?」
明黃色的絹帛在太子煜手中張揚,楚帝手書的字跡讓應建航臉色驟變,再也沒有一絲鎮定。
「應建航身居高位卻不思為國盡忠,裡通外國圖謀不軌。應大人,還要本宮給你念下去嗎?」
應建航臉色已然不能再難看了,不同應建航的神色劇變,老夫人臉色雖然蒼白了幾分,卻是平靜了許多,「這都是你安排好的?」
那一雙蒼老的眼眸,看著應蓮煙的時候,閃過了驟然爆發的光亮。
「老夫人哪裡話,裡通外國,圖謀不軌,這些我可是安排不來的?」應蓮煙笑了笑,「何況,老夫人這是要把我拖下水嗎?罪名是蠱惑帝王?太子殿下向來光明,可要給我作證。」
老夫人冷笑一聲,「應家敗落了,難道你以為你能逃脫得了?別忘了,你也是應家子女!」
「老夫人這是在要挾我?」
老夫人冷笑不語,眼中氤氳著怒火,顯然是被應蓮煙的笑意激發出來的。
「只可惜,讓老夫人失望了。」應蓮煙從錦衣衛手中取過了什麼甩到了地上,「這族譜裡面沒有我的名字,我又怎麼是應家子女呢?而且爹爹和二哥還有弟弟早已經排除在應家外面」
老夫人神色驟然一變!
她自然不會忘記,當初應蓮煙入族譜被老族長阻攔,以致於應蓮煙和應赫言竟是沒有入的了族譜的事情,而當初應傅也是被自己弄到外面。
當時她一心想把應蓮煙拴在應家這顆大樹上,想要用她來保護應家安慰,卻不想真的一念成讖。
只可惜,族譜上沒有應蓮煙的名字,便是應家滿門抄斬,她也能置身事外!
想到這裡,老夫人再也不能平靜了,「你,你是預謀好的!」
回答她的是應蓮煙的淺笑輕盈,「怎麼會呢?我又不是大羅神仙什麼都能想得到,不過是湊巧罷了。」
若是這族譜之上有自己的名字,她只不過會換一種方式毀了應家罷了,為這麼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而拖累了自己,是不值得的。
相府的肅靜很快就是被打破了,錦衣衛動作迅速,已經開始底朝天的抄家,應建航見狀幾乎昏厥了過去,一時間後院的哭喊聲一片,簡氏由姜婆子攙扶著匆匆趕來,滿滿都是擔憂。
她是恨應建航沒錯,可是卻也不會毀了自己現在的生活,如今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當年自己的那點旖旎心思,早就破碎了。
今天應蓮煙的生辰,她並不打算露面,可是驟然闖進聽溫院里的錦衣衛嚇了簡氏一跳,而且錦衣衛翻箱倒櫃竟是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這讓簡氏擔心,連忙來梨香院找應建航和老夫人拿主意。
只是梨香院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看到應蓮煙,簡氏當即吼了起來,「應蓮煙,這是你辦的好事?」
簡氏作勢就要去抓住應蓮煙,只是卻是被一個錦衣衛攔住了,看著那錦衣衛不苟言笑的模樣,簡氏頓時拔高了聲調,「大膽,我是一品誥命夫人,安平侯的親妹妹,你竟然敢動我!」
那錦衣衛聞言臉色都不變一下,手更是沒有鬆開,反倒是緊緊抓住了簡氏的手腕。
「安平侯的親妹妹,將安平侯最尊敬的姐姐殺了的親妹妹?應大人,看來你御妻無方呢,便是到這個時候,人家可沒將你擺起來嚇唬本宮。」
太子煜的挑破離間效果很是明顯,應建航狠狠瞪了簡氏一眼,只是這一陣工夫他也是恢復了理智,目光深沉地看著太子煜,「太子殿下說本相裡通外國,卻不知證據是什麼?還望太子殿下拿出證據來。」
太子煜笑而不語,直到小孩子的哭喊聲和婦人的哭啼聲響起,他才唇角蕩漾出笑意,「應大人要證據,證據可不是來了嗎?」
應建航看了過去,卻是紅蓮似乎正在和一個錦衣衛爭搶應學儒,應建航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紅蓮看到太子煜猶如看到了救星,連忙撲倒在太子煜腳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儒兒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把他抓起來,還請太子殿下饒了儒兒一命呀!」
太子煜看著紅蓮的眼神帶著幾分憐憫,只是那憐憫卻是一閃而逝,「你都自身難保,又怎敢期望能保下這個孩子?」
紅蓮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卻是如同被抽取了三魂七魄似的跌坐在地上,臉上是說不出來的頹敗之色。
應學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咬了錦衣衛的手一口,竟是跑開了去,撲倒在紅蓮懷裡,「姨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儒兒呀。」
到底是小孩子才無知,眼中最重要的還是親情,他們越長大,反倒是越來越無情了。
「他一個小孩子,還怎麼能裡通外國,太子煜,你胡說八道,我要見皇後娘娘,見太後娘娘,我就不信京城裡,你還能一手遮天!」
回答簡氏怒喝的是一響亮的巴掌聲,她唇角一下子就掛上了血絲,臉似乎都被這一巴掌扇偏了似的。
「太子殿下的名字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那錦衣衛的一身戾氣似乎嚇住了簡氏,她頓時不敢說話。
「上次倒也是有人這般大呼小叫本宮的名字,是陳侍郎的妻女,她們下場如何本宮貴人事忙忘了,不過簡夫人引以為戒便是了。」
對於太子煜這般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事情,應蓮煙習慣了,聽到貴人事忙不過是扯了扯唇角罷了。
簡氏被嚇得面無人色,太子煜看著似乎頗為享受,半晌才道:「至於他,還要問問簡夫人的寶貝兒子,以為自己英雄救美,卻不知道美人計嗎?泄露我大周機密,若非是定國公老謀深算察覺了,這北疆如今就要改名易姓是突厥的國土了!」
應建航臉色越來越差,看著簡氏的目光恨不得將她一把掐死一般。
「太子殿下,有人想要逃跑,已經抓住了,在冊人員都抓住了,只是相府七少爺卻是不見了蹤影。」
太子煜聞言不由皺了皺眉,卻是看向了應蓮煙,「那就麻煩郡主了,向來那劉氏還是願意跟郡主吐露一二實情的。」
沉默了許久的老夫人聽到太子煜這話頓時看向了應蓮煙,臉上驟然露出一絲狠毒,「早知道你今天會把應家害到這般天地,我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你一命!」
應蓮煙停下了腳步,看著老夫人一臉厲色,她無所謂的笑了笑,「只可惜老夫人回不到過去了。」她神色中露出一二遺憾,讓老夫人更是堵心。
劉氏被看押在石園裡面,看到應蓮煙到來的時候,她連連跪倒在地,「三小姐,婢妾不求什麼,只求三小姐看在婢妾伺候過夫人一段時間的份上,饒了婢妾這一命呀,婢妾什麼都沒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呀!」
因為試圖逃跑,劉氏的衣衫有些凌亂了,向來乾淨的臉上都帶著些髒亂的塵土,顯然她準備的逃跑方式並不怎麼說得出口。
「夫人,死到臨頭還死鴨子嘴犟,難道夫人覺得我是傻子不成,夫人說什麼,我就信什麼?那樣的話,我早就死了,夫人覺得呢?」
劉氏聽到這話渾身一顫,看嚮應蓮煙的目光帶著恐懼,她早就知道,夫人雖然好欺瞞,可是她的這個女兒卻從來不是善茬,她就知道,應蓮煙一定會查出來什麼的。
「夫人想好了不妨回頭告訴我一聲,至於楚文珏的去路。」看到劉氏瞬間裝作茫然不知的神色,應蓮煙輕蔑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劉氏依舊神色茫然,應蓮煙笑了笑,口型說出了四個字,唬得劉氏臉色頓時慘白。
相府門前聚了不少的人,看著被封了的相府議論紛紛,有幾個眼尖的看到應蓮煙后一陣驚訝。
「怎麼應三小姐沒有被抓起來?」
那人不過是隨口一說,卻是感到一陣冰涼刺骨的冷意,他不由哆嗦了一下,卻聽見身旁有人說道:「切,還不是我家老太爺救了她一命,當初老太爺阻止她入族譜,定是想到了今天的。」
眾人看這人一身打扮,頓時認出了這是應家老宅的僕從,聽到這話不由詫異了起來,一個嗤之以鼻道:「我可是聽說你們老族長當時不讓應蓮煙入族譜是因為收了別人送的兩個美婢,要真是如你所說是老族長未雨綢繆,我倒是想知道,你們老族長就這麼不顧同族之情,竟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兄弟的子嗣遺孀進了詔獄大牢?」
這幾句話頓時將那應家老宅的家丁問的張口結舌,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把臉色憋得通紅,更有好事者還說道:「我可是聽說這次應家被查抄是因為裡通外國的罪名,不然何至於丫環僕人都沒有放過,我看你們老宅也是危險喲!」
一句話嚇跑了那老宅的家丁,眾人哄堂大笑,待再度望去,卻哪裡還有應蓮煙的身影?
丞相府里上至老夫人常氏,丞相應建航一應主子,下至門房無不是被拘押了起來,只是主子有主子的去處,奴僕有奴僕的地方。
被關押在詔獄的應家人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會來詔獄,而應家出嫁了的三個女兒有兩個前來探望,第一個到來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竟然是應茹若。
應茹若似乎瘦了一些,精神很好,臉上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畢竟,便是應建航真的謀逆叛國,也不會罪及出嫁的女兒的,大周律例也有通人情之處。
「茹若,茹若,你是不是來接娘出去的?」
簡氏沒有看到應茹若唇角的笑意,或者說她假裝沒有看到。
應茹若笑了起來,「夫人怎麼能對我用這麼大的禮,茹若可是擔待不起,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說我不孝?茹若膽小的很,怎麼敢呢?」
簡氏指甲幾乎摳到了柵欄里,看著應茹若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忽然間站起身來,想要抓住應茹若來個魚死網破,可是卻未能如願。
應茹若早有提防,退後了一步,看到簡氏狼狽地磕到了柵欄上,她臉上笑意更加燦爛,「夫人,想不到吧,你也會有今日,說來我該感謝你,若不是你為了救你的寶貝兒子而把我嫁給了溫延人,說不定今天我會和你一樣,都被關押在這詔獄里,見不得天日的。」
簡氏惡狠狠道:「那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來嘲笑我,來看我的笑話,她早就知道這個庶女是個養不大的白眼狼,沒想到溫延人竟然沒有弄死她!
應茹若冷笑一聲,「報答?我報答你的還少嗎?應如雪手上不能沾染了腥氣,什麼時候不都是我來處理?你的女兒金尊玉貴要萬人敬仰,而我就只能做她的墊腳石!這些還不夠嗎!」
甚至於,為了救應黎軒,自己被半賣半送給溫延人。
應茹若從來都是恭敬的,簡氏沒有料到向來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庶女竟然是這副嘴臉,她猛地退了回去,倚在了牆角才覺得安穩了幾分。
「你明明知道溫延人恨父親,可是卻還是把我嫁過去給他折磨,可是如今他能保護的了我,夫人你們料到吧?」應茹若笑了,笑得瘋狂。
「我,我沒有……」簡氏喃喃道,只是卻不敢去看應茹若的眼神。
「沒有?」應茹若擺明了是不相信的,「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想要保護的寶貝兒子已經逃到了沙漠里,騰海沙漠,夫人你是知道的,他是活不了了,你算計了一輩子,可是最後便是連個兒子都保護不了,還真是諷刺。」
「你說什麼?」簡氏聞言神色大駭,驟然撲到了柵欄那裡,看著應茹若道:「你說文瑾死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死了呢?」
她還指望文瑾回來,證實清白,這樣自己就還能回到丞相府,還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受萬人敬仰。
「他也是*凡胎,怎麼會不會死!」驟然抓住了簡氏的手腕,應茹若神色瞬間冷冽,「告訴我,當初是誰殺了我娘!」
簡氏還震驚在愛子的死訊之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應茹若又問了一變,她才明白了什麼似的,忽然間笑了起來,「哈哈,你竟然問我這個問題?你娘她不過是個卑賤的洗腳婢而已,爬上了主子的床竟然還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她死有餘辜!」
應茹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紅光,看著簡氏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你再說我娘一句,我讓你不得好死!」她驟然用力往外一拉,簡氏的胳膊一下子就卡在了柵欄的縫隙之中,簡直就要斷了的樣子,這讓簡氏吃痛不已。
「說,告訴我到底是誰!」
她在問簡氏,目光卻是落在了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的老夫人身上。
簡氏察覺到應茹若的失神,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還險些將應茹若帶到在地,「哈哈,你知道了又如何?殺你娘的兇手,你一輩子都不能為她報仇雪恨的!」
應茹若憤怒地看著簡氏,剛想要發作卻是一錦衣衛前來請她出去,探監的時辰已經到了,便是孫將軍夫人,卻也不能多逗留一刻鐘。
直到應茹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簡氏才倉惶地跌坐在地上,驟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嘴裡呢喃著應黎軒的名字。
她和老夫人、劉氏關押在一起,只是一天下來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老夫人安靜地坐在那裡,好像是坐在梨香院暖閣的軟榻上休息一般,若非是流露出來的疲倦之色暴露了一二,誰也看不出她絲毫的情緒波動。
「夫人這邊請,小心台階。」
幽閉的斗室里傳來的聲音讓簡氏再度精神一震,只是待看到前來的人竟然是應如水的時候,她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無蹤。
「如水,你怎麼來了?」
劉氏一臉的驚詫,如今相府是過節的老鼠人人喊打,又是背負著裡通外國的名頭,應如水這個節骨眼上來,只怕會影響她在承恩侯府的地位。
應如水笑了笑,「我給老夫人和母親帶了些吃的,母親你收好。」
食盒遞不進去的,只是剛放在了地上,劉氏卻是被簡氏擠到了一邊,只見簡氏動作迅速,很快就打開了食盒,看到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之時,眼中幾乎都放出了綠光。
她不管不顧就往嘴裡塞,卻是有人聲音冰涼提醒道:「夫人這般著急,就不怕這飯菜里有毒,嗎?」
放到嘴邊的雞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激起了薄薄的灰塵。
簡氏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應如水,目光中帶著驚詫,「你,你竟然要毒害我?」
應如水神色不變,饒是劉氏鬆開了她的手,她也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
清越的聲音再度響起,「夫人,你說錯了,不是你,而是你們。」
簡氏這才發現,適才提醒自己,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應蓮煙!
她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讓簡氏看傻了眼,這不正是溫靜辰最喜歡的顏色,衣裙下擺會綉著墨蘭,她的綉工很是精湛,每每都能將那墨蘭綉制的活形活現,好像是活著的一般。
「二姐,你不是恨她殺了溫夫人嗎?為何卻還要救她?」應如水淡淡開口,不帶一絲情緒,她站起身來,甚至沒有再看劉氏一眼。
劉氏臉上帶著倉惶,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為什麼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帶有毒的食物來看自己,難道真的如應蓮煙所言,她竟是準備毒殺了她們嗎?
應蓮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到了簡氏面前,輕輕道:「夫人可是看這一身衣裙有些眼熟,這是我娘身前留下來的,千影居里藏著許多東西,只怕是夫人你都不知道吧?」
簡氏如夢方醒,聽到千影居三個字的時候,眼中滿是邪惡的詛咒,「那又如何,應建航不是說最愛溫靜辰嗎,最後還不是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溫靜辰那賤人真以為應建航最愛她?哼,笑話,他最愛的是權利!」
應蓮煙臉上沒有任何波動,饒是簡氏已經激動萬分,她也是淡然神色,「那夫人殺了自己的親姐姐卻不過是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夫人又是什麼人呢?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知道的都告訴我,我還能考慮答應你一個請求,不然,軍坊可是缺了不少的人。」
聽到「軍坊」兩個字的時候,簡氏渾身一顫,她剛想要答應下來,卻是老夫人開口,「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
簡氏一愣,旋即卻是反應過來,應蓮煙也許是能救自己的命的,不行,這機會豈能讓給老太婆?
「不要聽這老太婆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應蓮煙笑了笑,「不著急,機會多得是,請老夫人出來,我有話與她說。」
錦衣衛聞言開了牢門,簡氏看著那打開的牢門,似乎在思索什麼,只是應蓮煙卻是驟然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我勸夫人還是不要妄想的好,不然自己怎麼死的,也許夫人都不知道。」
簡氏一下子被戳破了心思,頓時順著柵欄滑到了地上,老夫人隨著那錦衣衛離開了這斗室之中,應蓮煙慢了一步,看著應如水道:「五妹,機會難得,不如和姨娘述別情也好,畢竟,也許往後就再也不見了。」
應如水站在那裡不說話,劉氏臉色不佳,跌坐在那裡的簡氏看著神色各異的母女兩人忽然間笑了起來,「劉婉言你養的好女兒,竟然要毒殺了你,你苦心孤詣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是連個女兒都靠不住,還真是可笑!」
應如水依舊緘默不語,劉氏慢慢開了口,「也許當時我就該死,這樣你就不會有一個被打發到軍坊的娘了,也就不會影響你在侯府的地位了,夫人,你笑我又有什麼用?你說大小姐,你的寶貝女兒應如雪過會兒是不是也會送了一壺毒酒將你送到西天呢?畢竟,她可是立志要做皇后的人,有一個流落在軍坊的親娘,說不定還會有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壞了她做皇后的千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