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〇〇六魔王之怒超s級警報

前所未有的感情，第一次經歷，第一次體會。

加瑟西斯很少真正動怒，因為曾經的曾經，可以讓他動怒的機會幾乎沒有。

此時此刻，在這間藍星普通的超安局長辦公室中，隨著林修被打，虛無之王那超越此世一切的浩瀚力量，遵從著主人逐漸鮮明的怒火，壓迫而出，直指林成。

或許，這只是動怒，然而，有些人的感情一旦失控，附帶的便是毀天滅地。

——好在先見之明，大家事先準備了一把超級大鎖。

「加瑟西斯。」這是來自容雲呼喚。

伴隨著這溫和好聽的聲音，毀天滅地的力量驀然止於時空彼岸，加瑟西斯神情微動，瞭然了什麼，不過他卻沒有完全收回自己所有的力量。

「咔——」地面與牆體瞬間布滿裂痕，三維立體通信畫面閃了閃才重回平穩。

林修剛剛遭遇兄長冷語苛責，還不等他說什麼，便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威壓向林成。

轉身，銀槍化現，瞄準……

這一瞬間，小小的辦公室內，仿若窒息。

鄭文翰站在近旁，看著眼前的場面，看著林修與加瑟西斯，他感覺自己有些腿軟。

隊長舉槍對峙那位魔王的這種神情，他以前在出任務時也見過，是一種他完全無法讀懂的神情。對這樣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看了以後應該有什麼反應，他只覺得如果一定要做一個反應，那他的反應是：怕。

而那樣特別的神情，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第二個人臉上看到，如今的一剎，他卻驚訝地發現，隊長看著那位魔王的神情、與那位魔王看著林成的神情，居然幾乎一模一樣！

此時的鄭文翰還不知道，執掌大千世界之毀滅與重生，洞悉真實與虛無之本源，那是這樣的人才可能會有的神情。

剎那對峙，最終，誰也沒有出手。因為鄭文翰不知道的事情，加瑟西斯本人卻清楚得很。

加瑟西斯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林修會用這樣的神情看著自己。「沒有直接感情關聯，可以根據實際需要進行處理」，只有帶著這樣的想法，才有可能有那樣的神情。對於林修來說，他只是個「沒有直接感情關聯」的人……？

……是他忘了，對現在的林修來說，他確實就只是個陌生人，並且還是危險的魔王，而林成是親人，是需要保護的人。

加瑟西斯頃刻之間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任林修的槍口繼續指著他，緩緩抬手，按在悶痛的胸口……然後，向林修鄭重地微微躬身，彷彿按在胸口的手只是禮儀，加瑟西斯垂下視線，下了什麼決定一般沉聲說：「你可以隨意開槍。非常抱歉，是我差點違背誓約，傷害你想保護的人。」

林修的槍口，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他看著加瑟西斯……最終，收回了槍。

「希爾先生，你不必如此。」林修用一種聽不出感情的聲音說。他覺得加瑟西斯對林成出手，不論出於什麼心情，跟自己應該都有一定關係，而對方這樣的態度，他實在說不出什麼狠話，當然道謝也不可能。

「抱歉，我本來永遠也不該站在你的對立面。」讓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加瑟西斯抬起頭說，海藍色的眸光沉然卻柔和，他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微笑，卻在勾唇的瞬間不經意地感覺到一縷溫熱滑出唇角。是血的味道。血？契約的效果？還是僅僅因為痛？……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是自作自受。

加瑟西斯今天穿的是淺潢色襯衫與深藍色的長款休閑西裝外套，林修看著那染在頸間領際的鮮紅，面對加瑟西斯，眼中終於恢復了一絲感情。

而看到林修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加瑟西斯不由微笑加深，這樣就好，其他的隨便吧，反正他不在乎了。

……結、結束了？

鄭文翰這時才回神，感覺到不過短短數秒時間，他的身體已經緊張得有些發虛。

鄭文翰都如此，就更不要說不是超能力者且是加瑟西斯正面目標的林成了。實際上，此時的林修也並不知道，加瑟西斯給林成的危壓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不過，林成確實有股韌勁，就算嘴唇緊抿臉色發白，他也沒有退後半步。

「剛剛失禮了。」加瑟西斯有了決定自然要採取行動，轉向林成說，「我是加瑟西斯·希爾，與林少校關係深厚。不小心破壞了林局長的辦公室，這是我的電子名片，我願意提供所有賠償。」

確實，只要是觀察力沒有問題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們關係深厚吧。林成強迫自己不要繼續僵硬，盡量動作如常，接過加瑟西斯的名片。

「area跨國娛樂集團的希爾先生，你好，可惜這個情景不能說幸會。」幾經平復身心，林成的語氣中已經隱了喜怒。

「沒想到希爾先生還是超能力者，來做登記嗎？」林成公事化的口氣，至於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陷阱，那就智者見智了。

然而，讓林成乃至另一端用三維立體通信設備也看到了整個過程林岩上將非常意外的是，加瑟西斯回答：「不，雖然我來這裡的目的之一確實是做超能力登記，但我不是超能力者，我是陪朋友來登記的。」

你不是超能力者能夠把辦公室弄成這樣？

「我是身懷寶器能夠驅魔捉鬼的『道士』，這次抓人也出了力。」見林成滿臉不信，加瑟西斯這麼補充介紹后，索性……從兜里掏出一張紙符，擦了擦唇邊的血跡，然後紙符自動在他手中化為灰燼。

「……」鄭文翰。儘管現在時機極其不對，但看到這樣的情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咆哮：某魔王您是要把「道士」進行到底了是嗎？！而且捉鬼不夠還驅「魔」？您自己不彆扭嗎？

「我可以讓你們的系統檢測，我身上確實沒有超能力反應，有超能力反應的是我的紙符，還有，」加瑟西斯從兜里又掏出一個精美小巧的小木盒，打開，裡面是一把袖珍小木劍，「我的劍，可以變大成桃木劍。」

「……」鄭文翰。很好，您這個說法當真沒有半句虛假，可是，您還能把虛無之憾弄得再不像樣一點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敲門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個關於「道士證明」的話題。

林成明白，大概是之前地面與牆壁裂開的動靜，驚動了其他人。他剛想說什麼，三維立體通信中，一直沉默的林岩上將，終於適時地說話了。

「關於這件事……」林岩說，「林修。」

「在。」林修聞言立刻面向林岩立正。

「聽剛剛的話，這位希爾先生，」林岩的目光很有意味地掃了一下加瑟西斯，「昨天也在現場幫忙？」

「是。」林修回答。

「希爾先生知道多少？」林岩這句話一語雙關。

「判斷：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補充：我絕對沒有違反紀律。」林修彙報。

聽了這話，林岩愣了一下不由又看向加瑟西斯。

「初次見面，林部長，您好。很高興能與『天平之盾』合作。」加瑟西斯深鞠一躬，與對待林成時的態度可謂完全不同。

「哦，看來知道的真的很多。」林岩感嘆了一句，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居然能說出「林部長」「天平之盾」這樣的字眼兒，絕非等閑。

「小小商業手段，讓您見笑了。」加瑟西斯微笑說。

「小夥子謙虛了，area確實實力不凡。」林岩也應景換了個親切的稱呼回應，這麼說完，沒有再繼續糾結此事。畢竟他很清楚，很多對於民眾來說遙不可及的機密門檻，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形同虛設。

說起來，林岩心中，看到剛剛加瑟西斯待他敬如長輩的鄭重見面禮，才是最讓他驚訝的。或者說，除了容雲，在場其他人對於加瑟西斯的態度，都或多或少地感到驚訝。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林岩口氣一轉，嚴肅起來，「針對這次的事件，我以『天平之盾』林隊長的上級，前戰部部長的身份，向林局長給出如下兩個建議：第一，犯人合作審訊。雖然逮捕犯人的是『天平之盾』，可超安局也是職責所在，林局長所言有理，不過全權交給超安局我們也難辦，所以我建議合作。犯人可以首先留在超安局三天，但要讓我們派人一起審訊。三日後，我們帶回犯人，如果超安局對犯人還有後續疑問，我們再二次協商審訊，如何？」

林成沉默了一下，他很清楚，s市超安局很特別，因為前沿戰略部的秘密總部在s市，所以，市超安局也都是軍部上層保守派對超能力者的眼線，跟前戰部與「天平之盾」可說天生八字不合，一直以來，兩邊各自找理由，封鎖自己的情報。如今保守派應該是打算換換手段吧，利用他們父子的關係做些文章，不過，他自己也正好有自己的打算，於是在封閉性培訓了一年後，接受了這個局長的職位。

「……好，我接受林部長的建議。」林成考慮了一下說，「不知第二個建議是？」

「第二，建議林局長給林隊長準備一個冰袋消腫。」林岩說。

這話讓林成意外地愣了一下。

「有問題嗎？」林岩看著林成。

「沒有……」林成回答。

「很好，那麼，到這裡吧。」林岩最後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慈愛微笑，切斷了通信畫面。

林岩真正處理起事情來十分乾脆，大家也都是明白人，前後不過三分鐘。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林成這時打開了門。兩個武警上校樣子的人，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武警上校衛離37歲，武警上校陶中堅38歲，兩人是s市超安局的兩名副局長，當他們得知新任局長居然是林成時，除了吃驚自然就是利用與看熱鬧的感覺。至於同僚情誼？對不起，他們恐怕沒有興趣跟那個靠超能力這種不靠譜的東西爬上位的、前戰部部長的兒子建立同僚情誼。

說起來，這個熱鬧應該很好看吧，他們可是聽說，三年前，林修超能力突然暴漲到s級時，昏迷導致能量失控，結果害得當時正在旁邊看護兒子的林岩差點送掉性命，至今還留有左半身癱瘓的後遺症，坐在輪椅上起不來。聽說那個時候開始，林成就很恨林修……

儘管有著這樣的想法，儘管知道辦公室里有動靜，但當衛離與陶中堅走進局長辦公室的門，看到裡面如此一片狼藉時，看到林修那帶著紅色掌痕的微微紅腫的臉……他們還是驚訝不小。然而，隨即，一種果然好熱鬧的想法油然而生！真的打上了，兩邊都夠狠啊，哈哈。

不過好歹，兩個人還懂得掩飾一下表情。

林成懶得一一計較所有人的想法與愛好，事已至此，該做什麼很明確，那麼自然馬上做，何況這個辦公室也待不了了。林成這麼想著，安排了接下來的工作——a級重犯審訊，超能力等級登記。

在s市超安局，這兩樣日常工作都在後院地下實驗基地進行。其實原本超能力登記不用這麼秘密，奈何，它在s市針對前沿戰略大學的學生時，是需要保密的。

作為「前沿戰略」字頭的近鄰，s市超安局地下實驗基地可謂在所有超安局實驗基地排名中也能數一數二，平均建在地下50米，每年特批巨款，設備高端，維護良好。

因為要保密，又要有人監督，最後一起進入實驗基地的，是局長林成，兩位副局，以及訪客四人。

下了升降梯后，幾個人的腳步聲迴響在白色的地下走廊中，可以看到，不遠處一扇鋼化玻璃門。而在一行人就要走到門前時，突然——

「警報！警報！全區注意，特級紅色警報！邊界檢測到戰鬥力評定1001分潛在超能力反應！反應色紅色，判斷為攻擊系超s級能力者！正在進入工作區域！特級紅色警報！重複！」

什麼？！1001分？！超s級！？還是攻擊系！？

入侵者？！太恐怖了！！不對，世界上怎麼可能有超s級，從沒聽說過，對，這怎麼可能，一定是系統壞了！這大概是實驗基地內幾乎所有人混亂中的共同想法吧。

然而——

「咳咳，」加瑟西斯突然笑了，「這系統，靈敏度不錯，而且放得離大門這麼遠，防範意識也不錯，或者說好過頭了。」

作為局長的林成此時保持著極度緊張卻又清醒的微妙狀態，聽了加瑟西斯這彷彿自語的話，立刻說：「希爾先生什麼意思？……是你嗎？」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在問。

「當然不是我。」加瑟西斯突然語氣沉了一絲說，「林局長不用緊張，就剛剛見面的情景來看，他就算是超s級也不會把你怎樣。」

剛剛見面的情景？他？警報聲依舊震耳，林成大腦一時沒有理解這個意思。直到，加瑟西斯直接看向林修。

「！」林成。

林修此時正在拿冰袋敷著臉，表情若有所思。

而這樣的情景，鄭文翰驀地也恍悟了什麼，一臉震驚地看向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