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陳月說完便有些懊惱,臉上也顯了赧然之色,按著大家閨秀的要求,她本是不該道人長短,更何況還跟自己的婚事有關,但話已出口,她又不由得有些期待杜薇難看的臉色。
杜薇神色還是淡淡的:「陳小姐此言差矣,殿下和陳家一沒下定二沒過禮,三書六禮一概沒有,不過是有些閑人的謠傳罷了,我若是幫小姐帶了話,倒顯得像是殿下對小姐做了什麼似的,小姐的清譽要緊,這話恕我不能帶了。」
其實跟陳家之事完全是皇上惹出來的麻煩,本來沒有的事兒,卻非得再繞上陳家人,平白讓宮留玉和陳家結了怨。
陳月有些羞惱,聽她直白地談論三書六禮這些婚嫁之事,臉色不由得更紅了幾分,憑著心裡的一口氣,話就衝出了口:「閑人的謠傳?如今滿京里都傳開了,說我...說我...」她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忍不住甩袖哼了一聲。
她生就高門大戶,自幼就受父母疼愛,十幾年順風順水,偏生在婚事上栽了個大跟頭,她是養在深閨的貴女,婚事只知道聽父母長輩做主,後來聽父母說要將她嫁與宮留玉,她知道宮留玉人品俊美,又是德才兼備,心裡不自覺地含了份期待,沒想到事兒眼看著要定了,宮留玉卻寧可抗旨也不娶她,那些在閨中與她素有嫌隙的經常把這事兒拿出來說長道短,還暗笑她是『棄婦』,這讓她如何不惱火?
杜薇也聽過些傳聞,有人取笑這位小姐『棄婦』『殿下不要了』之類的話,經過這事兒,她連再尋一門好婚事都難了。她微抬起頭,語意諄諄:「小姐是心境明達之人,何必在意那些閑言碎語呢?」
這便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月有些不悅,但她天性不喜跟人爭執,只是皺眉道:「人言可畏。」
杜薇不想為著自己的親事給李家和宮留玉結下一門仇家來,今日便乾脆說清楚了,她嘆口氣,理了理豆綠色的挑線裙子,抬起眼道:「既然小姐覺得心裡憋屈,那咱們便把話說開了吧。」她看了不遠處賞花的李琦一眼:「這些日子我家大姐帶著我去了拜訪了不少人家,受了不知多少閑言碎語,小姐這些日子被人說總算還有人幫襯著,可我在京里無可依仗,便是受了責難也只能忍氣吞聲。」
陳月怔了怔,杜薇看著遠處角樓的斗拱,慢悠悠地道:「殿下那是什麼人,是天潢貴胄,誰能輕易高攀得起?更何況以我們李家這等家世傾頹又家中無人的情勢。因著這個,我這些日子受的非議比小姐只多不少,有暗著拿我的家世說事兒,也有明著罵我不知檢點,小姐若是大可不必因著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覺得憤懣,就是殿下,也難免有被人非議的時候。」
陳月鮮嫩的唇瓣抿出一條細細的線,忍了半晌,還是張口道:「可他明知你們李家這般情勢,卻仍是拒了旁人,執意要...」頓了頓,她艱難地道:「娶你為妻。」明明她家世勝過杜薇,宮留玉卻還是執意要娶她。
杜薇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小姐這是在捻酸?」
陳月一驚,像是要跳起來一般,提著裙子倒退了幾步,避之如虎地道:「我和殿下並無干係,捻的哪門子的酸,婚姻大事我自然全聽父母安排,我只是...」她蹙眉想了想:「費解而已。」
看來不與人爭風吃醋也是陳家的閨訓之一。杜薇上前幾步,綠色的宮絛像是碧水一樣飄動起來,低聲問道:「小姐知道中山王徐家嗎?」
陳月一怔:「自然知道。」
杜薇輕聲道:「當初徐家盛極的時候,六殿下娶錦城郡主可是廢了大力氣,知情的人都稱羨那是一對兒神仙眷侶,可當初徐府被抄家,你見六殿下可伸出援手幫扶一把?以勢交者,勢傾而交絕,不還是直接休妻了事。」
陳月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杜薇雙手攏在袖子里,聲音不疾不徐:「若九殿下是看重家世之人,當然不會搭理敗落的李家,反而會對陳家的婚事極力促成,可若真是這樣...小姐願意做第二個錦城郡主嗎?」
陳月心裡一驚,杜薇繼續道:「況且樹大招風,殿下已經受封親王之位,再添一門好親反而招人嫉恨,倒不如在親事上低調些,小姐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月長出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鬱氣都吐出來,至少她現在知道宮留玉不是瞧不上她,而是存了韜晦養光的心思,再想想徐凝兒的結局,便也不覺得嫁給皇家有多好了。
她看了杜薇一眼,見她就那麼輕巧立在那裡,神色不見分毫張揚,卻從骨子裡透出一種從容,更顯得眉眼如畫,宮裡的繁花繚亂,卻也沒有將她沒過去。陳月神色複雜,有些恍惚地又看了她一眼,喃喃道:「我知道了...」她扶著丫鬟的手,慢慢地轉身去了。
李琦緩緩走過來:「勸好了?」
杜薇捋了捋袖口;「她對殿下算不得情深似海,不過是女兒家的一點痴念頭罷了,外加了些不甘心,被那些好閑言碎語的一激,這才拉著我問話的。」
李琦笑了笑:「你與她差不多大吧,說話倒是老氣橫秋的。」她和杜薇在一起的感覺不像是對待妹妹,倒更像是和同齡人相處,她抬眼看了看遠去的陳月:「我本來備了禮要送到陳府呢,現在把事兒說開了也好。」
杜薇跟著她一邊走一邊道:「禮還是要送的,陳小姐這邊是勸通了,陳祭酒和陳夫人那裡只怕還惱火著呢。」
李琦點了點頭,兩人一併到了長喜殿。杜薇原來跟著宮留玉來參加過幾次宮宴,如今早都不新奇了,便只是安靜坐在原處。
等過了會兒,內侍報唱皇上駕到,兩人立刻神色一肅。
宮重一身團龍燕弁冠服,威嚴端正,不動神色地掃過眾人,等看到了杜薇和李琦的時候不由得停了停,他本來對宮留玉說的話一個字兒都不信,認定了他是要為杜薇抬身份才逼迫李家,可如今見杜薇和李琦如此相似,不由得又有些動搖,難道這女子還真是李家人不成?
他想歸想,腳步卻絲毫未停,徑直上了前面的御座,等眾人都坐定,才把目光落在李琦和杜薇身上,張口直言:「成國公李家本是滿門功勛,可因著成國公行止不檢,不知自省,終致家門不興,如今人才凋敝,家世寥落,朕瞧著也不忍得很啊...」
眾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鋪墊,真正要說的話在後面,果然,宮重正色道:「李威雖有大錯兒,但他已受了懲處,成國公一脈卻不可就此斷絕。」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轉頭看著李琦溫言道:「你們李家宗室人丁不興,但旁支卻人才濟濟,可挑得用的子侄過繼,或招贅入李家,繼承成國公之位。」
一般這些權爵人家若是沒了能承襲爵位的嫡子,都是由朝廷收回爵位,如果是過繼來的想繼承位子,必須得皇上點頭才行,如今皇上顯然是為了李家抬門面的意思了,看來宮留玉和李家四姑娘的親事差不多已經定了,底下的人一時都是感嘆,沒想到李家眼看著都要倒了,靠這個女兒還能絕地反擊。
李琦也是心裡一喜,看來李家的爵位是保住了,她看了杜薇一眼,兩人起身齊齊謝恩。
宮重雖然不怎麼中意她,不過此時面上情卻做得很足,畢竟是要嫁給自己親兒子,日後周朝的太子,未來太子妃娘家太敗落了也不好看,他面色和緩地說了幾句,這才宣布眾人開宴。
等後來興緻漸起,眾人也都比方才隨性了許多,左右有幾位貴婦貴女舉著酒盞對杜薇道賀,她也端了酒杯一一喝了,她酒品好,酒量向來是差的,雖然果酒不易上頭,但她喝了幾杯還是覺得臉上燒了起來,視線也飄了起來。
她怕別人再來敬酒,便起身對著李琦道;「我先出去醒醒酒,這裡你能應付的過來嗎?」
李琦點點頭,見她面紅過耳,有些擔憂問道:「你一個人出去可有事?不如我尋個丫鬟陪你。」
杜薇道:「不必那麼麻煩了,我去去便回。」她說著就轉身去了殿外。
這時候天色將暗,正是日月交替的時候,她被帶著些涼意的清風吹得頭腦清醒了些,正要再走幾步去去酒氣,就見一側的偏殿里斜斜走出個人來,來人左右打量一番,沒瞧見倚在廊柱后的杜薇,見左右無人,臉上露出鬆口氣的神色,忙掩了偏殿的門急急邁步子往外走。
可巧杜薇也在往外走,她身子有點不聽使喚,一下子跟來人撞了個正著,那人以為是亂跑的小宮女,正要叱罵,一抬頭見杜薇穿戴打扮不俗,心裡一驚,忙躬身道:「奴婢不好,衝撞了小姐。」
杜薇低頭看她的打扮,竟是女官的裝扮,而起比普通女官還高了一等,像是專門伺候皇上的御前女官,她皺了眉道:「我無事,你...」
那女官一抬臉,她隨意一打量,奇問道:「我好似在哪裡見過你,你原來在哪個宮當差?」
沒想到這話卻讓那女官微微變色,垂下頭含糊道:「這...小姐,小姐怕是記錯了,奴婢一直在御前伺候,哪個宮都沒去過。」
杜薇本來是隨口一問,見她說的這般含糊,又加上神色閃爍,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疑惑來,側頭問道:「便是在御前伺候,也應當是由六局選拔了得用的人上來,你說說,你原來是在哪個局啊?」
女官神色閃過一瞬的慌亂,又強自鎮定道:「奴婢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奴婢還有東西要給皇上送過去,那邊的差事耽擱不得,請恕奴婢無禮,這便走了。」說著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她去的地方正是正殿,杜薇也不好跟過去追,便只能在原地,皺眉望著正殿,她在原地想了一時,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正要細想,忽然身後一道溫和男聲傳了過來:「李家...四小姐?」
杜薇一轉身望過去,就見宮留善立在廊柱下,正靜靜地望著她,他過了會兒便直起身,上前走了幾步,目光專註地把她從頭看到尾,忽然笑了笑道:「士別三日啊。」
杜薇神色漠然地行禮,然後道:「六殿下若是無事,那我便告辭了。」
宮留善慢慢道:「這就要走嗎?」他微微笑了笑;「老九也上戰場許多日了,戰場上刀劍無眼,你難道不好奇他現在如何了?」
戰場上的消息可不是誰都能知道的,前些日子宮留玉還常來信給杜薇說些軍中趣事,近來卻好久沒有音信了,不過杜薇上輩子也是去過戰場的,知道其中的難處,倒也沒有在意。
杜薇斂眸:「戰場上瞬息萬變,哪裡事事都能由人,我靜候捷報便可。」
宮留善微揚了下嘴角:「只怕未必是捷報。」
杜薇跟他打著太極:「先在這裡討個口彩,是不是的就得看戰果了,難道六殿下不盼著咱們周朝的軍.隊得勝嗎?」
宮留善聽她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微微皺了眉,隨即展顏道:「想你去江南之前還是六弟府上的家奴,如今一搖身竟變成了李家的四小姐,老九為你還真是下了功夫,為了給你抬身份,不惜殺了李國公來拿捏李家。」
杜薇低頭而笑:「殿下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她忽然又仰頭道:「我和殿下在去江南的水路上遇襲,來者用的是軍.弩,而且規矩嚴整,身手利落,我開始還奇了,哪有水賊那般大的膽子敢襲擊官家的船,結果殿下從他們隨身的匕首里搜出了軍隊里特製的匕首,這事兒非同小可,鄭國公在軍隊里素有威望,又是您舅家,勞煩您幫著過問一二了。」
宮留善神色絲毫不變,仍舊平和道:「那是自然。」
杜薇看他一眼,當初樓船遇襲的事兒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想必也是知道這點,所以這才有恃無恐,不過同理,他懷疑宮留玉為了拿捏李家陷害李威這事兒也沒證據就是了。
兩人是敵非友,本也沒什麼好聊的,杜薇又行了一禮,轉身要走,忽然身子一滯,手臂被他帶住了,他臉上終於顯了幾分壓抑壓抑極深的憤懣不甘來。
杜薇一甩手道:「您放尊重些。」靠近了她才聞到宮留善身上的淡淡酒味。
宮留善不但不放手,反而帶著她進了一側的偏殿里,反手拴上了門栓。杜薇皺了皺眉,臉色冷了幾分:「您這是做什麼?」
他就著剛升起的月色看她,臉還是那張臉,卻處處跟前世不同了,就好像他重活了一世,她也換了個人似的,他沉默片刻才道:「你真是杜薇嗎?」
杜薇想出去,偏生唯一的門被他堵住了,她聞言不由得一怔,隨即皺眉道:「我是李家的四姑娘。」
宮留善寂寂然地一笑:「是了,你不光是李家的四小姐,是名門出身的閨秀,還是安王的未婚妻,唯獨不再是杜薇了。」不是他的杜薇了。
杜薇看他一眼:「既然您知道這點,那便該放尊重些,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您和殿下是親兄弟。」
宮留善神情有些恍惚,晃動的月影將他的臉也照的斑駁起來,沉吟道;「皇上有意把陳祭酒家的小姐指給我,你知道嗎?」
杜薇微揚了眉頭,隨即道:「那真是恭喜您了,陳家是世代名門,皇上為您挑了這麼門好親事,真是讓人羨慕。」
她說著心裡卻有些感慨,皇上還真是喜歡拉郎配,說給弟弟不成又轉頭說給哥哥。不過她倒是有幾分體諒,宮重八成是為了彌補陳家才說了這門親事,宮留善的前途雖比不上宮留善,但一眾皇子里也算是頗為出眾的了。
宮留善神色冷了幾分;「老九不要的便說給我,偏我還得感恩戴德地受了,憑甚我要在他後面撿他的剩貨?」宮留玉不要的女人讓他娶了,就算那女子千好萬好他只怕也不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乘著酒性,明知道杜薇跟他是敵非友,他還是忍不住在她面前吐露心思——一如前世。他自詡冷靜自持,唯獨見了她就易燥易怒,易喜易悲,習慣真叫人害怕,在回溯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仍是保留著,有些事兒一遇到她就不自覺地做了出來。
杜薇看他一眼,暗諷道:「說句不當說的,您心懷大志向,可有些事兒該認命還得認命,不然便是給自己招災惹禍,如今情勢眼看著已經定了,您...還在不甘些什麼?」
這話明著是說皇上要為他和陳月賜婚之事,暗裡卻是在說立儲之事。宮留善一下子就聽了出來,神色微微陰沉,嘴邊卻浮上絲譏誚;「這麼說,你是拿定了他最後會奔著寶座去了?」
杜薇看著他的神色覺出些不對來,可具體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不過立儲之事不可妄言,她一轉身道;「陳府那邊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你若是不滿,只管找皇上說便是。」
她抬步提了裙子抬步欲走,忽然被人從后攔腰抱住,杜薇大驚之下立刻拔下簪子直扎他喉嚨,可手伸到半路就被人捏住,宮留善在她頭頂低聲道:「你若是想讓人知道未來的安王妃和我通姦,便只管鬧出些動靜來。」
杜薇滿面陰沉,眼神也凌厲了起來,抬腳屈膝便直接踹了過去,宮留善低笑一聲;「你的功夫還是我當初指點的呢,如今想拿來對付我?」
杜薇不答,手腕一翻,手裡的簪子便刺破了他的手臂,宮留善低低地哼了一聲,卻不帶多少惱意,反而還帶了些愉悅的味道,把她抱得更緊。
他的聲音輕輕傳了過來:「老九算個什麼?他現在有的一切本該是我的,這些東西我早晚會親手奪回來...」他低低地笑了笑:「包括你。」
說完就一下子放開了手,整了整衣冠,神態從容地推開門走了出去。杜薇留在原處,面色陰鷙地看著他的背影,過了會兒也跟著走了出去。
李琦見她這麼久才回來,不由得詫異道:「你去哪裡了?」一抬頭看見杜薇滿面陰沉,更添了幾分驚愕:「你這是怎麼了?」
這事兒不方便在這裡說,杜薇便只是搖了搖頭,幸好李琦不是纏人之輩,聞言便壓下心中的好奇,只等著開完宴再問。
好容易熬到宴席結束,杜薇一出來便緊皺了眉頭,回到李府更覺得不安,她仔細想著宮留善言行,倒好似對奪位之事胸有成竹一般,按說如今宮留玉為儲君這事兒已經定了□□成,為何宮留善還是這般有把握?
她左右也睡不著,便拿出紙筆來把今日宮留善所言都寫了下來,命人快馬送去給前線的宮留玉,她心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吹滅了蠟燭掩帳上了床。
可她沒想到宮留善出手這般快,第二日李琦就滿面苦笑地跟她說,宮留善隱約向人透出了也要求娶李家這位四姑娘的意思。
杜薇皺眉道:「旁人傳來的謠言,怕是做不得准吧。」她話雖這麼說,但心裡卻已經確定這事兒就是宮留善乾的了。
李琦也是煩悶,按說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兒,可偏偏杜薇的婚事已經定了,但宮留善那邊也不能得罪,她一邊搖頭一邊道:「我命人查過了,這話兒就是從六殿下府上放出來的,若不是真動了心思,話是不可能從主家出來的。」她頭疼道:「罷了,既然殿下還沒上門提親,那咱們就裝不知道吧。」
杜薇道:「正是這個理兒。」
李琦往額上點了幾滴風油精,纖長的食指細細揉按起來:「不管六殿下這回是想和九殿下打擂台,還是真心想求娶你,這事兒咱們都得推了,要推還不能得罪人,暫且先拖著吧,等著皇上那邊往咱們府上下了定,咱們也有推脫的由頭了。」她又喝了幾口提神醒腦的茶「只盼著皇上快點下定,不然這事兒就讓人頭疼了。」
若說這事兒只是個開始,讓兩人頭疼的事兒還更在後頭,本來那場宴席過後下定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兒了,沒想到過了幾日宮裡便傳出噩耗——皇上忽然生了場大病,如今已經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