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罰跪

第16章 罰跪

最近穠華院上下都是一片愁雲,徐凊兒走了大運,最開始就得見了聖顏,本有希望最先承寵的,宮裡上下不知多少人都暗暗妒羨,可如今皇上已經連著招了好幾個新封的宮嬪侍寢,還寵著在景泰園裡『偶遇』的女史陳芷蘭,卻獨獨對徐凊兒不問不理,這下她可是跌了面子,各宮都看足了笑話,有那閨閣里跟她不對付,如今一起入了宮的宮妃明裡暗裡的跑來譏諷,氣得徐凊兒砸了正屋的所有杯盞。

她自覺跟皇上處在一起時夠妥帖了,容貌家世又不輸別人什麼,所以一時氣不過,又派人去打探,可惜宮裡的人都個個姦猾,銀子花了不少,卻還是沒什麼影兒,就這麼半吊不弔地提著你,也不給個準話,給的得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到如今也理不出個頭緒。

徐凊兒如今聽到陳芷蘭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聽了杜薇傳來的信兒,猛地駐了駐桌面,惱怒道:「誰要理那沒臉的下作人,都被罰成女官了還不消停,還巴頭巴腦地想著勾|引人,如今跑來穠華院想做甚麼?!」

綠環忙忙地壓了她的手臂:「美人仔細傷了手。」她又低聲勸道:「如今陳淑女正得著聖意呢,咱們若是此時不見她,沒得被人說咱們小氣不是?」

她見徐凊兒的眉毛揚了起來,連忙道:「說到底,您是徐府二房的嫡出小姐,又是美人的封號,那陳芷蘭再得意,也越不過您去,就是見了面,不是還得向您行禮?您若是把她拒之門外,其他人指不定又怎麼亂傳了。」

徐凊兒把這話聽了進去,對著杜薇道:「你請她來吧。」又攏了攏腕子上的鐲子:「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陳芷蘭如今雖得寵,但不但不高調,反而更加恭順,徐凊兒晾了她這半天,臉上也絲毫不見惱怒,杜薇來傳讓她進來時,她反倒笑了笑,擦過她身邊時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含著一絲陰狠。

杜薇恍若不覺,跟在陳芷蘭身後走了進去,陳芷蘭倒是乖覺,一見徐凊兒就行了個大禮,口稱「請美人安」。

徐凊兒揚著眉毛連連冷笑道:「妹妹快起來吧,你如今在聖上跟前說得上話,我哪裡當得起你這一禮呢?!」

杜薇看得在心裡暗自皺眉,這徐凊兒也太張揚了點,如今得寵的陳芷蘭都知道放低姿態,她這般打眼又算什麼呢?她越想越覺得跟著這麼個主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把命丟了,想了一時又暗覺得自己好笑,如今她什麼都不是,就是想另換個主子,誰又瞧得上她呢?

她正走神間,就見陳芷蘭已經落了座,綠環命人上了茶水上來,她吹了吹茶葉沫子,嘆息道:「說起來,我和姐姐在閨中本是極好的姐妹,沒想到一轉眼就物是人非,咱們也生分了起來。」

徐凊兒看著她冷笑不言,陳芷蘭恍若未覺,用手裡的帕子掖了掖鼻子,又好似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杜薇一眼,笑語盈盈道:「說起來,我能再次入得了聖上的眼,全靠姐姐身邊的綠枝呢。」她把手裡的帕子絞了絞,又攤開來,遞到徐凊兒眼前:「這丫鬟綉活好,原來給生辰時給我綉了個帕子,我本也沒在意,結果後來不知怎地,落在了景泰院里,正正好讓皇上瞧見了,說起來也是緣分,全靠杜薇當的好紅娘。」

徐凊兒面色一滯,轉頭狠狠地剜了杜薇一眼,然後看著那帕子上繡的『芷蘭』二字,連連冷笑:「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想把人討回去不成?」

陳芷蘭把帕子折了幾折,又塞回袖子里:「我自然是願意的,就看姐姐是不是肯割愛了。」她看著徐凊兒滿面陰雲,轉頭又看了杜薇一眼,眼底滿是惡意。

徐凊兒還沒回答,杜薇就上前幾步,走到二人面前行了個大禮道:「回淑女美人的話,奴婢進府的時候就被嬤嬤提點過了,做奴才最要緊的便是忠義,一仆不侍二主,奴婢既然給了美人,那便不做別的想頭。」

陳芷蘭面色一滯,見她反應迅速,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微微笑道:「沒想到你性子轉的倒快,前幾日還是我陳府的家奴,如今就口口聲聲要對別家忠義了。」

徐凊兒稍稍找回些面子,再看杜薇時眼神也不那麼陰戾了:「我們徐府素來待下人寬厚,他們忠心為主,我們自然也不會屈了他們。」

陳芷蘭知道今日很難再算計杜薇了,想起此來的另一目的,便另起了話頭道:「聽聞姐姐前幾日得見了聖顏,妹妹我可是羨慕得緊,可是如今是怎麼了?聖上好幾日沒見姐姐了,莫不是姐姐不小心犯了什麼忌諱。」

這話正中徐凊兒的隱恨,她端住茶碗的手顫了顫,又不好發作,只能硬邦邦的甩下一句:「不勞你費心了!」

陳芷蘭看她好似真的不知情,嘴角微微一松,笑意更為明顯了些,捻起一塊糕點細細嚼了:「姐姐不知道,妹妹可是略知一二。」她歪了歪頭,故作思索地道:「聽小丫頭們饒舌,是徐老爺在督察院辦了幾件錯事兒,這才惹來聖上不滿...咦?可具體是什麼事兒呢?」

徐凊兒身子晃了晃,手裡的茶湯盡數潑了出來,瀝瀝地灑了她一手,她猛地起身,一字一句地道:「你說什麼?!」

陳芷蘭卻不欲多說,淡淡笑道:「不過是小丫頭們饒舌罷了,姐姐不必當真。」她起身扶住身邊丫鬟的手,慢慢道:「日頭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不如就讓杜薇送送我?」

說著就理了理身上的刺繡妝花裙,顧盼婀娜地走了出去,徐凊兒下意識地起身想攔,但顧著體面,又硬是忍住了,扶著桌子立在屋中央,神態憤恨,卻擋不住眼底的驚慌。

杜薇看了綠環一眼,見她點頭,這才跟著陳芷蘭走了出去,等到走出宮門,陳芷蘭一揚手,讓宮人都退了下去,她自己扶著夾道轉過頭來,對著杜薇微微笑道:「怎麼?如今見了我,可有後悔?」

杜薇緩緩搖頭:「淑女多想了。」

陳芷蘭冷冷一笑:「本想著依著你們美人的那個爆脾氣,此番定然要廢了你一雙手,沒想到被你三言兩語就消了火兒,果然是長進了。」

杜薇道:「您是伺候聖上的人,金枝玉葉,何必跟奴婢一般見識呢?」

陳芷蘭笑而不答,用帕子拖了拖她的手,細細瞧了幾分:「你們小姐是個傻的,不懂你這雙手到底有何究竟有何用處,我可是落過兩次好處的人,比她可清楚多了,你這樣的人,既然留不在身邊,那也不能讓你落在別人手裡。」她又把唇角揚得高了些:「還有...那些當初瞧不上我的,我一個都不會饒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杜薇行了個禮道:「祝您心想事成。」然後慢慢直起身,轉身走了。

她一進穠華院,還未進正房,就見一地的碎瓷渣子,徐凊兒砸了滿室的杯盞物件,撲在薑黃色錦鯉錦鍛大迎枕上流淚,綠枝在旁怎麼勸都止不住,蘭舟在一旁賣乖道:「...美人也莫要傷心了,依奴婢看,就是咱們院里出了吃裡扒外的,那陳淑女才敢如此放肆,您想想,若不是她綉了那方帕子,陳淑女又怎麼會在聖上面前討了好呢?」

徐凊兒如今滿心驚慌嫉恨,聽了這話,也不管有沒有理了,咬著牙恨道:「都怨這個賤婢!」又轉頭對著綠環吩咐道:「你去,讓她在天井跪上一夜,好好敲打敲打這起子奴才,我看以後誰還敢起二心!」

......

徐凊兒這怒氣來得莫名其妙,連杜薇都措手不及,但主子的吩咐,做下人的萬萬不能違背,她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天井裡,由著蘭舟來耀武揚威了幾回。

到了下半夜,她幾乎都能聽到自己身上關節的『吱呀』聲,夜裡的寒風獵獵的,吹在人臉皮子上生生的疼,她膝蓋早就木了,垂頭數著院里的青磚,遠遠看去,好像就剩下一幅驅殼跪在那裡,神魂早就不知飛到哪裡。

青磚地既冷又硬,陣陣寒意透入骨髓,她半閉著眼,覺得全身都好像浸在冷水裡,偏生又不能掙脫出來。

一輪月漸漸沒了光輝,冷清清地隱在桂樹繁茂的枝葉里,到了天將泛白,徐凊兒才開了恩,讓綠環命她起來,還是脾氣最好的綠玉不忍心,伸手把她扶回了房,又灌了好幾碗熱湯下去,又把她人整個塞進被窩裡。

綠玉見她身上還是不見熱,忙忙地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杜薇其實早就醒了,只是懶得說話,便抬起手指扯了扯她的袖子,綠玉見她終於醒了,便放了心,將熬好的葯塞到她手裡,嘆息道:「馬上到了追月節,宮裡要開中秋宴,上下都開懷著呢,咱們主子有意在聖上露個臉,你綉活好,便在這上面使把力,不愁主子不看重你。」

杜薇慢慢地『恩』了一聲,神色仍是淡淡的。

綠玉嘆了口氣,正要再勸,就見外院一陣喧鬧,一個女官高聲道:「咱們奉了上諭,來送中秋節禮了,還望美人出來恭迎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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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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