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方程離開劉賀那裡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悄悄的喬裝溜出了正元門，來到了小宛城中一個位置偏僻，毫不起眼的酒館之中。

酒館客人稀少，掌柜的在房梁之上懸挂了一排鈴鐺模樣的燈籠，想藉此招攬一些顧客，但似乎沒什麼用處。方程在酒館的一個角落之中坐下，同桌的還有兩個看起來像是行走江湖的郎中，其中一人見到方程到來，低聲問道：

「如何？」

「李滄瀾已經秘密召孟歌和向海東趕來增援，估計三五日之內，就會趕到，並對正元門發起攻擊。」

「如此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儘早開始行動了。」另一個人接著說道。

「想殺劉賀，控制正元門，我們必須先行剷除一人，否則，只怕很難成功！」方程陰森森地說道。

「方先生說的是蕭衍吧？」

方程默默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但是雙眼之中卻透露出凌冽的殺氣……

小半個時辰之後，方程與那兩名江湖郎中打扮的人先後離開了酒館，分別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而在酒館的對面的窄巷之中，則有兩個人正默默注視著三人的離開。

「蕭先生，你看到了，也聽到了，此事非是我家明王有意挑撥離間。實在是蕭先生的處境十分危險，明王希望蕭先生能夠及時離開，以免陷入危險之中。」方青陽一邊說，一邊擺弄手中的一個古銅色的鈴鐺。

蕭衍沒有回答方青陽，只是緊緊的攥緊了拳頭，望著方程離去的方向。過了一會兒，蕭衍低聲說道：「方先生，幫我安排一下，我要求見明王！」

……

第二天傍晚，方程與劉嵐一起散步，劉嵐見到方程一直沉默不語，便問他：「方副門主，你怎麼了？」

方程嘆了口氣說：「少門主，方某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但又不知道是否當講。」

「方副門主有事請說，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有事情請說。」

「我探查到蕭衍有可能暗地裡私通凌霄樓，而且今天晚上很可能會秘密與李滄瀾會面。」方程一臉愁雲，滿懷心事。

「那你向我父親稟告了？」劉嵐問。

「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而且門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蕭衍是他的左右手，斷然不會輕信於我的。」方程長吁了一口氣。

「方副門主不是說蕭衍今晚會密會李滄瀾嘛，我們二人暗地裡跟蹤他，如果蕭衍真的有通敵之舉，那麼我就為你作證。」劉嵐知道如果蕭衍真的有意與凌霄樓暗中串通，那麼正元門只怕會會遭逢滅頂之災。

二更天後，劉嵐、方程一直在正元門附近守候，一直等到三更天左右，看見蕭衍身穿夜行衣，披著斗篷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正元門，二人才交換一個眼神，一起跟在蕭衍的後面。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人也跟了出來，這個人正是劉賀。劉賀能成為宋衛之地武林翹楚的正元門的門主，絕非憑藉著運氣。他也知道目前正元門正面臨著巨大的危急，他即不完全相信方程關於蕭衍暗中勾結凌霄樓之言，也沒有完全相信方程一點都沒有異心。所以，他選擇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來監視方、蕭二人。

劉賀就跟在劉嵐和方程後邊的不遠處，見到他二人一路跟蹤蕭衍來到了小宛城的北側一個極為僻靜的院落中。劉賀本想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先潛伏下來觀察情況，可是突然劉賀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緊接著就聽見似乎是劉嵐喊道：「蕭衍，你敢……！」

劉賀心中大驚，趕緊趕了過去，還沒等到劉賀進入院子，就看見渾身是血的方程抱著奄奄一息的劉嵐沖了出來，而方程的後面有三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追殺而來。

方程一見到劉賀，便大聲疾呼：

「門主快走，少爺受傷了，裡面有埋伏！」

劉嵐臉色一變，回手自腰間抽出如同彎月一般的短刀，斜斜指向夜空之中的新月，瞬間手中的短刀光芒大盛，緊接著幾道月光般的刀芒出現在方程的背後，將方程身後的黑衣人隔開。緊接著劉賀一直虛握的左手猛地一攥緊，方程身後不斷盤旋的刀芒瞬間炸開，一輪滿月在方程背後升起，發出耀眼的光芒，待得月光散盡，劉賀同方程已經消失在三名黑衣人的視野之中……

同一時刻，蕭衍也在與李滄瀾會面，只不過他們會面的場所並不是適才的院落，而是在小宛城的另一個酒樓之中。

屋內的李滄瀾神情輕鬆，用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神望著蕭衍，似乎對蕭衍的求見早就有了心裡準備。而蕭衍卻是一臉焦急的問道：

「明王，呂氏餘孽也是你的敵人，這次呂氏有意染指正元門，你就真心不願意說出呂氏餘孽的在小宛城的隱藏之地嗎？」

「蕭先生，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正元門發動強攻，就是為了避免我凌霄樓的子弟有過多的損傷，此番呂氏那群漏網之魚有意替我消耗正元門的實力，我怎麼會阻止他們呢？」

「若是我答應只要明王能夠阻止方程的叛亂，保住劉賀門主的性命，我就投入明王麾下呢？」蕭衍盯著李滄瀾的雙眼說道。

李滄瀾輕聲一笑，拿起面前的茶杯把玩了一番，很認真的說：「滄瀾是真心有意招攬先生，所以絕不會與先生做那種交易，此其一；劉賀是我一統宋衛武林最大的障礙，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他活下去，此其二。先生的請求，恕滄瀾無法滿足。」

蕭衍早就知道以李滄瀾的為人處世之道，是絕對不會答應自己，此番前來也只是做一次嘗試而已。見到求助無望，蕭衍轉身便欲離開，但卻被李滄瀾攔了下來。蕭衍臉色頓時一變，用質問的語氣說道：「明王，你這是何意？」

「蕭先生，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明早再走吧。」李滄瀾頗有深意地望了蕭衍一眼。

「看來明王是想將蕭某囚禁於此了？」

「蕭先生，明王此舉是為你安全著想，蕭先生還是不要辜負明王的一片苦心吧。」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謝華，雙手攏在袖口之中，站起身來攔在門口。

蕭衍有些迷惑，但依然沒有搞得懂李滄瀾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沒有再回答謝華，而是轉身準備往外走。

「我已經告訴方程，你今晚將會前來與我會面，估計此時他已經帶著劉嵐出來找你了。」李滄瀾輕聲說道。

「李滄瀾，你……」蕭衍一聽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他渾身發抖地指著李滄瀾說：「劉嵐公子是劉賀門主的獨子，你這麼做，不就是等於將劉嵐公子送上絕路嘛！以方程的為人，他定會將劉嵐公子引到別處，然後在設計伏殺，再嫁禍於我。我個人安危是小，可是劉嵐公子他……」

「蕭先生，我只留你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放你離去。」說完，李滄瀾向謝華使了一個眼色，便走出了房間。而後者則拉過一張長椅放在門邊，翻身躺在了上面。

第二天，一夜沒有合眼的蕭衍在天空剛剛放亮的時候，便離開了李滄瀾那裡，急匆匆的向正元門趕去。蕭衍向來心思縝密，他知道此時劉嵐多半已經身死，而方程定會把其死因推到自己身上，盛怒之下的劉賀必定會發出追殺令來追殺自己。所以為了安全的潛入正元門，蕭衍戴了一頂斗笠，披了一件斗篷，小心謹慎的走在街上。

...